第36章 天人感应
沉默了片刻，无名发话了：“让我想想，应该有应对之策，只是我还没找到。” 闻言南茜笑了。“好呀，就等你这句话。小牛牛，jiejie我觉得你能行。现在全靠你这个狗头军师啦，赶快破解这个新难题，你应该有这个本事。这个大帐就留给你思考，我会吩咐下去，不让人打扰你。” 说完这话，南茜仿佛没事人似的，径直揭开大帐的布帘走了。无名隐约听见门外的南茜向看门帮众交代着：“牛军师正在大帐里作法，任何人不得打扰，违令者——斩！” 听到这话，无名差点晕过去。这南茜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搞得自己真的是神仙一样。仿佛自己只要应承下来，就肯定能搞定，她就一点不用发愁啦。 转念又一想，这样也好，压力都给自己一个人，南茜越轻松越能发挥她的正常实力。 没时间再想这些杂事，无名迅速开始回忆起《月令》的内容来。 他知道，《月令》这个文献在古代是很有用的东西，相当于现在的黄历。哪个月适宜做什么，不适宜做什么，都标注得很清楚。问题是，它告诉我这夏秋之交适宜做什么无用啊。我现在面临的是缺水的困境，是必须解决一个问题，而不是在多种方案里选择做哪个最好。 冥思苦想了半天，无名还是没头绪，他不由得有点着急起来。 “难道说，不能被这种表象迷惑，要找到五行与做事之间的深层次关系？五行与人的做事之间，深层次的关系是什么？”无名这样自言自语，反复念叨。突然，一个词语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天人感应！ 对，就是天人感应。其实所谓的五行，乃至整个诸子百家里的阴阳学派，最核心的东西就是天人感应说。 无名知道，华夏传统文化中，有很深的天人感应痕迹。比如古代出现天灾，皇帝就会下罪己诏，认为是天子的所作所为让老天爷发了怒。又比如著名的孟姜女哭倒长城，就是老天爷被人的作为感动。再比如六月飞雪表示有冤情。这种种，其实都是默认存在天人感应。 《月令》作为上古五行思想的源头之一，天人感应才是它深层次的意思。 但是，按这个思路想下去，无名依然没有找到有效的结果。《月令》的天人感应太繁琐，无法和解决水的问题直接联系起来。 “也许我该再换个思路，反过来想一想。”无名抓了抓头皮。 既然从《月令》的五行感应上找不到突破口，不如反过来想一下。现在没有水源，那么，遇到什么样的天象异常才能解决问题呢？只要人做会导致这种天象的怪事，就可以解决难题。 下雨！ 下雨就可以解决问题啊。只要天下雨，山上的众人就可以靠喝雨水解渴。那敌人断掉我军水源就完全失去了意义。 无名猛的一拍脑袋，哈哈大笑起来。原来是《洪范》，自己怎么一直没想到。 《洪范》才是最早的五行思想源头，比东周时代的《月令》要早得多。这是传说中靠占卜立国的商朝正牌治国思想，甚至早于周文王演八卦。世人从来都说“五行八卦”，没听说过反过来叫“八卦五行”的。就是因为五行是商朝思想，而八卦是周朝的，五行更加古老。 这个世界一开始就提示自己是洪范月令世界，《洪范》当然才是真正的重点。自己第一天从头到尾都在《月令》里面绕不出来，把遗世灵物的考验想得也太简单了。 不仅金木水火土五行，包括天人感应说，第一次出现也是在《洪范》中。那是洪范九畴里的第八畴，叫做庶征，讲的是领袖的做法会对应不同的天象。领袖如果做得很得体，天象就会正常。反过来，领袖如果做错事，天象也会异常。 那么，领袖如何做能下雨呢？无名苦思冥想起来。 《洪范》里讲，存在所谓的五种重要自然现象，对应领袖的五大优良品德。如果领袖在这五个方面都做得好，那五种自然现象都会及时发生。 严肃！ 领袖要很严肃，老天爷才会下及时雨。 无名再次确认了一遍，这就是洪范九畴第八畴里的一个对应内容。山上的领袖，当然是南茜。可是，严肃啊。一想到这个无名就要吐血，南茜那个嘻嘻哈哈的样子，哪里有一丝严肃的味道。刚才她遇到大难题，也只是短暂的愁了一下，然后就推给无名去解决。南茜这种小姑娘，如果一天到晚板着个脸，应该是个啥样子？无名想不出来。他只是有点想明白，难怪这一天来万里无云啊，这先天世界一直就在感应南茜这个领袖的做法。 不管怎么说，既然已经想到了对策，怎么也要和南茜探讨一下吧。揭开大帐的布帘，无名看到，东方的天边已经闪出一丝霞光。 “第二天开始了。”无名暗叹一声，挺胸走了出去。 南茜并没有真的像没事人一样。事实上，把无名留到大帐里以后，南茜并没有回去睡觉。她也睡不着，直接赶去临时医馆看望伤员，一直忙到天亮。 打听出南茜的位置并不难。所有帮众都很配合，在他们心目中，牛军师就是神仙下凡，岂敢怠慢。走进临时医馆，无名发现，这里的伤员情绪都还不错。昨日自己在这里大显神威，渡元功大大加速了伤员的恢复速度。再加上大家都认定有神仙相助，信心十足，这身上的伤也不那么疼了。 然而最大的问题就是水。昨夜唯一的一点储备水，只能够伤员用半天。健康的帮众一两天不喝水还勉强能顶得住，但伤员没水可万万不行。更何况，即使普通帮众可以坚持两天不喝水，但心理上的压力也是巨大的。断水这个事实，可以让任何正常人发疯，他们可不知道只需要再坚持两天，他们随时都可能因缺水的绝望而丧失斗志。 南茜虽然脸上看起来还是嘻嘻哈哈，但眼角也流露着一丝忧愁的味道。她已经封锁了断水的消息，防止造成军心不稳。看到无名找来这里，她知道无名必有所悟，赶紧拉着无名走到僻静处商量起来。 “什么？你要我这两天坚持一脸严肃，到哪里都板着个脸，连独自一个人的时候都要正经的不得了啊？” 听完无名简单的几句结论，南茜张大了嘴巴。这个要求简直没道理到了极点，这求雨和板着个脸有啥关系？ “不错。根据《洪范》的天人感应庶征关系，作为正气盟当前的主将，你坚持一本正经，就可以让天上下雨，解决我军的饮水问题。我确信。”无名斩钉截铁的回答。 南茜道：“这未免太不可思议了吧？” 无名道：“其实你也没有什么损失嘛，不就是严肃两天啊，又不少你一块rou，你就当过一过演戏的瘾，扮两天古板人。” 南茜听到这话，嘴角一抽动就想笑。但是，她马上板起个脸，用低沉的假声慢悠悠的说道：“牛军师此言有理，本将军从现在开始，就以此面目示人，如何？” “很好。” 无名表示满意。没想到这小meimei装深沉还像模像样，或许女人都有点演戏的天份，自己倒是白担心了。其实无名想说，你只要一本正经就可以，没必要用那么假的粗嗓子，也没必要故意放慢说话速度。不过看起来南茜入戏挺快，说不定她真把这当做一种过瘾了。如果她可以坚持，多搞出几个严肃的特点来当然更好，说不定雨来得更快。 思虑间，南茜继续那个语调一本正经的说道：“本将军这是结合本盟两位使者的各自习惯。我和他们相处多年，演两天难不倒我。” 无名心中一动，就想问这两个严肃的使者，有没有姬如梦或者皇甫渊？但一转念又觉得此时询问不好，还是等破解了谜题，通过了考验再问更好。当然，这是假定这个先天世界自己能全身而退。如果死在了这里，知道正气使者们啥性格也没有意义。 一念及此，无名也不再说话，只是举起双手开始鼓掌，表示认可。南茜显然很得意，但是她依然坚持不笑，用力紧绷脸颊，说了句：“本将军还有事。” 然后，她就板着个脸，两手背在身后，转身一步一晃的走开了。作为主将，她需要忙的事情确实很多。 无名远远看着南茜的背影，自己都忍不住想笑。一个打扮清新活泼的小姑娘，居然走的是那种很稳重的方步，还一路上摇头晃脑，见人就粗声粗气慢条斯理的布置任务。周围正气盟帮众，看到南茜这幅另类的神态动作语言，都露出狐疑的表情，不少人在背后窃窃私语。 “南女侠这是怎么啦，脑子坏掉啦？” “小声点，敢私自议论主将，你不要命了？” “我也不想议论啊，只是看着奇怪嘛。” “你傻啊？女人每个月都有几天不正常的，搞不懂回家问你妈去。” “哦……” 听到这里，无名再也忍不住了，就想大笑。为了不让南茜听见，影响了她演戏的感觉，无名急忙转过身去，用衣袖捂住嘴巴。这样一来，他只能发出“呜呜”的低吟，眼泪都憋出来了。再配合全身的颤动，让远处的人都以为他在做什么神秘事。 “哎呀，你们再看牛军师，他那又是在做什么？” “高人举动就是高深莫测，我看是一种请神的仪式吧。” “原来如此，我要好好记下来。万一某一天我领悟其中奥义，我也可以是半仙。” 这些话传到无名耳中，他更是止不住的想笑的冲动。他急忙快速跑回自己睡觉的营帐，一秒钟都不敢耽误。 “哈哈哈哈～。哎呦，我的肚子。” 终于冲回了帐中，无名放声狂笑。一直笑到肚子痛起来，才开始一面深呼吸，一面用两手搓揉面颊，想方设法停下来。 天已经大亮，但山下的敌人一直没有攻击的意思。看来，他们打算以逸待劳，坐等山上因为断水而自乱阵脚。无名昨夜没睡好，这种情况反让他开心，不但拖延了时间，还能躺下补补觉。这觉睡得挺舒服，直到午饭时间，他才被来传令开饭的帮众叫醒。 走出营帐，无名下意识的抬头看天。只一眼，他就心花怒放。天上不知何时已经乌云密布，大雨眼看即将落下来。远处有些帮众在忙忙碌碌，他们竖起了一个巨大的装置，显然是接雨水用的。那是一张张摆好了倾角的白色油布，可以把大面积雨水引到一个直径数丈的圆形储水池中。储水池也是特别制作的，也铺上了层层防水物品，确保水不会向地下渗漏。 “咔擦～” 无名正煞有介事的欣赏这个接雨杰作，还没有走到饭堂，就看见一道明亮的闪电划过天空。接着，巨大的雷声接踪而至。 “哗啦啦～” 雷声就是命令。转眼间，豆大的雨点落了下来。 （新人不易，求推荐收藏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