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千年回归故人迟
绿芜漪被有毒的气劲击中丹田，腹内绞痛，心律失常，眼前有点模糊，她跌坐在地上，毫无反应能力。 这断肠鞭还是她百年不断收集毒物所炼，以雷公藤为主，众毒为辅。毒性强大，但不持久，配合藤族的天赋使用。一瞬间能毒倒对方，然后将对方封印缠绕。 “扶芳，为什么背叛我？”她悲凉地问，而对方鞭子未停，一直在她身上各大xue道游走，重击她的丹田。 直到绿芜漪不住吐血，瞳孔溃散，境界亦跌落至仙尊。扶芳还是不放心，将扶芳藤刺入绿芜漪的丹田，疯狂地抽取她的灵力。 这时，她才开口，语气平淡：“我不想做分体，依附你而活，我想做我自己。” “我从未限制你什么，只让你守护好绿绮，这亦是你本体的执念！”绿芜漪颇为不忿，不敢置信地辩解。 扶芳抿唇望她，带着一种不可动摇的执拗，目光清明坚定，“我不想做绿芜漪，我是我，即使和你一样，是你灵魂的一部分，我也是我。” 绿芜漪沉默一会，叹息声：“自作孽不可活。” 对面的扶芳果然心软了，软绵绵地安慰：“我不会杀你，我会封锁你的灵力，让你去人界……” “你忘了我得罪那么多仙界的伪君子？丢我下人界，还不如直接把我送给他们炼器！”绿芜漪不屑道。 体内的绿芜漪煞有兴趣望着两个一摸一样的人对峙，一个善良退让，一个冷漠偏激，仿佛一明一暗那么鲜明。然而，心软退让是在制敌之后的减刑斟酌上呢？激愤极端是在被背叛后的隐忍算计呢？ 显然，常年在外游荡冒险，经历了世间百态的绿萝，远比驻守绿绮，半步不迈的扶芳更胜一筹。分体自创造起便脱离了本体，根据不同的经历走上了另一种人生道路。 同样的灵魂，两段不同的人生道路，两段相交的命运轨迹。世界便是如此奇妙，稍一偏差，便是另一种风景了。 扶芳思索半晌，凝重地对绿芜漪说：“我不想封印你，我不想让你失去自由……” 陡然，绿芜漪额上本命印记大亮，从绿绮结界降下强烈的墨绿色的光束，一下禁锢在扶芳身上，硬生生将她打回原型。 虽说是同样的灵魂，但绿绮只认本命印记为绿萝的族长，听她所调动。看来绿萝还藏了手，没将族长传承的记忆给扶芳。 虽然扶芳足够谨慎，未借绿绮之力，还搅乱了绿萝灵力，让她无法与绿绮沟通。但她不会知道当族长的灵力跌倒一定的数值，只要在绿绮界，绿绮会直接抹杀敌人的。 绿芜漪自然不会废话，将扶芳藤收于丹田中，就地打坐，将扶芳藤再次炼化。 然而，下一刻，一道慵懒的声音传来：“漪儿，你在外做甚？” 绿芜漪抬眼，只见清亮的月光下，一人着月白色的单衣，斜倚在门关上，睡眼惺忪地望过来。此情此景，良辰可待。 等等，这画面不够生动细致啊！人物表情，服饰什么的根本看不清，睡眼惺忪还是她听声音联想的。绿芜漪才恍然，原来她失明了，用神识在看。 绿芜漪精神力受过重创，一直未恢复，原因不知，所以她对自己的分体的控制力才这么弱。 一阵风地掠过，绿芜漪被拥在微凉的怀抱里，他身上有着淡淡彼岸花的香气，温柔将绿芜漪包裹。他声音似微凉的风息，温温润润的，关切道：“漪儿怎么受伤了？” 绿芜漪瞪大眼睛，这厮是华凌寒？！那个一直想杀他的华凌寒？啧啧……差别要不要太大！ 绿芜漪随便扯了个理由给华凌寒，便说要闭关，当着他的面收走了扶芳藤，走进一千几百年都未归来的洞xue。 门口绿萝自动分开一条道路，微卷的触须勾上她的发，传递着喜悦的信息。绿芜漪柔和了神情，乌青的指尖轻触，绿萝蔓卷其上，缠绕了她的手臂。 绿芜漪化作了绿萝本体，扎根于灵脉中，正准备长长地睡一觉，静待伤好。被无视的华凌寒哀怨出声，“漪儿，你把我忘了……” 绿芜漪：“……” 体内看戏的绿芜漪几乎笑得打跌，默默为这具身体补充旁白：你谁啊，咱们根本不认识好嘛，要不要这么自然熟啊！ 一藤一人深情凝望，久久不语，万籁俱静中唯夜莺歌唱，虫鸣纵行。 陡然，半枯的藤蔓突然剧烈扭动起来，一道绿光闪电般逃到半空中，留下一道残红，却是半臂长的燃着魂火的扶芳藤主干。 绿芜漪化为人形，手中法诀不断，七彩丹火冶炼，扶芳藤发出凄厉的惨叫。听自己惨叫是一件相当说不出滋味的事，绿芜漪手抖了抖。 然而对面那厮含笑望来，目光深沉，绿芜漪一瞬有种极度危险的感觉，她立即联系绿绮护体。 “凌寒，救我，快救救我！杀了她！”扶芳的声音很自信果决，绿芜漪手又抖了抖，垂眸低念法咒。 华凌寒轻漫地回答：“哦，你是谁？漪儿本体是绿萝，而你却是扶芳藤。绿绮守护族长，显然你是被绿绮打回原型。” 扶芳断断续续讲出什么千年之约君可娶，水滴石穿情丝缠，红绡帐暖私语绵…… 绿芜漪风中凌乱了……她已停止冶炼扶芳，躲在绿绮生成的护界里，警惕地盯着一对狗男女。 华凌寒听了之后，悠然挑眉，语气闲适道：“那那株绿萝可有什么想说的？” 绿芜漪顿感不妙，却无话可说，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双生花般的姐妹背叛……祸水！ “因为他？”绿芜漪眼神微冷，狂妄道，“你以为有人能敌过在绿绮界的我？待我杀了他，扶芳，你是否才会后悔背叛了我？” 扶芳藤护在华凌寒身前，态度强硬，“你我的恩怨不要殃及其他人！” 绿芜漪眸光黯淡了，语气清淡哀凉：“果然是他吗……” “原来是养的家妖，绿萝族长，需要我帮忙吗？”华凌寒道。 此话一出，全场死寂，扶芳不敢置信开口：“凌寒，你……” “我早就发现你不是漪儿，漪儿眼神从未浑浊过……什么时候呢？自你镇压了魔界入侵了之后……”一道白光划过，扶芳藤化为数段。华凌寒手持纯白的曼陀罗花，拈花一笑，白衣飞扬，绝代风华。 一道灰影却猛地冲向绿芜漪的额心中，无视了绿绮的结界，因为她们本是一体的灵魂。 “我定让你魂飞魄散，亲手死在最爱的人的手上！”绿芜漪昏过去来前听到的是最毒辣的诅咒，却不是扶芳的声音。 空气中飘散着扶芳最后的遗音，绿芜漪却听不到了。“绿萝，我问过你，有朝一日我们喜欢同一人怎么办？你说先到先得。绿萝，我终是生出了不该有的绮念，才会让心魔有机可乘……绿萝，真好，你忘了……我也将永远不记得了……” 华凌寒默然而立，抬头望月，道：“女人真难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