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元宵街市半夜惊（一）
四娘和六娘趴上窗户上早看到了，看那边窗户挤不下四娘赶紧招呼：“哥，哥，来这边！” 函儿个豆丁听见锣响的一瞬间就扑了过来，正在她腿边跳脚，见她只顾着招呼自家哥哥完全无视她，小姑娘气急干脆一把扯住四娘衣服踮着脚扒窗户。 四娘“哎呀”一声，函儿看着豆丁一个，力气可不小，拽得她腿都弯了一下，连忙站好，在屋里留着伺候的奴婢已经寻了个矮凳过来摆上，四娘顺势把函儿抱上去，终于能把头露出窗户了，函儿满意地放过她。 “她怎么就盯上我欺负了？”四娘小声跟六娘抱怨。 六娘暗笑，小孩子的直觉是最准的，她自来就不是纵容孩子胡闹的人，想当初她带着那么多弟妹，哪个没被她揍过几回，函儿小人精儿一个，才不会招惹她呢。 几位夫人站得稍远一点，她们身量高，不用非扒在窗户那才看得见，不会不跟孩子们挤，由着小姑娘们闹着玩儿，几个夫人看着街上热闹也心动：“一会儿咱们一起去放灯吧？” 闵二夫人最年轻，最先沉不住气，放灯是一回事，路上逛逛才是真。 吴氏哪有不愿意的：“好啊好啊，今年我在家做好了灯，一定要放的。” 闵大夫人打趣道：“河边那么多小郎君小娘子约会呢，你们两个老菜梆子去凑什么热闹，不怕吓着人？” 不管什么节日，只要放灯，这样浪漫美丽的场景必然少男少女最好的约会时候啊。 闵二夫人与大嫂看起来感情还不错，笑着去闹她：“大嫂只说去不去吧，去不去？” 闵大夫人让她闹得头上钗环都歪了，连忙应她：“去去去！” 扶正了钗环又问阮氏：“嫂子去吗？” 阮氏摇头：“你们去吧，一会孩子们少不得也要出去玩，我留在这，有什么事也有个居中传话的。” 闵大夫人还待再劝，阮氏已笑道：“我是真不爱热闹，你们只管去吧，我在这看看烟花挺好的。” 既然如此，闵大夫人也不好再劝，闵二夫人笑道：“正好，那函儿就拜托安家嫂嫂了，她年纪小，我不敢带她出去。” 阮氏自然无不应的，闵家两妯娌谢过她，与吴氏一起兴致勃勃地计划等会出去逛的事了。 舞狮的走过，席就开始散了，孩子们早等不及要出去耍了，吴氏本想带着六娘一起去放灯，可闵二夫人不带函儿，她也不好带六娘了，不过安家有大郎二郎两个年长些的男孩子领着，吴氏也放心让六娘跟着哥哥们去玩儿。 只是函儿一看比她只大两岁的六娘都能出去玩，自己却要留下，立刻不干了，六娘再没见过这样眼睛里跟装了水闸似的，说哭一秒钟都不含糊立马掉泪珠的人，她也不大声嚎，就这么抽抽搭搭地，哭得人心疼又心焦。 果然闵二夫人扛不过去了：“娘带着你行吧？快别哭了！” 函儿却不买账，小手一指：“我要跟哥哥一起玩儿。” 闵二夫人犹豫，儿子才十岁，恐不能照顾女儿周全，可同行的还有安家大郎…… 她欲言又止，阮氏哪有不明白了，沉吟一下，便道：“大郎，你年纪最长，要仔细看顾弟弟meimei们，切不可走失走散。” 又对闵二夫人道：“我们家跟来的长随都派去跟着他们，应该无事的。” 闵二夫人总算放了心，与一群小的浩浩荡荡出了金风楼然后分道扬镳。 人一走，雅间里陡然安静下来，梁景不负话唠之名，方才就滔滔不绝的讲了不少元宵胜景，几个男人也有些心动，干脆也结伴出游去了。 临出门安真酉找机会偷偷给了妻子一个眼色，阮氏一愣，旋即掩唇笑起来，眼角眉梢都带了些甜蜜欢喜，让总是端庄肃然的她看起来瞬间年轻不少，隐约可见年轻时婉约动人的风姿。 果然没过多久，安真酉就回来了，老夫老妻没那么腻歪，只是坐在一起喝喝茶，一起看窗外如银河一般沿着街道流淌的灯景，和灿烂的花火。 偶尔默契的对视一笑，彼此心疼一下对方眼角的纹路，鬓边的发，没有言语安慰，只有无声的相知。 一眼，一笑，一茶，一心。 岁月静好。 而离开了长辈的孩子就如出笼的野狗了，六娘默默在心里吐槽自家三哥和闵家二房的闵时泺。 函儿口口声声要跟哥哥一起玩儿，出了门闵时泺根本就忘了这个meimei好吗？他常年在江南，难得在京都过一回元宵节，现在看什么都好奇，跟三郎两个人臭味相投，撒欢一样的开始野，街上人又多，眼见一会儿就要钻没影，安明仁不敢让他们走散，只能一边差了长随单盯着他俩，一边尽量拘着他们不要乱跑。 闵时清自然是紧紧守着安锦宝的，五郎似乎是天生好奇心有限，完全没有跟着哥哥一起野的意思，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们，闵时清略感闹心。 独二郎无事，安明仁便把照看函儿的任务交给了他，函儿有得玩，倒也不计较是谁陪着，只是跟她哥一样，小不点儿一个疯起来二郎跟前跟后也累得不轻。 融入人群，那种节日的欢喜更是感染人，六娘也玩得十分投入，后世在小乡镇上长大，小时候过年还有几分类似的热闹，大一些镇上发展得好，越来越富裕，过年反而越来越冷清，等工作以后再放假回去，到处是麻将是哗啦哗啦声，好像放个假就是给他们更多牌友方便打麻将似的。 六娘陶醉在这样欢乐的气氛中，控制不住地去欢笑，像个真正的孩子那样蹦蹦跳跳的去玩儿去闹。闵时清满足地看她戴着大阿福的面具咯咯欢笑的身影，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仿佛就只能听见这个声音，别的再入不得耳了。 “呼隆”一声，安明仁个子最高，隐隐看到前方有火光，似乎谁家灯笼摊子着了，连忙高声提醒：“快过来，小心别被挤着。” 但人群已经在sao动了，六娘人小个矮，不知被谁一挤眼看要倒，幸好闵时清就在身边连忙揽住她，五郎机警，听见动静不对立刻贴紧了他，正拉着他往旁边靠。 安明仁看弟妹们无事，略放下心，却听二郎惊叫一声：“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