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若有一天你与世为敌
房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冷凝，南宫瑾瑜脸色罕见的有些难看，秦桑一颗心慢慢的沉了下去，微不可闻的叹息响起，玉手却被另一只修长的手掌包住，秦桑怔愣的抬头，抿着唇看着面容严肃的南宫瑾瑜。南宫瑾瑜忽而微微笑了一下，笑容透彻真诚，他摊开秦桑的素手，刚刚被咬破的手指头早已恢复如初。 “以后，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除了我，任何人都不能知道吗？”南宫瑾瑜语气淡了三月的冷，融了初秋的温柔。何其荣幸，得她信任。秦桑抽回手，略微有些窘迫，眼神四处飘忽没了着落。 “你为什么不问？明明你心中有那么多疑惑。”秦桑伸出手搭在黑妖的头顶，有些忐忑的问身旁的人，眼神明明灭灭看不清明。 “你若想告诉我自然会说，若不想说，自然是有为难之处。”南宫瑾瑜站起身，走到盥洗盆浸湿了毛巾，拧干后递给了秦桑。秦桑接过，一根一根的把手指擦干净，黑妖身上腐败的血液太脏。 擦好后，南宫瑾瑜自然的接过放回盆里。秦桑走到大开的窗边看着茫茫夜色，忽而有些疲惫，世界这么多人，却没有一个同伴，完美新人类真的是上天的恩赐吗？她回过身，看着凝视自己的南宫瑾瑜，眼神强装做不在乎的问道，“若有一天我与世为敌，你还会当我是朋友，如此信任我吗？”问完秦桑转过身不再看南宫瑾瑜，她怕他说出的话会让她承受不住，明明没认识多久，却该死的在乎他的感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就在秦桑失望的以为南宫瑾瑜不会回答了的时候，身后却传来袅袅天音... “若有一天你与世为敌，我会与你并肩作战。”南宫瑾瑜不知何时已走到了秦桑的身后，伸手握住了她的芊芊素手。 虽贪念手心的温暖，但秦桑仍然坚定地抽回了手，莹润的脸庞上不知何时出现了温暖的笑容，融化了眼里的坚冰。“我们会是永远的好朋友。”至于更多的，她给不起。 南宫瑾瑜感受着手里流走的冰凉，微微无奈，何时才能走进她的心里？ 下半夜的时候，黑妖忽然浑身打起了摆子，紧闭着双眼的面容变得越来越狰狞，秦桑和南宫瑾瑜飞快的靠近，秦桑一探黑妖的身体，脸色大变，对南宫瑾瑜说道，“快去找跟铁链来，快点。” 南宫瑾瑜站在窗口双指做哨吹了一声短促尖利的哨声，很快就有一个暗卫飞速的奔来。接过南宫瑾瑜的吩咐又飞速的离开，半盏茶的功夫就带来了一根专门用来捆缚的铁链，然后迅速消失。整个过程没到一盏茶的功夫，可那边黑妖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双眼，整个眼瞳如鲜血流淌般，里面全是暴躁嗜血的戾气，他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停顿了一秒竟无视秦桑直直朝着南宫瑾瑜扑来。 南宫瑾瑜微微有些愣神，黑妖的那双血眼多么像在地下湖时秦桑的那双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黑妖速度不快，肢体像有些不协调，他低低嘶吼着像南宫瑾瑜靠近，不待南宫瑾瑜出手，房间里突然传出一声奇异的清啸，黑妖摇晃的身体陡然凝住。南宫瑾瑜侧过头看向秦桑，秦桑的眼里有淡淡的悲悯，她张开嘴又发出了一声低低的清音，黑妖血红的双眼一瞬间变得茫然起来，不知该如何动作。秦桑捡起地上的铁链将黑妖捆了起来，黑妖显得迷茫而呆滞。 此时天就快亮了，夜色显得更加黑沉，南宫瑾瑜看着状态诡异的黑妖，那双毫无人类情感的血眸，千言万语似梗在心头。回头看秦桑，秦桑站在黑妖面前脸色无波无惊，只是眼神全是无奈悲悯之色，她喃喃道，“你曾说过，万般皆是命，这就是你的命吗？” 两人沉默了良久，秦桑再回头时一双眼睛已是血红之色，瞳孔扩大到整个眼眶的三分之二，整个人气质一变，像位俯视众生的妖王，她定定的看着南宫瑾瑜冷漠的说道，“怕吗？他已经死了。” 南宫瑾瑜回望着她，眼神坚定，“为什么要怕？” “为什么要怕？枉你南宫瑾瑜自负聪明，不会还不明白我...我和黑妖...”，秦桑猛然别过头去不让南宫瑾瑜看见脸上的表情，南宫瑾瑜眸子里满是怜惜，他伸手裹住秦桑冰冷的素手，执着而坚定地说道，“不管你如何，在我心里，你依然是你，知道吗？不要怕！” 南宫瑾瑜清楚地感觉到秦桑的恐惧无奈、孤独悲凉，虽然她极力压制，可是他依然感觉到了，“你在怕什么，告诉我。”第一次，南宫瑾瑜主动问起，甚至带了蛊惑之色，他不想再等下去了，她要了解她的过往，了解她的一切。 秦桑回头看着黑妖，没有回答南宫瑾瑜的话，反而身影一晃就到了黑妖的面前，一手扣住黑妖的脑袋，血红的眼眸全是无奈狠戾之色，刚欲用劲，南宫瑾瑜一下抓住她的手，一声厉喝，“秦桑！” 秦桑猛的一怔，半响颓然的松了手，满目苍凉的看着南宫瑾瑜，“你不懂、你不懂的，他...”秦桑看了一眼黑妖，“必须死！”南宫瑾瑜手上突然用劲，一下将秦桑拥入怀中紧紧的抱住，没有言语，却胜过千言万语。秦桑身子一瞬僵硬过后慢慢柔软下来，感受着贴着身体的人类的温暖，这是她永远也不会再拥有的温度。 “我不应该、不应该如此，终是我害了他...”秦桑的语气里有些疲惫，她将脸贴在南宫瑾瑜的怀里，听着他快了三分的心跳，心中奇异的宁静下来。 “这是他自己选的路。”南宫瑾瑜看着苍茫的夜色平静道，“他不会怪你。” “那你怕吗？我救你也是如此，你怕死吗？不、这比死更无奈。”秦桑仰着头看着南宫瑾瑜完美的容颜，在明亮的灯光下，她一双血眸美得惊人。 “我相信你，也相信我自己。”南宫瑾瑜低下头，温柔一笑，容颜灿灿生光。 秦桑定定的看了一会南宫瑾瑜，半响眼神怜悯的说道，“你还是不明白，如果失败是一种怎样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大不了和你一起，有什么好怕的。”南宫瑾瑜略凉的指尖轻轻将秦桑耳边的碎发挽到耳后，语气温柔宁静。 秦桑陡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腰都弯了，笑容里都是嘲讽悲伤，“和我一样？怎么可能和我一样，哈哈哈...”，她笑得不能自已，脸上的表情讽刺至极，“南宫瑾瑜，这世上只有一个我。”她陡然收住笑，大眼里的神情悲伤至极，有一种被全世界抛弃的绝望。 南宫瑾瑜抬起略显苍白的大手覆在秦桑的眼上，微凉的唇轻轻在她额头掠过，“我不怕。”声音柔情似水。 天色将明之时，南宫瑾瑜再次招来两个暗卫，吩咐了几句，两个暗卫带着被捆住的黑妖消失在夜色里。南宫瑾瑜关好窗，将房里的一些痕迹清理掉，秦桑一直没有任何表情的坐在桌边，背脊挺得笔直。 两人谁都没有察觉到，桑园高高的院墙上，nongnong的阴影里一抹人影矗立良久，兜帽下露出的削薄唇角勾起一抹邪佞的弧度，身形一闪消失在将明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