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跟他不熟
项羽嗤鼻一笑，他身形一退，灵巧的避开他的攻击，同时讽刺的说道：“你若当他们是兄弟，就不该让他们来送死！” 对方脸色微变，似乎在害怕着什么，只是口中仍然振振有词的说道，“拿命来！” 林中只听得刀剑相碰的声音，双方势均力敌，一时之间竟难分胜负，项羽眸中闪过一丝玩味的神色，这么多年了，总算是遇到了一个可以过上几招的对手，只是，到底还是逊了一点。 不一会功夫，那人便已落了下风，他有些吃力的应对着项羽的攻击，一柄剑直直的向他胸前刺去，他来不及躲避，正当他惶恐之时，项羽忽的收回了剑，只一掌打在他身上，他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勉强站起了身子。 也正是在此时，他的同伙乘机挟持了叶萱，一伙人气势汹汹的看着孤身一人的项羽。 一时之间，叶萱的脖子上架了好几柄刀剑，她当真是动也不敢动一下，只能怔怔的站在原地，一声不吭的看着项羽。 按照常理来说，她此时的台词应当是：“项大哥，救我。”，可是面对着项羽，她是说不出这样的话来的。 因为那是项羽，是冷冷清清、骄傲自大的项羽，是漠视人命、白衣染血的项羽，对于他，她当真不敢有半点奢求。 “把剑放下，没准大爷我心情好，就饶你们一命。”那人随意擦了擦嘴角的血，笑得狰狞。 “在我面前自称大爷的人多了，可惜没有一个还能开口说话的。”明明是笑，却带着这世间最鄙夷的神色。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只觉惊恐万分，先前项羽杀死的那几个人，虽不是他们之中武艺最高的，可却是他们之中最善于布阵的，甚至于靠着这些人的阵法，他们几乎毫不费力的解决掉了不少的人，可是这次，他们甚至都没有机会动手，就已经命赴黄泉了。 这家伙究竟是什么来头，竟然可以轻而易举的识破他们的阵法，就连他们从未失手的老大也是棋差一招？ “功夫不错，阵法还差了点，有没有兴趣跟着我？”项羽冷清的开口说道，目光直直的看着对方的头目。 这人倒也是有些能力的，只是做人未免狠辣了些，像这样的阵法，本是极难攻破的，若是赢了，便会将对方困死在阵中，直至死无全尸，若是输了，布阵之人也休想活着出来。 这原本就是一个死阵，是一个唯有用人命鲜血才能解开的阵法，相比之下，他当然更爱惜自己的性命。 到底是一群亡命天涯的囚徒，什么道义伦常，当真是丝毫不顾及的。 “说出这种话，你就不怕我杀了他！” 叶萱只觉得自己脖子上的刀更近了几分，此刻她的脑袋随时都有被切断的危机。 “你试试！”那样不温不火的话从项羽口中说出来，还当真让人有几分不适应，“我的人，你敢动？” “你的人？”疑惑从那人眼中一闪而过，他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叶萱，半晌，突然奇怪的笑出声来，“我说呢！原来是这么回事！” 他放下手中的刀，同时拨开架在叶萱脖子上的利器，一只手轻佻的挑起她的下巴，玩味的说道：“还真是个美人！” 项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原本在这混乱的世道中，偶有几个兴趣独特的也是不足为奇，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样一个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竟然也好男风！ 这样一个人，是否真的能够祝他成事？ “我……我跟他不熟，真的一点都不熟！”不知怎的，叶萱忽然没来由的说了一句。 她这是做什么？她就这么着急想要跟他撇清关系？ 还真是世风日下，项羽心中突然涌出一股无名火。 “跟着我，我可以给你一条活路！”项羽简明扼要的说道。 这样一句极为平淡的话，却在那人心中掀起了不小的波澜，‘跟着我，我可以给你一条生路！’，若是他说不呢？他是否会杀了他？ 他绝对相信他有这个实力，可是，既然他已经破了他的阵法，而他也成了他的手下败将，他又为何执意要他跟随呢？ “你到底是什么人？”那人的心突然一动，他极力压制着内心的渴望。 “楚国，项羽。” 落地有声的四个字，却像是他一生的命运，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从来都不后悔走这条路，而这条路，也只有他才可以走下去，只因他是楚国的项羽，他的国、他的家，都将在他手上得以复生，永世长存。 “是你？！” 项羽在吴中斩杀郡守殷通的消息早已传扬出去，天下间，无人不知项羽之名。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这是一句没有人相信的传说，然而，却是他一生的信仰，终有一天，他会让天下所有的人信服于此。 “阁下的武艺才智，绝非平庸之辈，此时却屈于这山林之中，做着打家劫舍、害人性命的勾当，岂不令天下英豪耻笑？” 这些话他说的平平淡淡，既不过分称赞他的才能，又不显刻薄讽刺之态，打蛇打七寸，项羽的话无非说进了那人的心坎里。 “将军有所不知，我等遭人陷害，在狱中受尽秦吏的欺压，好不容易逃出狱，无奈面有黥字，只能以此为生！” 果然，这才是他们杀人夺财的真正原因，若只是普通的山贼，劫财便是，完全不至伤人性命，只是他们自狱中逃脱，若是被人认出来，那便会死无全尸，因此，凡是过路的人，无一不是他们的刀下亡魂。 心肠歹毒至此，对于这样的人，他是否真的可以真诚以待，用人不疑？ 他不知，此时也不想深究，他没有退路可走，也唯有期望自己是赌对了。 “暴秦当道，群雄并起，大丈夫理应有所作为，立不世之功，若人人都如阁下这般藏头露尾，天下何时才能平定？” 项羽此时这番言论却不似之前那般平静，他声如洪钟，面目坦然，与其说是劝说，倒更像是责备，这本该是一个人才辈出的时代，为何却偏偏人人自危，敢怒而不敢言？ 他是楚国的后裔，二世无道，便是他起兵反秦的最好时机，这个机遇，他已经等了十四年了，甚至于这些年来的每个日日夜夜，他都想要这样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彻底毁灭秦国的机会，可是，他等到了什么？ 他等到的是一群空有一腔热血却止步不前的江东子弟兵，是一个个冷眼旁观想要坐收渔翁之利的列国诸侯，是面前这群丧尽天良趁火打劫的强盗土匪，这天下，究竟是何人的天下？ 谁主江山，才能不负天下？ “在下不懂什么天下，在下只知，秦国强盛，楚国弱小，将军胸怀大志，却不识时务，英布只是一个粗人，不是什么英豪，只要能活命，我什么都能干，若是死路一条，我说什么也不会答应！”像是被项羽逼急了，英布总算是说出了心中所想。 “若是想要活路，便要自己去寻，活路是人走出来的，而死路却不需要！” 这样冷淡的一句话，却听得英布直冒冷汗，死路是不需要人走了，他这是在威胁他吗？除了跟他走，剩下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项羽，你莫要欺人太甚！”顷刻间，英布拿起手中的刀，又一次把刀架在了叶萱的脖子上。 ‘噌’，不知是什么东西弹在了英布的手上，他暮然松开手中的刀，身子向后退了几步，与其同时，项羽一个旋身行至二人面前，他伸手接过英布的刀，把刀立在英布的脖颈处，似笑非笑道，“‘欺人太甚’这四个字，我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高手过招，时机尤为重要，可英布甚至没有看到他是何时出的招，也不知他是如何来到他面前的，只是此刻，他无比清楚，这个人，随时可以送他去见阎罗王。 他努力装出镇定的模样，一脸坦荡的看着他，张口正要说些什么，却听见那冷清的声音说道：“在下手上沾过的人命，绝不比阁下少，只是，在这天下之间，并不全是该死之人！” 说完这句话，项羽便扔下手中的刀，同时将叶萱拉回到自己身边，冷眼看着英布。 ‘在这天下之间，并不全是该死之人！’这话是什么意思？谁不知他项羽杀人如麻嗜血如命，此刻他却堂而皇之的说着这样的话，莫非他当真以为死在他手上的都是该死之人？还真是可笑！ “乱世之中，人命轻如草芥，弱rou强食，无可厚非！”英布到底是一介莽夫，快人快语，几分豪爽之气倒也着实可贵。 “若要那般，那此时阁下的人头，便是我的！” 那是极为癫狂的几声大笑，带着对这世间无尽的嘲讽与谩骂，响彻在整个林中。 英布暮然回过神来，却已不见项羽二人踪影。 他竟会放过他？莫非在他心中，他也算是一个‘不该死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