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5章 时光不倒流
光弼才一说“误会”，莺莺的眼泪又出来了，直流到光弼脖子里，热热的。女孩子的泪水真多！光弼头大如斗，简直没有勇气跟她谈下去了。 “莺莺，对不起，我欠你的……其实我也关心你，就像关心meimei一样……我曾经尝试跟你结为夫妇，可我办不到……” 莺莺像做噩梦一样地盯着光弼，双眼一眨不眨的，呆滞、无神。光弼害怕起来，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一晃，“莺莺，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莺莺忽然“哇”的一声哭出声来，姑娘一边哭一边伤心地问：“为什么办不到？你不能人道吗？” 莺莺的声音虽然含糊，光弼却还是听清了，莺莺居然还知道“不能人道”。光弼的脸红了起来，他不想也不敢让她知道自己跟子仪之间那见不得光的恋情。莺莺歇斯底里的发泄个不停，光弼干脆保持沉默。 莺莺见光弼没有说话，似乎是默认了。姑娘反倒镇静下来，她双手紧紧抓住光弼的胳膊，嘶声道：“一定有法子的，哥，咱们去找大夫吧！” 光弼难堪起来，真是越来越糟糕了。他双唇紧咬，无可奈何地任凭莺莺抓着他的臂膀摇晃他的身子。 光弼始终沉默，莺莺激动了好久，她疲惫地倒到光弼肩上，呜咽道：“你看起来很健壮很有力量啊，一点也不像有毛病的人……而且，咱们都没上过床，你怎么能肯定自己一定不能人道呢？”姑娘声若蚊鸣般的建议道：“要不，哥，你跟我尝试一回，好不好？” 莺莺虽然温婉，毕竟还是草原上的姑娘，一旦被生活逼得急了，契丹女子的大胆、豪放、泼辣劲儿就出现了。 光弼被她弄得面红耳赤，他无言以对，只能沉默着摇头。 莺莺终于怒了，咬牙问道：“李光弼，你还是男人吗？你究竟想怎么样？难道你娶个媳妇儿进门就是想把她当菩萨一样供奉着？” “对不起！”光弼也累得要命，低声道：“莺莺，我会想法子帮你找个好人家……” “这就是你要给我的天堂？”莺莺冷笑起来，大声道：“自从进了李家门，我就算是你的人了？你让我怎么再嫁？被你这样伤害，我还有可能幸福吗？你不珍惜我，别的男人也会作践我！我会一直被笼罩在你给我的阴影里，再也逃不出来的……哥，不管你有什么苦衷，不管前面有多少困难，我都愿意跟你一起去面对的，不要抛弃我！求求你……” 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他为什么要娶莺莺呢？好好一个女孩子，都快被他折磨疯狂了。光弼身心俱疲，半晌才低声哀求道：“你太激动了。莺莺，咱们以后再谈，好不好？” 莺莺掩住脸，呜呜哭个不停。 光弼缓缓站起身来，莺莺马上察觉到了，她神经质般地抓住他的衣袖，嘶声道：“你要去哪里？” “去书房……” “去书房？为什么不能留在这里？”莺莺怀疑地盯着他，“有必要这样躲我吗？我又不吃人。” 光弼苦笑，这样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你一直在骗我吧？”莺莺直勾勾地瞪着光弼，眼光像刀子一样锐利，似乎要在他身上刺出一个洞来。 光弼狼狈不堪，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他想快点逃离，可他欠莺莺一个交代。他今晚撒的谎已经够多了，如果不是莺莺帮他找好理由，他绝对想不出那样荒唐的谎言来。 撒谎最大的麻烦是：当你说了一句谎言后，你就不得不说第二句、第三句，因为你必须不断地圆谎。面对着莺莺审讯一般的目光，他没有勇气面不变色地继续撒谎。 “你一直在利用我！”莺莺冷笑起来，“你骗了我一次又一次，把我哄得团团转的。你一会儿冷漠一会儿温柔，你骗我在你父母和我父亲、我弟弟面前维持恩恩爱爱的假象。你安的究竟是什么心？” 莺莺果然是冰雪聪明的。虽然光弼不像她说的那么处心积虑，但他确实利用了她。 “你放过我吧。我有许多地方对你不起，可我也是被迫无奈，我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糟糕。”光弼疲惫无比，如果可以，他真想躺地上睡过去。但现在他不能躺下去，他必须得跟莺莺周旋。 “莺莺，你不了解我，我们在一起只会互相伤害……”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娶我，当你娶我的时候，就已注定了伤害！”莺莺浑身颤抖着，双手抓着床柱支撑着自己，“你已把我逼上了绝路，往前一步是荆棘，退后一步是悬崖。我现在该怎么走？你倒是告诉我啊。” 光弼没法安慰她了，两人对望着，僵持着，光弼终于低声道：“你早点休息吧，晚安。” 莺莺浑身一震，脸色灰败，整个人像秋后被霜打过的茄子一样蔫了下去。光弼不敢再看她，他快步后退着，退到门边，双手掀开门帘，逃也似的离开。 光弼一气奔到书房，拉开房门，浑身的力气都没有了，他背靠着门软软地滑到地上。 夜风吹来，光弼打了个哆嗦，四月就要完了，夜里还是很冷，几乎冷到骨子里去了。 他双手抱住膝盖，抬头望着星空，满天星斗闪烁，一钩残月晦暗不明。 传说月亮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它的名字叫做广寒宫，顾名思义，那是一座很大很大的宫殿，也是一个很冷很冷的地方。 广寒宫里居住着一位美丽的女子，她犯了一个错误，然后就失去了一切，永远永远孤零零的呆在那个既空旷又寒冷的宫殿里，思念着、忏悔着。 永生变成了永恒的放逐！时光不会倒流，一切都无法改变了，陪伴她的，只有无边的寂寞和寒冷。 光弼呆呆地坐着，不知到了什么时候，他忽然听到了母亲的惊呼声，“老爷！”光弼一个激灵，站了起来。 惊呼声变成了痛哭声，光弼一下子瘫坐于地，母亲的哭声就像一柄锋锐的刀子刺进心房里，疼得他几乎没有任何意识，他不能思考，不能行动，甚至连流泪都不会了。 半晌，光弼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往父母卧室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