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夏夜静悄悄
今天是他和光弼幽会的日子，李夫人却把他约到花门楼来，子仪不用问也知道李夫人是为什么事情找他麻烦了。他来到李夫人订的那个雅间，李夫人和光进都在里面，他才一到门口，母子二人四只眼睛虎视眈眈地瞪着他。 子仪神态自若地走到李夫人对面，不慌不忙地给她打躬作揖，道：“伯母在上，子仪这厢有礼了。” 李夫人微微颔首，指了指子仪身边的坐位，子仪坐了下来，微笑道：“不知伯母何事召唤子仪。” 李夫人憋了一肚子火，怒冲冲地问他，“你答应我要离开光弼并让光弼死心的，怎么一转眼你们两个又干柴烈火的凑一块儿了？” 果然是为此事兴师问罪来的。子仪叹了口气，道：“我虽然舍不得离开光弼，可是伯母的吩咐，子仪焉敢不听啊。” 李夫人冷笑道：“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你真有把我的叮咛放在心上吗？” “时时刻刻记着呢。”子仪道：“伯母您也知道，光弼执着、痴心。感情方面，更是不死不休的。”他停了一停，长叹一声，道：“要让光弼对我死心，谈何容易啊。” “是你不想放手吧？”李夫人怒了，一拍桌子，道：“光弼再执着，也不可能死皮赖脸的缠着你。你缠着光弼不放，还故意给自己的荒唐行为找借口！” 光进也在旁边帮腔，“那天我哥抓到你逛青楼，他大发脾气，你就变着法儿讨好他、哄他，骗得他又跟你在一块儿了。你当我们都是傻子吗？你这头哄我哥哥，那头哄……哄翠袖姑娘，想必在家里还会哄你的夫人。大家都被你的甜言蜜语迷得晕头转向的。真了不起啊，你也为此得意洋洋吧？” 光进这毛头小子，火气还不小呢。子仪微笑问道：“光进，你好像记错了吧？究竟是你哥抓到我寻花问柳还是我叫你带你哥去抓我的？” “是你叫的又怎样？”光进驳斥道：“后来还不是你又哄得他好像完全没那回事一样。郭子仪，你给我哥灌了什么迷魂汤啊？” 光进这么一说，李夫人脸色就更难看了，质问道：“郭子仪，你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子仪长叹一声，他真的不想放手啊。虽然已经答应了李夫人，放手是迟早的事。可他还是贪恋这片刻的温存。但是光弼的家人根本就不能忍受他再拖延下去了。 如果郭子仪不放手，李夫人也无可奈何。现在是她有求于他，事关光弼的前途和名誉，她不能跟他翻脸。思量半天，李夫人终于忍气吞声软语央求道：“不是答应不再缠着光弼了吗？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你不能出尔反尔啊。” “请相信子仪：我绝不是食言而肥之人。”子仪肃然道：“我有一个让光弼彻底死心的计划，如今正在实施当中。伯母既然问起，就请伯母也为我斟酌斟酌吧，如果您觉得不可行，我这就去想别的办法。” “那是我误会郭大人了。”李夫人转怒为喜，问道：“什么计划？” “还要光进继续配合我，我打算让光弼一次又一次的偶然抓到我背叛他，然后一次又一次的哄他，光弼经历得多了，我的人品在他眼里就值得怀疑了，我对他的感情他也不敢当真了。” “彻底破坏你在他心目中的形象。”李夫人笑道：“我也觉得可行。” 子仪苦笑一声，道：“等到光弼不敢信任我的时候，我再重重伤害他一两次，估计他就会自动离开我了。” 李夫人兴奋起来，笑道：“那这事就拜托郭大人了。” 光弼一个人在他们的爱巢里等了一个多时辰，始终不见子仪的身影。他肚子早就在唱空城计了，还等着子仪订晚餐回来吃呢，这家伙倒好，迟迟不露面。 子仪做什么去了呢？下班的时候他明明说好了的：有一点小事要办，大概会迟回半个时辰。现在一个时辰都过去了，天色渐渐的黑了，那家伙还是没有归巢。 光弼耐着性子又等了半个时辰，子仪真的失言了，这么久没有归巢，今晚他应该不会再回来了吧？这样无望地一个人等待下去，光弼简直无法忍受了。 光弼的肚子都饿扁了，刚开始特别想吃东西，后来肚子就痛起来了，再后来半点感觉也没有了。 光弼饿着肚子闷闷不乐的一个人回到家里，家里也到处黑灯瞎火静悄悄的，只有云天的房间还有一点晕黄的灯火闪烁着。 云天大概听到了动静，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笑道：“大公子，你回来啦？” 光弼点了点头，四处张望了一下，道：“家里怎么这么静啊？” 云天笑道：“夫人和二公子出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少夫人已经带着公孙睡了。” “这样啊。”光弼越发的郁闷起来。 云天见光弼神情不对，关心地问：“大公子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没事。”光弼没精打采地挥了挥手，道：“你忙去吧。” “大公子回来这么晚，吃饭了没有啊？” 云天不问还好，这么一问，光弼已经饿麻木了的肚子立即又醒了过来，光弼苦笑一声，道：“还没吃呢。” 云天本来就是随口问一问的，万万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答案，她惊讶地叫了起来，“什么？到现在还没吃晚饭？大公子，你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啊？再忙也要吃饭的嘛。” 光弼笑了一笑，道：“以后不会这么傻了。” “可是厨娘张婶也已经休息了。”云天为难地搔了搔头，道：“大公子，你坐一坐啊，我这就去给你下碗面。我厨艺不好，你将就着填填肚子。” 光弼道了一声“谢谢”，云天忙忙的跑去厨房下面了，光弼一个人又百无聊赖了。等待真的很难熬，哪怕就是坐着等饭吃也不是很好受。光弼没一会儿就又感觉不耐烦了，他站起身来，也往厨房而去。 云天正蹲在灶口往灶膛里添柴，听到脚步声，她探出头来，对光弼笑道：“大公子，很快就好了。” 光弼走了过去，道：“干脆我来帮你烧火吧。” “这怎么使得啊？”云天吃惊地叫了起来，“大公子，这是我们下人的事情。” “谁规定这一定是下人做的事情了。”光弼笑了笑，道：“没关系，这点小事难不倒我，以前我做过的。我给你打下手，还能早点儿吃上晚餐。” 云天“哦”了一声，站起身来，给光弼让出位置。光弼熟练地蹲在灶口添柴吹火，云天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光弼真的会做家务。她心里好奇不已，这样大富大贵之家出身的公子，居然还会做家务？ 光弼抬头看了她一眼，指了指灶台，道：“云天，愣着干什么啊？我肚子还饿着呢。”云天回过神来，立即跑到灶前忙碌个不停。 云天的面条很快就做好了，盛起来满满一大海碗，光弼拿了筷子，挑了一下，好家伙，真够丰盛的。碗里青菜、鸡蛋、精rou应有尽有，葱、姜、蒜之类的调味品就更不用说了。光弼本就饿了，面条的香气扑鼻而来，一时食欲大动，低头狼吞虎咽起来。 云天紧张地站在一边看着，见光弼吃得开心，她也放下心来。问道：“大公子，我做的东西还能吃吧？” 光弼抬起头来，笑道：“还好啊，很美味的，只是咸了一点儿，下次少放点盐就行了。” 云天“啊”了一声，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知道了。”说着她起身泡了一杯茶，送到光弼面前，道：“大公子，吃完面你再喝杯茶，感觉应该就没那么咸了。” 光弼说了一声“谢谢”，又埋头吃面。云天搬了一个胡凳坐到光弼侧面，双手托腮，似乎在沉思什么。 光弼放下筷子，站起身来。云天立即去收拾碗筷，光弼就站着看她忙碌。云天见光弼似乎闲着没事做似的，脸上神情落寞无比，她心中一动，问道：“大公子，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啊？” 光弼一愣，苦笑着在脸上摸了一把，道：“原来有那么明显啊。连你都看出来了？” 云天干脆不洗碗了，她将碗筷放到锅里，抹干净手上的油沫星儿，走到光弼面前，关心地说：“大公子，是什么事情让你不开心啊？” 光弼长叹一声，说：“别问了，你帮不了忙的。” 云天“哦”了一声，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光弼今晚感觉特别寂寞，所以他害怕独处，不由自主的就来粘云天。现在发现云天对他有好奇之心，而且没什么顾忌地追问他的私事，他又害怕跟云天待一块儿了。光弼挺不自在地搓了搓手，道：“那个，云天，我有点累，回去休息了。” 光弼说着转身疾走，云天追了两步，想说什么，光弼已经走得远了。云天有点恼火地跺了跺脚。 莺莺穿着睡衣端着一个脸盆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由于腰腹太过臃肿，她走起路来都显得有点笨拙了。云天赶紧三两步跑过去，道：“莺莺姐，这么晚了你还在忙什么啊？我来帮你吧？” 莺莺也不跟她客气，把脸盆递给她，笑道：“你帮我去井边打一盆水吧，有点热，睡出一身汗来了，好难受，我想洗把脸。” 云天接过脸盆，飞快地跑到井边，放下吊桶，吊起半桶水来倒到脸盆里，双手端起那盆水回到莺莺的房间，帮她放到脸盆架上。 莺莺拿着一条巾帕走了过来，笑道：“谢谢你，云天，你真勤快。” 云天笑道：“莺莺姐，你是大公子的客人，论理我侍候你是应当的啊。” 莺莺把巾帕打湿了再拧干，慢慢的在脸上、身上擦着。云天就在一边等着帮她泼水。 大概是清凉的井水缓解了夏夜的酷热，莺莺终于满足地叹了口气，她把巾帕放到盆里搓了几下，拧干了晾到竹架上，云天把那盆用过的水端出去泼掉了，又把脸盆给她送回房间，道：“莺莺姐，我不打扰你休息了。” 云天说着就要离开。“等等。”莺莺忽然叫住她。 已经很晚了，莺莺姐还会有什么事呢？云天疑惑地回过身来。 莺莺严肃地、一字一顿地问云天，“你是不是爱上了你家大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