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茶坊规矩 新
圣兵神册现昆仑,奇境觅君尊。边城雪域,情仇恩怨,何处解温存? 西风笑傲轻衣舞,仗剑震王孙。古道潇潇,沙场冷冷,幽谷有龙魂。 此词调寄《少年游》,写的是一位名叫燕腾的侠士的经历。 ———— 初冬,天刚过午,边城小雪。 燕腾喜欢在边城的江湖茶坊喝茶,在那里可以听到很多江湖故事。但这次他匆忙奔袭几百里却不是来听故事的,而是在等人,等一个匈奴人。 彼时正是三国纷乱时期,边城位于魏国之边境。中原各地此时正处于争地争粮的水深火热之中,而边城却远离其间,反而各种各色的商贸之人络绎不绝,鲜卑人、大秦人、魏人甚至蜀人与吴人,以及大宛人、乌孙人、匈奴人、月氏人等等,他们都在边城有着行馆、商铺。 所以燕腾三人穿着再奇怪,无论等的人是勾鼻斜眼还是天姿国色,对于出入江湖茶坊的人来说都不觉得奇怪。 他正与阿东、阿福三人坐在临街一角,看着飘飘扬扬的雪下着。 雪下得并不着急,但三个人却心急如焚。 热腾腾的火炉,热腾腾的茶,与燕腾心里一样焦急。 阿福坐不住,时不时站起来倒茶;阿东的茶杯永远是满着,一滴水没喝;而燕腾知道,即使心里焦急,却也得坐着等。在茶坊等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紧不慢地品味着茶。 进来时,燕腾早就把茶坊里的人看了遍。 包括燕腾这一桌在内,茶坊只有四桌客人。进门左首一桌坐着一壮一瘦的两个西北汉子,一位五大三粗,另一位刚身材纤小。那壮汉正东张西望,明显在等人,时不时地看过来,又再看看边上那桌年轻人。紧挨着西北汉子那桌的则坐着三个年轻人,中间那个穿着雍容华贵,帝边两个是小厮打拌,显然是主仆关系。主人怕冷,所以靠近火炉。火炉的火则烧着很旺,火炉边上还有一桌坐着一位紫衣雅士,年过四十,独自一人自品着茶,一脸的忧伤。 茶坊的小二仍然在说着江湖的新故事,茶坊的掌柜仍然在数着茶客的五铢钱。 燕腾心道:“要是那送消息的人在的话,应该是在等人的那一壮一瘦的西北汉子吧,也或许是那紫衣雅士。” 阿福等得不耐烦,想说话。被燕腾狠狠地瞪了一眼,不敢说话,就站起身来再给燕腾倒满了茶。阿福是憋不住性子的人,既然燕腾不让说话,他只能靠做点事打发时间。 倒是阿东,他的使命只有一个:保护他的少主,也就是燕腾是他的使命。除了保护他之外,他没有别的事做,即使他闲得发慌也不会找别的事做。 阿东、阿福二人未懂事时就被带到玉虚庄的,虽然与燕腾年龄相仿、自小同时长大并以师兄弟相称,但自二人懂事起就只认着一个主人,因为他们知道,燕腾是玉虚庄的少主,是他们二人的主公。其实虽为主仆,也为玩伴。 玉虚庄比边城还远。 人人都知道,玉虚庄就象龙一样神秘,因为没有几个外人真正进入过玉虚庄,不是因为传说凡是进入玉虚庄的人除了死之外就是留在玉虚庄,而是江湖人真的不知道怎么进入玉虚庄,除非由玉虚庄里的人带进去。 那是在昆仑雪山之中,既不是一个商店,也不是一个村落。 江湖传说已经在那里存在了几百年,而且这几百年来,很少人知道他们怎么与外界打交道的,他们是如何在那冰天雪地的昆仑之巅活了几百年。所以江湖的传说,直接把玉虚庄的人说成是神仙。 玉虚庄的少庄主燕腾当然知道自己并不是神仙,但他却能像仙人一样的俊逸、潇洒。 玉虚庄不好进,不等于玉虚庄的人不出来。虽然听说玉虚庄有大片肥沃的土地,也能养羊养牛,但是他们衣物及其他生活用品,还是得与外届交换。 他正思想着,却见那瘦小汉子对壮汉耳边嘀咕几声,那壮汉径直往那三个年轻人走去。 “拿来。”壮汉站在三个小伙面前,伸出肥厚的手掌。 “什么拿来?”那少年不解。 “昆仑帛书拿来,我带你去见你爹。”壮汉喝道。 那三个年轻人闻言大怒,起身亮出兵器:“什么昆仑帛书,我们先让你去见你爹!”话音未落,三人已向壮汉递上剑招。时逢乱世,饿殍遍野习以为常,更何况打斗。 掌柜道:“本茶坊规矩:胜者赔偿一切打坏之物品,你们继续。”然后他继续低头数他的钱。 那壮汉听闻掌柜的话,“嘿嘿”两声,回头对掌柜说道:“那是自然!”话音未尽,右臂已使出一招天鹰扑兔,并不理其他两名少年,认定目标直抓向那锦衣少年。 锦衣少年见壮汉虽赤手空拳但来势甚快,慌忙挺剑相迎,用一招挥云为雨撩剑来挡。而边上锦衣少年的两位侍从一名一招青蛇探身从左面用剑刺向壮汉,另一名则一招孤狼扑兔从右面将剑劈向壮汉。 燕腾听得那壮汉直奔昆仑帛书而来,知道他们二人就是要等之人,站起身来,看一眼这三个少年剑招平平,一个用剑术的刺招,一个用劈招,锦衣少年用的是撩招,虽然相互配合可谓默契,剑招也算娴熟却是功力太弱,心想这三人的剑招对那壮汉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只会自寻其辱罢了。 果然那壮汉未把天鹰扑兔一招用尽就化为三个半招的通臂击狼,看准对手的破绽先将两位少年随从击倒在地。 而那锦衣少年似乎还比两位少年随从稍强一点,却已手忙脚乱,不知该用何招来挡。那壮汉见一击不倒,再使一招黑熊推山,将锦衣少年压在地上。 燕腾见那三位少年根本不是那壮汉一人对手,不禁涌起锄强扶弱之心,这壮汉确定是把三位少年当成自己了,于是起身,见那壮汉只是将三人击败而并无取人性命之意,于是并未妄动,只想看看这壮汉招式,但他刚看这壮汉使了天鹰扑兔、通臂击狼与黑熊推山三招,战斗就已结束。燕腾对招式的领悟一看即通,马上就知道他的拳脚乃是匈奴大漠拳法,这种拳法只须看一那壮汉使一遍即可会了。 壮汉摇头说道:“这么不禁打?” 那锦衣少年被壮汉压在地上,骂道:“死胖子,老子哪里得罪你了?” 壮汉说道:“你身上的东西拿来!”
壮汉在那少年身上搜了起来,那锦衣少年叽叽哼哼地仍在骂着,却对那壮汉无可奈何。 壮汉没搜到东西,却从他身上搜出幽灵门的令牌,写着幽灵门张琴,知道认错人了就松开了他,抱歉地对三少年道:“原来三位是幽灵门的师兄弟,对不住了,三位茶钱在下付了。” 那锦衣少年幽灵门张琴爬了起来,骂道:“付你的鬼啊!倒霉,出门前没算一下卦,在这遇到你这恶鬼。”他在桌上扔下一把五铢钱,在其他两少年的搀扶之下,一拐一瘸地要逃出茶坊。 燕腾身形一挪,已到那张琴前面,说道:“三位不想报仇?” 张琴满脸羞愧地脱开二个少年的搀扶,向燕腾行个礼,说道:“兄台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在下学艺不精,丢了我幽灵门的脸,不敢谈报仇二字。” 那壮汉对燕腾行个礼道:“在下切陀,看来你才是来自玉虚庄的少庄主了!” 那张琴一听燕腾乃是来自玉虚庄的少庄主,不禁双眼闪烁了一番,却又摇摇头,急忙地要离开,却踉跄地似要跌倒一般。燕腾忙上前扶了一把,那张琴却站立不住倒在他的身上。身旁的二名少年赶紧将他扶住。 张琴回头恨恨地对切陀说道:“切陀,我记住你的名字了,他日再来拜会。” 切陀行礼答道:“张兄弟多多包涵!” 张琴“哼”地一声,在两个少年的搀扶下,头也不回地逃出茶楼。 阿福笑道:“这位切陀大哥就想直接抢了我主公的东西,然后回去跟主子领赏。但是却找错人了。” 切陀满脸通红地道:“不,是我纳尼蒂师兄与在下打赌而已,他说你们三位是玉虚庄的,我说我不信,我从这三位少年身上能搜出昆仑帛书,算我赢。现在我输了,得跟你们三位要那昆仑帛书了。” 与那五大三粗的西北汉子同桌的瘦小汉子纳尼蒂终于微微一笑,与汉子使个眼色,悄声道:“我早就说是这三个傻小子了,你却认为是穿着华丽的。” 切陀对他师兄纳尼蒂抱拳道:“切陀原赌服输!待我直接灭了三个傻小子,拿了那东西就是。” 燕腾笑道:“原来你不管输赢,都得由你动手抢啊!我看你师兄功夫肯定不如你。二位相信自己有这能力?” 茶坊刚结束一场打斗,看似又要再来一场。那掌柜的再次抬起头来,抬起他那数钱的手想要说话,小二却灵活地把他的手按下,抢了他的话道:“本茶坊规矩:胜者赔偿一切打坏之物品,你们继续。”他指着那壮汉又道:“我顺便加一句,刚才那场由你来赔。” 掌柜看了小二一眼,摇摇头,继续低头数他的钱去了。 茶坊一时又将风云再起,打斗前居然万籁俱寂,连心跳的声音都那么地清晰,这时门外响起踩着积雪而来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