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南山之士

    “落语，过来！”师傅在屋里招呼着今天来的贵客，正当落语提着个小虫子的尾部经过门口时，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唉，你招呼你的客人，管我什么事？她心里暗暗抱怨却还是挪着小步子进去了。

    “师傅，有事吗？”她斜着眼看了看坐在椅子上衣冠楚楚之人，黑色丝线细腻缝制而成的鞋，盘绕着金丝舞龙的衣间雕花，看样子来头不小。

    “这位便是五阁殿主，幕先生。如今他身患重疾，百药难寻无人可以医治，如今已入膏肓危在旦夕，为师已用金蝉蛊为其延缓急症，接下来就交给你了。”师傅看着旁坐一个相貌端正的人，可整体却是一副骨瘦如柴奄奄一息的样子。其人面如枯槁，嘴唇泛白，眼中瞳孔涣散，嘴里不时发出轻微的喘息，似乎只要一闭上嘴就会窒息。

    落语这下不知如何是好了，师傅如今未曾交过自己半点关于蛊虫的救病之术，而自己所知道的皮毛也只是个别蛊的制毒功效。要是回到她的那个时空，估计叫辆救护车来就可以了，反正有病没病，拉去找个片子就知到了。可是，现在她就如那家徒四壁的光棍一般，要啥没啥，更别提整出个治病救人的技能了。落语弱弱地问了一句，“师傅，我能不接吗？”

    师傅看也没看她，拍拍落语的肩，转身离去。

    ……….

    落语在心中思量着，既然幕先生已用金蝉蛊续命，那么自己应该还有充足的时间来研究，但就是不知自己是否能够寻思得出这百医难解的病症了。若是白白浪费了时间就害了别人的一条性命，她如何能够担当得起如此关乎性命的大事。

    已被病痛折磨得痛苦不堪的幕先生再也经不起这时间的磋磨，看着眼前左右为难的小姑娘，他艰难地开口说道，“姑娘，没事，你就去找……找看有……没什么法子……我…..反正就这样了，要不是……有你师傅的续命…..恐怕早就完了。你去吧，我….不会怪你的。”

    穆先生有一句没一句的话让落语更加惭愧了，她想安慰一下穆先生，便说道，“穆先生，您等着，我一定会给你治好的。”她想着师傅不可能见死不救吧，大不了去求求他。

    可是，偏不如她所愿。师傅又消失了，但他这次是一个人走的，把石虎留下来帮忙，看来只能自救了。

    …….

    她只能依据之前所见的表面症状略找出一些小蛊，比如，穆先生气虚不足，呼吸不畅，而络隔蛊可对其症。偶感胃寒恶心，手脚发软无力，选出了对筋血有用的离撒蛊……可是，如此简单的两种药不可能是这病的解药。

    石虎兄弟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了，因为这期间他们两不是爬树就是吃树叶，师傅留下这对没用的东西真是添乱。她自顾自地整天都呆在房里寻思，可是所找的几味药方都是寻常不过的，穆先生之前的大夫肯定用过，自己再试就是徒劳而已。穆先生眼见一天比一天衰弱了，她越来越着急加上过度疲惫，突然脑袋一晕，眼前一片黑暗。

    落语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自己的床上，心里一惊，现在什么时候了？记得之前天还是亮的，如今外面似乎是接近傍晚了。她急忙跑出去，在院子里扫地的虎子见到，连声叫住她，“小语，小语！”

    她停下，跑到虎子面前道，“哎，我睡了多久了？”

    “嘿嘿，不多不多，就一天而已。”石头突然从虎子身后窜出来，伸出一根指头笑着。

    “一天！你们为什么不叫醒我，这得耽误多少时间啊？对了，穆先生怎么样了我还是先去看看吧。”落语边说边想要走开。

    “小语！”虎子突然叫住她。

    落语回头没好气地问，“干嘛？”

    “没…没事…..就是，有个法子你可以试试。”虎子似乎有些不太想说出来的东西。

    “啊？你不早说！”落语赶忙来接过虎子手中的扫把，强颜欢笑道，“虎子兄弟，你这可不厚道了啊！咱们同门如手足，你可要帮帮我啊！”

    “不是我不想帮你，只是这个办法说了也白说，因为实在是太难太难啊！”虎子咬了咬牙，好像在讲一件难以言说的事，却又迫不得已要说出口，他接着说，“我和师傅走遍大江南北，见过的东西多了，听到的奇闻异事也不少，但是多是来自他人之口不易信服，唯有一件事是我所见之中最不可思却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喔？是什么？”落语和石头同时发出了疑问。

    虎子慢慢地陷入回忆之中，眼睛盯着地上的落叶，透出一种飘渺无际的目光，“当时，五谷大仙就预言了人间将会在七日之内粮草断尽，民不聊生。于是，师傅与我下地调查，果然正如其言。天灾人祸，无人幸免。也是，处于危难之间还会有谁能顾及到他人呢，能救的我们都已尽力，但最终也敌不过大自然的速度。大片的瘟疫像潮水般吞噬着生命，它们如此强大，对于道行微浅的我自然是幸免不了。”

    他顿了顿，深呼一口气，继续述说，“在进入病区的第四天，我们来到一间充满瘟疫病魇的屋子，里面是萎靡的黑暗，隐约可见地上躺着人。可想已经死去，师傅眼力较好，发现角落里的人还有气息。我扒开那人挡在前额的头发，却无法辨清他的脸。他的脸，已经…..已经溃烂，眼睛和脸混成一体。当然，对于这些我们已是不足为怪了。我揭起他的衣袖，四天内我见过无数只手，却没有看到过残败到如此程度的。要知道我们巫蛊虽然以蛊著称，却也需要使用医道的基本，望闻问切，我知道去触摸这只手是当务之急，可是面对这样几乎融化成烂泥的rou体我的内心是忐忑的。当我指腹触摸到老人手上的脓疮时，我顿时感觉到头顶上似乎如这弥漫的黑暗，迅速麻痹。我想叫师傅，但张不开口，意识正慢慢退去。恍惚中，我看到一个人影在我面前晃动，我以为是师傅，便大胆睡去。”

    “难道，这人不是师傅？”落语疑惑地问道。

    “当然是师傅了，除了师傅那里还有活人吗？”石头大气粗粗地肯定着。

    虎子接着说，“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躺在了那间屋子的门外。师傅和一个白衣男人在屋子里说话。于是，我起身靠近他们，我只听到什么桑先生。我好奇地走进去，白衣男人见我进来便走了。他走得很急，所以我并没有看清他的样子。师傅只告诉我他是就我的人，但我看到之前的老头已经脓包消散了。我知道，这也是那人救的。如此高明的医术，似乎只有一人那便是南山上的医仙桑离，那么，之前听到的桑先生变更加证实了他的身份。虽然师傅绝口不提，但我明白。因为拥有强大医术，却不来拯救生命的医者想必有着自己执着的原则。”

    “那么，师傅早就知道桑离的存在，那么，为什么不早点联手呢？要知道那次瘟疫可是人类的末日啊？”石头好奇地眨巴着大，他如此简单纯粹，他的世界只在那青翠茂盛的叶林制造的空间里，他的世界如那翠玉般纯净无暇。

    虎子沉默，不再继续，他只能说这些，知道的也只有这些。但他明白其中必有千丝万缕的纠葛，只是他还没发现。

    落语看到陷入沉寂的虎子，眼里惊喜而期待，她不在乎这些已过的往事，现实告诉她时间不足，抓紧办事。她撒腿就跑，打算拉上那只剩半条命的人找传说中的桑离，不管他愿不愿意船到桥头自然直。

    当她正要叫醒老头时突然想到一件至关重要的事，南山是个什么个东东？

    ……..

    出发起初只有落语一人，凭着自己的十一路走到南山，虽然路途遥远又没有交通工具，但她没办法自己身无长处无法通过一些神奇的方法进行瞬移，石虎兄弟也没那种能力。她很多次都感叹世事悲凉，但现在没有比自己更加凄惨了，她想，当年红军万里长征也有得一拼了。想人家也是经过军队训练身强体壮的战士，有组织有纪律，浩浩荡荡地翻山越岭，在气势上就可以压倒一切了。想到自己即将面对无知的路途，她心里一寒。

    南山距离此地需跨过五个界地，最快需要一个月。

    由于人间已毁原来的城庄已无人居住，只剩下荒芜的废墟，如此一来便不用担心途中人为的阻碍。但这是她更加不安的，有谁愿意在死城里游荡啊。还好食物不是问题，石头早就把他的食囊送给她，并且百般嘱咐她千万要保管好他的传家宝。虎子是个实在人，所以他只是很老实的把她送到门口说保重。

    第一天，落语很顺利的到达了第一个界地，其实这里下山就到了，但是她很没用的在山里饶了一大圈弯路，花了半天才到山脚。回头一看，他娘的，敢情自己在直线最短的时候选了曲线救国啊！很久没有爆出口的落语很痛快地爆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