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他的吻

    “丫头，你喜欢他？”

    寂静如斯的车里，秦之玮开着车，淡淡的出声。

    副驾驶座上，高缘琛一直沉默不语。

    刚刚叶桥和她说话的时候，他是不是就在楼下默默地听着？

    此刻，她的脑袋直发胀，甚至有些晕眩。

    “丫头，下次别太晚，你mama会担心，嗯？”秦之玮见她不答话，偏头望了她一眼，又收回了目光。

    “你不会担心？”她突然仰起头有些固执的问。

    须臾，空气里，她听见一声低低的叹息：“丫头，我们都会担心。你mama会担心，羊羊会担心，我也会担心，所有你身边的亲人朋友都会担心你的安全。”

    字字句句清清楚楚地传入高缘琛的耳膜，但是她突然心里没来由的有些烦躁。事实上，对于这个就像习题册上标准答案的回答，她不喜欢，很不喜欢。

    胸口，毫无征兆的疼。

    她紧蹙眉头，捂住胸口，弓着腰小口小口地开始喘气。

    “丫头！”秦之玮原本镇静的脸色突变，迅速把车停在了路边。从驾驶座上风一般跳下来，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你走开，我不要你管！”高缘琛用尽全身力气推开眼前的男人，但双眸里映出的那双黑亮的皮鞋只向后稍稍退了一小步，便立刻稳住了步伐。

    天色，微微有些黑。黑色的宝马车静静地停在临街鲜少有人经过的拐角处。但拐过弯再往前一些，就是一个热闹的大排档，喧闹着，冉起腾腾的热气。他借着暗沉的天光在咫尺之外寻到女孩儿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

    “秦之玮。”

    他听见她柔柔的喊他的名字，语气里有委屈，有哽咽，有呢喃，像一阵风拂过他的心坎。那一刻，他知道，有些原本应该完好无损封闭在内心的东西随着时光裂缝的渐渐扩大，碎了。就像是偶感了的风寒变成了噬人性命的绝症一样。

    “丫头。”他的嗓音变得干哑而低沉。

    他慢慢抬起干练的臂膀，想要抚摸女孩儿白皙的脸颊，却在即将触到时停驻在半空中。继而，微颤着退了回去。

    溃不成军。

    此刻，高缘琛强忍着泪水，却仍然能感到脸侧源源不断的湿润。她不知道今天自己是怎么了。有那么一瞬间，她特别讨厌自己——开始的时侯，她就知道，总会有终结。有些人注定是等待别人的，有些人是注定被人等的。

    而她，就是那个注定等待的人。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呵，多么应景的诗句。

    五年前，眼前的这个男人代替父亲给了她温暖；五年后，她依然享受着这份温暖。只是，不知什么时候，她开始变得贪心了。不希望这个人只是给她如父爱般的温暖，她想要更多。

    然而，她不是傻子，又何尝不知道自己的予索予求有多过分？多天真？

    嘴角勉强地扯出一抹笑，她暗暗嘲讽自己。

    “丫头。”秦之玮再次喊她的时候，心口亦是觉得拥堵不堪，像是包裹了一团棉絮。他缓慢上前，伸出手拥住了女孩瘦削的肩，双眸轻阖。

    “秦之玮。”高缘琛再次喊他的时候，已经离开了副驾驶的座位。她借着车子的高度，探身沿着他的胳膊慢慢攀升。如樱花般粉嫩的唇擦过他冰凉的嘴角。

    秦之玮浑身一颤，下意识抓住女孩儿的胳膊，极力克制：“丫头，不可以。”

    女孩儿抬起双眸望向她，似幽兰般清新的气息直直喷在他的脸上。眸子里波光粼粼，灿若繁星。

    怔忡之间，高缘琛看见他的喉结轻轻的滚动。她抛出极大的勇气再次覆上他的唇。

    那一瞬间，天旋地转。

    他感到她小心翼翼地贴上他的唇瓣，青涩的在他齿间来回的攒动，逐渐撩拨起他内心那股无名的心火。下一秒，他从衣兜里抽出宽厚的大掌用力扣住她的脑后，伸出柔软的舌疯狂掠夺着她齿间的馨香，仿佛要将眼前的人儿吞噬……

    突如其来的热烈亲吻像暴风雨一般弥漫了高缘琛的整个意识，她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在一湾温浅的海水里，蓝色的、细腻的水体围绕在她周围，静静地摇曳。一切，宛如一场梦一般，却又如此真实。她甚至能够触到一股清冽的烟草味。

    柔滑的香津在彼此的口中缠绕、释放。

    她的细嫩的十指紧紧附在他宽阔的背上，多想时光就在这一刻停留，感受这一时的温暖。哪怕可以用一生换来这片刻的安宁缱绻。

    远处的街灯此起彼伏，触不到，看不清。闪耀着的光晕在她微闭的眼角边轻轻扫过，像初雪时降落的第一片纯白。

    她突然想起吕克贝松电影《杀手莱昂》里有那么一段经典的对白：

    玛蒂尔德：我想我爱上你了，莱昂。这是我的初恋，你知道么？

    莱昂：你从没恋爱过怎么知道这是爱？

    玛蒂尔德：我感觉到了。

    莱昂：哪？

    玛蒂尔德：我的胃，它现在很暖和，以前这儿有个结……现在没了。

    而此刻，她想——她的病，也痊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