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引刀自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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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堂堂的沈三房嫡三小姐,居然只配给她沈丽君的侍卫做妾! 连她身边的大丫鬟都不如! 沈重欢恨恨一笑! 沈丽君最擅长玩的就是这种狡辩的文字游戏了! 她的长兄沈重安已死,幼弟沈重康她也用了那法子给他续命,至于康哥儿以后的归宿和大姐沈重平在陆家的难处,她都已经拜托那个人出手相助了。相信以当年她对那个人的救命之恩,一定会保康哥儿一世无虞。至于她本人,她从没打算要给傅梓砚做妾,今日当街拦马,不过是赌一把,赌她沈丽君不敢让她进‘汴都侯府’! 只是,她还是低估了沈丽君! 这局她赌输了! 不过只要她的赌注够大,就还有翻本的机会! 这将是她送给沈丽君最大的一件百日宴贺礼! “如此说来,我倒还要谢谢汴都侯夫人的抬举了。 沈丽君!你枉顾我沈三房对你十三年的养护之恩,挟一己私仇诬我族兄,逼他在狱中自尽,不满我沈重欢才色双绝,因妒生恨,迫我堂堂沈家嫡女为妾! 如此善妒成性,忘恩负义,自私自利,心狠手辣之徒,却成为堂堂的汴都侯夫人!傅梓砚,你可真是有眼无珠啊! 世人都说你傅梓砚能与北萧公子萧韶九比肩,真是好一个‘汴都双俊’!可在我看来,你傅梓砚和萧韶九比,差远了! 我堂堂沈氏嫡女岂有为他人做妾的道理!” 旭日当空,烈阳射在了那把琉璃翡翠弯月小宝刀上,耀眼的镜光一闪,竟像一抹流星一样飞速流逝。 “不好,快拦住她!她要自尽!” 沈丽君完全来不及恼恨,刚才沈重欢那话给她和傅梓砚带来的烦麻,这厢沈重欢便已经眼明手快地挥刀自戕了。 她沈重欢死在沈家和汴都侯府都好,就是不能死在这大稠广众之下!悠悠众口,日后有人若是提起这件事,估计怎么也洗白不了,她沈丽君活活逼死沈家三房嫡女沈重欢的事实! 她沈丽君作为一个21世纪的穿越女性,思想开放,我行我素,可以不在乎这日后的蜚短流长!但是汴都侯府不得不在乎!她的优哥儿身为汴侯府的嫡长子,也不得不在乎! 人言可畏!所以,沈重欢不能死! 但,到底沈丽君还是慢了一步。 沈重欢终究还是死了。 死在自己的刀下,那把琉璃翡翠弯月小宝刀,只有她的巴掌大,却削铁如泥,锋利无比,当年这把刀,就是那个人送她防身用的。 只不是不曾想,这刀如今还做了这用处。 此刀一挥,刀锋迅速地划过她的颈侧大动脉,一时血涌如注,温热的血液把她冰冷的指尖连带那薄凉的刀身也捂热了。 这是她在人世间所感受到的最后一丝温暖。 那是自己的一腔热血! 沈重欢是在八岁那年,染了风寒高热不退的那一次重生过来的。 她起先是不相信自己已经回到了过去,而且还好好活着。浑浑噩噩恍如醉生梦死一般过了好几天,直到她亲眼所见当年自己珍爱的亲人,一个一个活生生的出现在她面前,她才渐渐开始接受这个事实,既而是一阵铺天盖地的狂喜,又是一阵痛不欲生的绝望,最后又是一片患得患失的茫然。 她敬重的爹爹,最是纵宠她的爹爹沈长桥还健在,宗族里的叔伯父沈长泽还没有被褫夺‘长安侯’的封号,她的爹爹仍旧是大燕太医院的提点。嫡亲的哥哥沈重安刚入国子监,嫡亲的弟弟沈重康还没有出生,嫡亲的jiejie沈重平也还没有与沈丽君的妻族表弟陆越相识定情。 虚长她一岁的堂堂姐沈丽君今年才九岁!她还没有开启天智,还是一个神智不清,四六不分的痴傻儿! 一切都还没有开始!一切都还在今后种种不幸没有发生的起点儿! 是不是一切还没有开始,一切都还在最初的地方,她还有机会力挽狂澜! 上一世,她的嫡亲jiejie沈重平曾告诉过她,沈丽君是在十岁那年恢复神智的。她起先以为,沈丽君是在哥哥提出取消婚约的时候,因为刺激过大,精神受创之后,偶然开智。那一年,父亲并不同意哥哥取消婚事,冒着被赶出沈氏一族的危险,也要和薜家jiejie在一起。 那时重安哥哥不过十五岁,沈丽君那年正好十二岁。因为父亲不允准,所以重安哥哥和沈丽君的婚事,一直拖到沈丽君及笈之后,由沈丽君主动提出退婚,才有了当众休夫那么一事儿。
她原本一直以为沈丽君是在十二岁那年开智,如果不是jiejie沈重平从陆越那里得知,无意中说起,她还一直被蒙在鼓里。当年从来没有上过一天族学,进过沈氏药祠的沈丽君如何会有那样的让人叹为观止的医术! 原来,她早在十岁那年便开始蜇伏,一旦时机成熟便反咬一嘴,当众休夫便是她反击沈家三房的第一步! 不!她绝对不能让这样的悲剧再次重演! 现在沈丽君只有九岁!一切还来得及! “三小姐,三小姐,你醒了吗?”重欢的婢女怒香细声细气地问。 她今日哺食后,在软塌上小憩,竟又不知不觉地沉浸于前世的种种。前尘过往历历在目,如云烟流水。 怒香和浣纱打起帘子进来的时候,已经是酉时末了。因担心她身子大病初愈,在软塌上躺着受凉,便打算服侍她沐浴,若是精神疲了,也好早些休息。 沈重欢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才缓缓掀开蝶扇一般的长睫,她的眸子清亮,如浸在泉水里的冰块似的,远看着透亮晶滢,实则透着一股深不见底的清寒。 这样的沈重欢让她本就惊俗绝艳的五官,多了一分超凡出尘的冷漠,似乎更加不食人间烟火,也似乎更加不近人情了。 那样冰冰冷冷的一个美人儿,虽然瞧着无论怎样儿都是一幅让人惊艳的工笔画儿,但着实也不敢让人随意亲近造次。 这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矜贵高冷,越发让进来的婢女浣纱和怒香恭敬起来。 婢女浣纱觉得三小姐的眼神和往常不一样了,虽然看上去仍是水汪汪如一轮明月似的,但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似乎过分明亮了,倒不像是八岁稚童那般天真无邪,却像是能洞悉望穿一切似的。 这让浣纱禁不住在心里打了个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