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回 强忍！
“有大夫在的，不会有事的，我让女婢先帮她擦擦身子，换上干净的衣裳，然后再仔细检查她的伤口，她不会有事的，倒是你，浑身上下一片狼狈，我在担心你会不会先倒下！”长公主心疼地抚摸着蒋正熙脸颊上的划痕。 “我没事，姑母，我没事的，咳咳咳……”蒋正熙居然也剧烈地咳嗽起来。 长公主一脸心疼道：“来人啊，先带小公子下去洗个热水澡，然后换了干净衣裳再过来！” “姑母！”蒋正熙担心地看着客房的们，不愿离开。 “有姑母在的，你还不放心吗？倒是你，你要是先病倒了，这里头的人你可就真照顾不上了，听话，赶紧趁寒气还未入体，好好洗个热水澡，发发汗，然后换上干净衣裳再过来，姑母在这，替你守着，快去吧！”长公主吩咐道。 “咳咳……咳咳……那辛苦姑母了，正熙去去就来。”蒋正熙一脸感激道。 “砚台！小心伺候着！”长公主吩咐道。 “是，长公主！”砚台领命，然后搀扶着蒋正熙往自个屋里去了。 长公主这才将注意力转回到客房之内，她再次推门而入，里间，屏风后，女婢们都在紧张地忙碌着，大夫们都避嫌地侯在了外间。 “你们留三个在这里，两个到小公子屋里去瞧瞧，他也淋了雨，又熬夜劳累，怕是身子也有问题，你们也过去瞧瞧吧。”长公主见状便吩咐道。 “是！卑职们遵命！”话落，两个大夫便跟着女婢到外头去了。 长公主这才进到里间，绕过屏风，瞧着床铺上烧得满脸通红的小姑娘，心里不住猜想道：小丫头，你到底是谁啊？竟然能叫正熙那小子这么乱了方寸，你到底是谁？ 今日之事太过突然，长公主还是有些糊里糊涂，不过答应了蒋正熙，长公主倒是就守在了屋里，看着女婢们忙碌。 而那头，砚台扶着蒋正熙往他的屋子去，绕过回廊之后，一直硬挺着的蒋正熙突然长呼一口气，然后整个人都有些瘫软，好在砚台及时搀扶住，他才不至于当场倒下。 不过砚台真的有些吓到了，他死死搀着蒋正熙，有些恐慌道：“公子，您……您不要紧吧？” “咳咳……我头有些晕，浑身使不上力气，我……” “公子！公子！”蒋正熙的话还没说完，整个人便有些摇摇晃晃往前倒去，砚台见状立刻扶着他的劲腰死死扛住，将蒋正熙的多半重量都转压到了他自个身上，然后二话不说，立刻赶回屋子里去了。 一进屋，砚台直接就扛着蒋正熙进了旁边的耳房，吩咐了小厮备好热水，砚台亲自扶着蒋正熙更衣后慢慢泡了进去。 “唔……呃……啊……！”湿冷僵硬的身子遇到冒着气的热水，蒋正熙的身子很快就因为这桶热水慢慢回拢了。 砚台见蒋正熙发白的脸终于慢慢有了血色，这才长吁了一口气道：“公子，你感觉如何，头还晕不晕？身子是不是还没有力气，外头长公主派了两个大夫过来，要不让他们给您看一看吧？” “呼……我就是有些着凉了，泡在热水了感觉好多，让他们回颜若玖那边去吧，我这里不需要。”蒋正熙头枕在浴桶缓缓道。 “可您刚刚……” “我说没事就没事，让他们回去吧！”蒋正熙闭着眼睛有些不耐烦道。 “是。”砚台不敢违背蒋正熙的意思，可心里又很担心，所以，砚台干脆就让大夫帮着先开了些祛风利湿的药，交给小厮抓紧熬制去了。 而等砚台返回耳房的时候，蒋正熙正慵懒地靠在浴桶里，似乎在休憩之中。 砚台知道蒋正熙辛苦了一个晚上，又淋了雨，难免有些受寒，于是便就安静地陪在一旁，默默守着蒋正熙。 蒋正熙泡着热水渐渐松弛下来，而客房里，颜若玖已经被换上了干净的中衣。 之后，客房力道女婢前来回禀道：“长公主，那位姑娘已经收拾妥当了，您看……？” “去叫大夫们进来。”长公主亲自坐镇道。 “是！”女婢立刻到外间请了所有大夫进来。 “长公主！”大夫们都朝着长公主行礼。 “好了，快些瞧瞧这个小姑娘倒是怎么样了！”长公主吩咐道。 “是！”留下的三个大夫便按照长公主的吩咐开始帮颜若玖细细检查。 一刻钟后，三位大夫得出了结论。 “启禀长公主，这位姑娘是外感风寒，内里虚弱，内外交加，所以才致突发高烧，这个倒也不是最大问题，只是她右脚踝严重扭伤，又经历一场暴雨，此刻已经肿胀发黑，淤血堆积，需要立即排除淤血，否则，有感染致残风险！” “什么！”长公主将手里茶盏重重搁在桌上惊讶道：“怎么会这么严重！” “确实如此，属下还检查到这位小姑娘体内尚有麻醉散遗留成分，也许内虚的原因便是如此，也正是麻醉散残留的原因，所以脚踝处的伤才看似没有那么严重，但实则淤血堆积，已经压制筋脉，再不动手，卑职恐怕……”大夫也是如实禀报。 “这……怎么会……这丫头到底经历了什么啊？”长公主开始困惑了。 “看样子应该是不慎扭伤，磕在了比较坚硬的物体上，她的腿部其他部分，以及手掌上多是擦伤或剐蹭的痕迹，想来，这位姑娘定是经历了什么惊险之事。”大夫通过颜若玖身上的伤痕推断道。 “还有擦伤？严重吗？”长公主有些难以置信。 “这些伤都还好处理，唯独脚踝处的的肿胀有些危险。”大夫说的也很现实。 “怎么就这样了……”长公主有些自言自语道。 “长公主！”大夫还在等她定夺。 “本宫明白，既然如此，该怎么处理，你们放心大胆去做！本宫只要求这个小姑娘安全无事，不留任何后遗症，你们明白吗？”长公主立刻做出决定道。 “这……是，卑职们明白，卑职们定竭尽全力！”大夫们知道事情的严峻性了。 “还不动手！”长公主厉声道。 “这……卑职们要动刀划开小姑娘右脚脚踝肿胀之处，难免会有血渍喷溅，如此场面，还是请长公主先回避一下的好。”大夫怕惊到长公主。 “无需多言！本宫征战沙场多年，刀光血影，早就见惯了，这点小出血还惊不到本宫的，你们动手，本宫就在这看着！”长公主一脸凛然道。 “是！”既然长公主发话了，大夫们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当着长公主的面，准备动刀。 大夫们见颜若玖还在昏迷，体内还有麻醉散残留，也是想趁着现在动刀也许还能减轻小姑娘的痛苦。 于是三个大夫，一个主刀，一个按压伤处，一个在一旁准备包扎。 利刀划下，颜若玖脚踝肿胀处立刻崩裂开来，黑红色的淤血也喷溅而出，看样子确实淤积过深了。 “啊！嘶！”就这一下划切，淤血喷溅当即，颜若玖突然就毫无征兆地睁开眼睛弹坐起身，本来还烧得绯红的脸颊霎时就一片惨白。 她双拳紧握，薄唇紧咬，满脸瞬间生出颗颗豆大汗珠，满眼的惊恐和剧痛，任谁都能瞧出颜若玖的忍耐和痛苦。 颜若玖猛然起身，在脚边动刀的大夫吓了一跳，一旁按压的大夫也是惊出一身冷汗，这按压的手急有些微微颤抖了，因为大家谁也没有料想到颜若玖会突然痛到惊醒过来。 长公主也下了一跳，她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盯着一脸坚韧倔强的颜若玖看着，那惨白如纸的小脸，那皱起的眉头，那紧抿着的发紫的薄唇，那攥得已经发白了的手指，这孩子倒是真坚强，长公主有些诧异。 “怎么办啊？”大夫们有些慌张了。 “淤血排出来了吗？”长公主突然就有些心疼起颜若玖来。 “还没完全排出！”负责挤压的大夫回答到。 “你那还不动手！”长公主立刻嚷嚷道。 “这……这……卑职怕这小姑娘承受不起啊！”一位大夫担心道。 “这……”长公主也慌了。 “嘶……呃嗯！没关系！……嘶……我坚持得住……你们……你们动手吧……趁我还有……还有力气……你们快点动手吧！”颜若玖此刻被钻心的痛抽得有了片刻清明。 “这……小姑娘，这……”大夫们瞧着都有些心疼了。 “快动手！快啊！”颜若玖咬这牙，攥着床褥，准备生生挨着。 那毅然决然地魄力和胆识让长公主侧目，她突然就想到了十年前她自个重伤的那一次，她同样也是用最后的毅力强撑着，要求军医立即拔箭，那其中悲壮和痛苦，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明白。 长公主突然起身，来到床前，扶着颜若玖的肩膀便坐下来道：“小姑娘，有本宫在呢！你什么都不用怕，在坚持一下，坚持一下就好了！” “您……”颜若玖不能多说话，她是好不容易才鼓足了最后一口气，准备要和这钻心的痛楚拼个你死我活的。 “不要说话，本宫都懂，本宫都明白，本宫陪着你，你一定不会有事的！”长公主鼓励着颜若玖。 “嗯！”颜若玖勇敢地点点头，然后一脸决然地看着大夫。 “开始吧！”长公主发话了。 大夫犹豫了片刻，还是狠下心来，下手死死按压颜若玖脚踝淤血堆积之处，只希望能快速将所有淤血排除干净！ “呵唔！呃……啊……呼……呼……呃……啊……”按压不过十分之一炷香的时间，可那种疼痛真是痛彻心扉，惨绝人寰。 而颜若玖打小培养的坚韧性子，愣是让她咬碎了牙都没有大喊一句。 没有任何一句大喊，间隙中时不时传出的细碎隐忍之声，让一旁的大夫们都有些肃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