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零回 可疑即死
而京中，大多数人对于昨夜，北去官道上的那两场暗杀都丝毫没有察觉。 颜将军府里的众人只知道颜若玖在长公主府，比他们这还要安全，所以不会往坏的地方想。 而颜书清和费子冉都以为颜若玖尚在颜府，又有长公主亲卫和蒋正熙保护，所以也没有太过担心。 整个京里，似乎也只有蒋正熙还沉浸在持续不安中。 一大清早，太子东宫，皇后匆匆赶了过来。 殿内伺候的宫人早就被退散了，皇后一进门便着急道：“太子，怎么样了？” 太子叹了一口气道：“哎……长公主亲卫果真名不虚传。” “这么说，昨晚的事情是失败了？”皇后皱眉道。 “蒋正熙派了亲卫一路护送，而且半道上还碰见了不知身份的另一拨保护之人，看来，在乎费子冉的人还真是不少呢！”太子冷笑道。 “太子，此事事关重大，皇上态度本就犹豫不定，要是长公主再掺一脚进来，怕真是要一发不可收拾了，我们必须立即想出对策，这件事，一定不能被你父皇知道！”皇后皱着眉头提醒道。 “我知道，只是……母后，你真的就那么确定吗？”太子回头看向皇后娘娘。 “太子，不怕万一，就怕一万，当初为了你的太子之位，母后可是绞尽脑汁，使劲手段，即便有一点可疑之处，我也必须把它扼杀在萌芽之前，谁也不能威胁到你的太子之位，谁也不能威胁到我我们南宫家！”皇后是那种不会放过任何一丁点可能的人。 “母后，你是怀疑长公主知道些什么？”太子挑眉。 “不是怀疑，而是肯定！”皇后眯着眼睛道。 “母后？”太子糊涂了。 “当年，本是能一举灭掉所有的可能威胁，可惜，就是因为长公主的出面阻拦，你父皇才决定网开一面，留了他们一命。 而且，长公主亲自派人护送他们流放，一路上根本就没有下手的机会，他们就这么生生的被放掉了。 本宫不信，长公主只是出于好意，长公主的性子，本宫知道，她绝对是知道了什么的。 这二十多年来，那个孩子很可能存活于世的消息，一直折磨着我，我是不会允许这种可能出现的，哪怕只是一丁点的可疑，也不行！” “母后，您怀疑的依据到底是什么？要是真如您所言，长公主知道真相的话，为何这些年，您我和南宫家都是平安无事呢？ 以长公主和南宫家之间的矛盾，这件事该是她可以好好利用来打击我们的工具啊，为何至今不发呢？儿子不觉得长公主是忌惮我们。”此事，太子一直苦想不通，心里曾经一度怀疑是皇后做贼心虚，疑心生暗鬼所致。 要是如此，关于这件事的策略就必须发生改变了，虽然他厌恶一切可能威胁到他太子之位的人，可是若是因为皇后的盲目怀疑，他就贸然动了杀意，那到头来，很有可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毕竟他父皇的睿智程度，他至今也无法比拟。 而且太子心里考虑得很清楚了，他绝对不能因小失大，一开始，他只是对于屡屡受挫于费子冉而有些耿耿于怀，一直想找个机会教训费子冉一下，可惜几年下来，他的所有的筹划都被费子冉一一化解，不气，是不可能的。 也是老天开眼了，太子无意间得知了费子冉可能的隐藏着的身份，他知道机会来了。 不过，太子倒是没有被喜悦冲昏头脑，他还是先根据传言，进行了一段时间的调查，直到掌握了确切的证据，才一并揭发。 原本只是想借机挫挫费子冉的锐气，可他没想到，皇后这里居然还隐藏了个更为惊天的秘闻。 也是因为如此，事情已经开始偏离的原先设计好的轨道。 虽然难以确认，可是这种可能性，还是让太子倍感威胁，他之前的所有计划都被这个可能性打乱了。 而这种可能性也让他陷入思绪混乱，一方面，他和皇后是一样的想法，害怕这是真的，更害怕被他父皇知道真相，到时候他的竞争对手就不得不多加一个，而且，一想到出事之前，费子冉就已经是备受恩宠了，被威胁的机会再增加。 而两一方面，他又担心自己和皇后很有可能是忧虑过度，要是事实并非如此，而他们却做出了相反的应对，那……到时候，在他父皇面前，可能真是百口莫辩了，而且，更严重的是，其他对太子之位虎视眈眈的人，也会趁机因为此事讨伐攻击他们。 似乎，做与不做，陷入两难，而追根究底，还是取决于此事的可靠程度。 其实，皇后初初提出这种怀疑的时候，太子确实是恐慌大过了理智，而且被蒋正熙当面驳了面子，太子愤恨的情绪掩盖了太多顾虑，这才是他会选择昨夜派人追杀颜若玖的原因。 而经过昨夜，听完回禀，太子深深陷入纠结和困惑之中，他有一种被人设计了的感觉，可是，如今之事怕是也已经超出了设计他之人的掌握了吧，那种纠结，惶恐，疑虑搅得太子的心一刻不得安宁。 皇后看得出太子的犹豫和纠结，便叹了一声道：“太子，你不信母后？” “母后，不是儿子不信你，只是想必您也明白，这件事确定与否，性质将会截然不同，我不想因为一种不确定的怀疑，而失了父皇的心，除非，您能真的确定此事。”太子一脸严肃地看着皇后娘娘。 皇后愣了一下，有些怅然失笑道：“太子，若是母后我可以肯定呢？” “母后，证据何来？”太子盯着皇后目不转睛。 “证据……就是本宫这二十多年来的持续怀疑。”皇后手里似乎并没有能盖棺定论的铁证。 “母后……怀疑终究只是怀疑啊……”太子无奈。 “可是，即便怀疑，即便是错误的怀疑，你也必须扼杀了它！太子，为了你的将来，我们必须要做到宁可错杀三千，也不放过一个，二十年前如此，二十年后也理应如此！”皇后态度决绝。 “母后！你可知，就萧侯爷这件事上，父皇对费子冉并无杀意！”太子怕皇后走了极端，便只能出声提醒道。 “我知道，正是因为如此，他更得死了！”在皇后心里，费子冉已经没有活着的理由了。 “母后？”太子愕然。 “太子，不瞒你说，当年，正是因为怀疑萧延他暗助她们母子，所以本宫和你舅父才会要想尽办法置他们于死地，如今又是因此萧延而起，你不做也得做了！”皇后一脸杀意地狠狠道。 “什么？母后，当年萧延萧侯爷被判流放，真的因为是您和舅父的设计陷害？您为何要如此啊？”太子懵了。 “为何如此，我说得还不够明白吗？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保住你的太子之位！”皇后怒道。 “所以……当年苏淑妃葬身火海之事也不是意外了？”太子从小在后宫这尔虞我诈，嗜血如麻的环境中长大，对于各种肮脏龌龊，曲折离奇的事情，都已经见怪不怪了，可是唯独这件事他还是受到了莫大的震撼。 倒不是他动了什么可笑的恻隐之心，而是因为他亲眼目睹了，苏淑妃无辜葬身火海之后，他父皇怒发冲冠，血洗后宫的一幕，那场屠杀持续了整整七天，曾经一度成为困扰他十数年的梦魇。 每每想起，他几乎还能记起那股让人不寒而栗的血腥味道，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明白了，那个死掉的女人在他父皇心目里的重要性，他也知道了，那就是他父皇心中唯一的禁忌。 而如今，那个造成他父皇心中禁忌的人，竟然是他的母后，太子如何能不愕然，能不慌张呢？ 皇后见太子如此惊慌，便勾起嘴角冷笑一声道：“太子，在权力斗争中，尤其是这权利最巅峰的后宫中，从来都没有什么意外，一切不过都是保护所有的手段而已，死亡不过是一种结果，你这跌宕的二十年，难道还没有明白这个道理吗？” “母后……呼……那件事是父皇心中的禁忌，您怎么……哎……”太子第一次心生恐惧。 “禁忌又如何，只要威胁到你，威胁到本宫，威胁到南宫家的一切事物，包括人，我都不在乎！只可惜，那场大火并没有随了我的心意，那个孩子，就是心中的一根刺，一直在暗处扎得我生疼，所以……即便只是可能，他也必须死！”皇后抱着必杀的决绝道。 “呼……”太子彻底陷入绝望。 他没有料想到，不过是想出气的初衷，竟然就这么无意地掀起了一片惊涛骇浪，而他却没有选择的余地，就因为他母后之前种种的因，现在即便是不确定，他也必须要出手了，毕竟在阴谋的险道上，踏出一步，就永远没有回头路了。 “太子，你必须要拿出决断了！我们必须赶在长公主回来之前彻底平息了所有事情，你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好办法的。”皇后提醒道。 “哎……我知道，我知道……”太子闭上眼睛，所以的无奈和怅然说不清道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