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帝都风云为谁变
“柳冰，这么冷的天你站在院子里做什么？”上官若倩哈了哈手，从走廊里走了出来，翩翩飞雪落下，铺成了一地的白毯。 闻言，慕柳冰方才忍不住地打了个哆嗦，转过身去看到了妻子青色的嘴唇，“你出来多久了，怎么连嘴唇都冻成了青色的？”说着，慕柳冰将厚重的皮裘脱了下来，给上官若倩披上。 感受着突然从心底涌上的温暖，上官若倩摸着身上的皮裘：“这件披风，自从我认识你那天便开始做了，一直做了整个夏天，一针一线。” 闻言，慕柳冰看着那变得安详许多的妻子，仿佛眼前再次出现了当年那个活泼可爱的小郡主。 “慕柳冰，我去跟父王说，让你做个郡马吧？” “郡马？我做郡马干什么，我又不娶郡主。” “哎，你可是要娶我的哦！” “我有喜欢的人了。” “你骗人！大骗子，慕柳冰，告诉我你喜欢我对不对？” “无聊。” “哎，你别走啊，别走啊！你还没回答我呢，慕柳冰！” …… 指甲盖大小的雪花漫天飞舞，飘落在御史府的雅院内，几片白雪落在了上官若倩修长的眼睫毛上。她盯着年轻的御史英俊的脸庞，最后还是缓缓地靠在了丈夫的肩头。 “柳冰。” “怎么了？” 感受着怀中渐渐传出的温度，慕柳冰的脑海中也浮现出了诸多往日的回忆。 “如果我怀孕了，那我们就离开帝都好吗？” 闻言，慕柳冰身体一紧，仿佛一根冰锥插入了自己的心脏一般。 感受着丈夫身上突然传来的肌rou紧绷感，上官若倩也是心中一紧，娇笑道：“难道你不想要一个孩子吗？” “当然、当然。”慕柳冰的笑极为勉强，但却是他的心里话，他何尝不想要一个孩子，一个自己的孩子。 “那我们去北漠好不好，要么去西方，我们两个人的世界，不用理会这世间的纷争。” 这次，慕柳冰没有推开她，只是将怀里的人儿抱得更紧了。这几年来的日日夜夜，他无时无刻不在为这个国家cao心，心弦绷得紧紧的。尚且二十五六岁的他，却早已隐隐长出了白发，尽管被民间奉为西岚帝国的最后一道光，可是他的累又有几个人知道？ “西岚帝国的最后一道光……”想到这里，慕柳冰摇了摇头，最后一道光又怎样？在书房暗格下的银票何止数以亿万计，那些都是他这道光一叠一叠接过来的。 这最后一道光，何其昏暗！ “我弟弟的事情，你很为难？”上官若倩抬头望着年轻御史的脸庞，她感觉到仿佛自己的眼神都在颤抖。 “嗯。” 短简而急促的一个“嗯”字，她不知道意味着什么，甚至连他也不知道是什么。 “我不想看着你这样。” 上官若倩试了拭尚且温热的眼泪，在那一刻她感觉到了何其的无助，啜泣的声音响起在雅院内：“我不想你这样，可却也不想弟弟被斩首……好想，好想和你一起离开这里，离开我们认识的一切人。在一个，一个只有我们在一起的地方。” “可是我知道不可能，我不配你为我放弃这一切。”上官若倩抬起眸子，充盈着泪水的眼睛望着这个和自己同床共枕的男人。 慕柳冰的心，仿佛被雪花打中了一般，他举起自己温热的手背，轻轻地为妻子擦拭着脸庞。 “对不起，当年我不该拆散你们。”上官若倩的淡妆已被泪水所淹没，温文尔雅的女人，此刻却泪雨婆娑。 “别说了，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而且，我怀中抱着的不是你么？还担心什么。”慕柳冰加紧了力道，紧紧地抱着妻子。 这两年多以来，自己兢兢战战，可妻子为他的改变他每天都看在眼里，只是自己不愿意去承认这一切。 “我还爱着她。” 每当妻子对自己嘘寒问暖，慕柳冰便会在脑海里浮现另外一个女人的模样，秋落。他深深爱着的那个人，而自己却娶了另外一个，对他们三个人而言，到底是谁做错了？ “小郡王的案子……” 慕柳冰紧紧地抱着上官若倩，像是想要把她融化在身体里：“我会按照你父亲的意思办，现在是扳倒太宰一党的关键时期，不能因为一个小女子就毁了天下苍生。” “柳冰！” 上官若倩愣愣地看着丈夫，虽然平日会因为和太宰一党斗争而象征性地收些贿赂，但那些贿赂只是御亲王一派的内部往来，旁人并不知晓。而今天，她不敢想象为什么慕柳冰会原谅她弟弟，像这样的重案肯定会在帝都扬起一阵风波，那对他将会造成何其大的影响！ 然而…… “即便是最后一道光，也有他照射不到的地方。烈日之力，普照大陆，烛萤之光，仅在微堂。”慕柳冰宠溺地凝视着妻子：“这些年，苦了你了。” “柳冰……” 心里默念着这个男人的名字，在那一刹那间她泪如雨下，终于难以抑制。这句话，这个眼神，她等了两年！她用整整两年个不眠之夜来等，只为等他一句话。 上官若倩抱紧了丈夫，眼泪浸在了年轻御史的官袍上，可是一向略有洁癖的慕柳冰却更加用力地抱着妻子。她知道，他的心正在被她用无数个日日夜夜融化，这一次，他说的是心里话。 “等扳倒李太宰……” 慕柳冰的话响起在雅院内，仿佛可以融化初春的寒雪：“我们就离开帝都吧？” 上官若倩愣了一下，从丈夫的怀中挣脱出来，如同傻了一般看着慕柳冰：“你……柳冰你……你说什么？我、我……我好像听错了。” 慕柳冰笑了笑，带着温度的话侵入了上官若倩的心中：“我们离开帝都，去找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们有自己的房子，有自己的田地，还有属于我们的孩子，好不好？” “可是柳冰……” 看着语无伦次的妻子，年轻的御史抚摸着她如雪般冰滑的脸蛋：“即便是最后一道光，也有会熄灭的那一天，纵使今天的人们还记得我，可是二十年后呢？一百年后呢？既然都会忘，那我为什么要负了眼前人？我不管之前我们在一起的原因，我只知道，这两年陪伴在我枕边的人是你，上官若倩。” “柳冰……”上官若倩的心中仿佛揣了兔子，原本如雪般的脸颊也已红润，仿佛那初恋时与心仪的男子第一吻一样。 “扳倒了李太宰，我们便离开帝都，没有慕御史，也没有刁蛮的若倩公主，只有一对夫妻。”慕柳冰笑着替妻子打理着秀发，看着妻子的脸庞上露出了婚后最幸福的笑容。 “为了那一天，即便再等两年我也愿意。”上官若倩看着慕柳冰，仿佛又回到了婚前的那个小公主，刁蛮而可爱。 “不用两年，甚至两个月的时间都用不了……”拉着妻子的手，慕柳冰缓缓望向帝都灰蒙蒙的的天空：“就在这两三天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