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剑锋虽利易伤己
清流历七百二十二年冬，清流君帝为了给新皇奠定强有力的军事基础，故而大幅度调整军界上层将帅职位。然而各方将帅上任仅半个月，君帝便发布了最新的大规模军事命令，命令镇岚军团与破天军团北上攻打翼国，天冥的幽雀军团部南下攻打与海族人同样善战的霍布族。 …… 巨大的运输船缓缓行驶在浩瀚的碧落海上，从西流尔岛驶向帝国南部，浩浩荡荡的船队共有二十艘大型运输船。在运输船队的四周有着数倍于运输船队的护卫战舰，船队上空更是有一百架鵟隼轮番侦探敌情。 “君帝偏心！” 指挥舰上，一个身着一身黑色军装的上将愤愤的道，在他的戎装之上左胸处又七颗金色星芒，右胸之上则绘着一只展翅的蓝色幽雀！ “安若将军，你说说君帝为何偏心？”负手立于舰首的主帅淡淡地问道，在他身后站立着一身雪白素衣的琴裳，不惹尘埃。 “霍布族虽然人数不多却极为悍战，一直袭扰我帝国南部诸岛，帝国军团曾经派出过一些校队乃至都统团前去围剿，但皆是无功而返。然而翼国却不一样，他们虽然数量庞大却不经打，羽族军队几乎是一打便散，不会有太大伤亡。君帝派去翼国的军队光镇岚精锐便有一百万，此外更派出的破天军团，所以末将说君帝偏心！”安若左手按着长剑，右手握着拳头说道，言语有些激动，似是愤怒。 “呵，看来君帝是偏心了呢！” 天冥笑了笑，君帝给镇岚军团的命令并非死战，而是驱逐翼国一千里！同时，君帝更要告诉羽人，如今他们清流的军团也可以飞天了，从而以此起到震慑作用，也是希望可以保证日后清流大军进攻中原时翼国不会趁火打劫。而在战役之中，新任的将帅也可以与士兵磨合出默契，为日后进攻中原做准备。 同样，君帝给他们幽雀军团的命令也很简单，驱逐霍布族一百里，而且要狠狠地打，以彻底震慑住敌手。 “我们预定驻地距离霍布族王部有多少里？”天冥突然侧过头来问道。 “在没有遇到敌军的情况下，会有三日行程。”安若上将并不知道为什么少帅会问这个问题，然而他还是如实回答了天冥的问题。 “命令全军，急行军至驻地外三十里，我们不登岛。” “不登岛？” “嗯。” 天冥点了点头，目光凝视着一望无际的大海，任由海风吹拂着自己淡蓝色的头发：“明日凌晨，全军目标霍布族王部，本帅不是要霍布族害怕帝国，而是畏惧！” “少帅……少帅您是想……”安若瞪大眼睛，望着面前这个年轻人的背影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不错，攻陷霍布族王部！” “可是少帅，霍布族王部的守军估计有二十万乃至三十万之众，而且大战一旦爆发，周围诸岛也必定会救援王部，那时……” “那时，所有人都必须奋力杀敌！”天冥盯着远方的眸子里仿佛燃烧着火焰，充斥着一丝丝疯狂的味道。 …… 夜，缓缓地降落在了这片海域内，所有的战舰全部灯火齐熄，降低旗帜，清流帝国的十万军队安静地飘荡在这片并不出名的海域。 “主人……真的要这样做吗？”琴裳微微蹙着黛眉，眼神中透露着一丝担忧。 “嗯。”天冥顿了顿首，转过身来拉住了琴裳的素手：“要么……你回帝都吧？” “回帝都？”琴裳摇了摇头：“如果您失败了，那琴裳还能在帝都活命么？” 天冥心中有一丝愧疚，低头呓语：“对不起，我太自私了。” “不怪你，天冥，这是你的数！”琴裳突然伸出手掌来，轻轻地抚摸少帅的脸颊，微暖的温度透进了天冥冰冷的躯体。 “你……你叫我什么？”天冥一把抓住琴裳的手，似是有些不可思议。 “天冥……” 琴裳弱弱地说出了这两个字眼，然而面前的少帅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用力极大。 “呵呵呵，你终于不再叫我主人了。”天冥呵呵笑道，温柔地抚摸着美貌的羽人的秀发，嘴角咧开一丝幸福的弧度。“终于，你承认我了。” “不是我承认你，是你要答应我。”琴裳抬起头来，轻轻地看着如今这个位高权重的少帅，伸出玉葱般的手指放在天冥的唇间，朱唇微启：“从此以后不要再冲动了，而且，照顾好自己。” 天冥有一丝迟疑，心中疑惑，为何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可以把身子给你，但我不能嫁给你。”琴裳抬头道。 “为什么？”天冥身体一颤，仿佛紧抱着琴裳的双臂都缓缓松了劲力。 琴裳感受着变缓的劲道，用全黑的眸子紧紧盯着天冥，似是郑重地说道：“因为我不能嫁给一个双手沾满族人鲜血的清流人。” “呵，所以你只把自己的身体给我么？”年轻的少帅缓缓推开怀中的羽人，脸庞突然一阵嗤笑：“我若想要你的身体，随时会有成百上千比你还美丽的羽族女子送到我的床上，本帅又何必奢求你的施舍？”说罢，天冥抬脚对着指挥室走去，留下身后的女子保持着抱着他的姿势，独自受到海风吹拂。 “天冥……” 琴裳看着他的背影，嘴唇似是蠕动，然而却终究没有发出声音来，也或许是发出了声音，但却被海风无情地淹没在了无尽的黑暗之中。她不能嫁给他，她还有不到二十年的寿命，而他呢？难道，真的要让他守候自己的思念两百年吗？ 琴裳太清楚天冥的固执了，她知道只要他说出来的承诺，就一定会做到。然而帝都又有多少双眼睛正在盯着他们，只等着天冥做出一点点违矩的事情，便会在顷刻之间以雷霆手段攻击他。 她，决不能和他成婚，绝不！ “如果这样的话，那我愿意用尽我的一生来换取你的陪伴。”琴裳眼睛抹过一丝泪水，似是自语，漆黑的眸子里只有着淡淡的白丝。 次日凌晨 “命令一百架鵟隼全部出动，以舰队为中心四处散开，一旦发现霍布族船舰便立刻汇报，我们立即绕道！” “是！” 安若点了点头，只要一百架鵟隼全部散开，那么便能够在可视范围内准确地提前发现敌军。那样的话，这支十万军团悄无声息地登上霍布族王部所在岛屿也并非天方夜谭。 耳畔的狂风不断呼啸，一架架鵟隼呼啸升空，盘旋示意过后便各自朝着指定的方向飞掠而去，带着天冥的野心缓缓地消失在了天际。 …… 清流帝都，西流尔岛 “前线战事如何？” 一处凉亭，清流的君帝正在与残烛元老博弈，二人皆所乐道的，是中原人的棋术。 “已经第七天了，寒彻所率的镇岚大军与夜姬公主麾下的破天军团已然将羽人赶出了千里外，昨日军报，寒彻那小崽子问要不要继续打下去。”残烛放下了一个子，捻着胡须回忆着禀报道。 “不打了，叫镇岚撤回来吧，对翼国意思意思就行了。那小天冥呢，那小子现在也应该快结束战斗了。霍布族可是块硬骨头，虽说只是一百里，但却也不好打呀！”君帝呵呵笑道，仿佛有着一丝幸灾乐祸在里面。 “天冥……”残烛皱了皱眉，却并未回答。 “他怎么了？莫不是打败了吧？”君帝眉尖一挑，旋即又道：“那也不像他的作风呀！” “与霍布族交界的弗洛岛汇报，幽雀军团似乎是迟到了，根本没有停靠港口，而是天一亮就慌慌张张地径直朝着霍布族界内杀去。” “啪！” 一个棋子掉落在地，旋即清流君帝皱了皱眉，足足半刻之后方才松缓了眉目。 “君帝……莫非、莫非幽雀军团会被霍布族打败？”残烛看着君帝的表情，有些惊诧地问道。这支新建立起来的军团被无数人盯着，此刻的任何一点点纰漏都可能致使幽雀取消编制，在清流军史上昙花一现。 君帝的脸庞上艰难地拉起一抹弧度，接过身后侍女捡起的棋子，用干枯的食指摁住棋子，轻轻落下。 “啪！” “天冥会赢，而且会赢的让整个帝国吃一惊。” “那您为何愁眉不展？”残烛有些疑惑，随意地落了一个子问道。 “长剑太利，易伤于己呐！”君帝呵呵笑道，天冥虽说把好剑，但却终究是太过难以控制了，这次的南北之征便可看出二人性格。寒彻身率百万大军，驱赶羽人一千里后便急忙上奏天听，而天冥……然而君帝也为莫达尔洛留下了寒彻这步棋，隐隐却有力的制约着天冥。年迈的君帝脸上挂着一丝神秘的弧度，挑起眉尖看着那正在发呆的残烛，微微一笑。 “残烛……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