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不相统属
桑晚算是明白了,这不就是池鱼之殃嘛!她也实在无奈,复又问道:“那么贤妃那边呢,又怎么说?” 竹枝道:“贤妃娘娘对处置没说什么,只是皇后生气的时候,刺了几句。” 桑晚抚额,道:“明白了。” 也是,贤妃一看皇后已经气的快要炸了,确实就不会去趟浑水了,有好戏干嘛不看? 桑晚静了一静,道:“我一时也没有什么办法,明儿去给皇后请安的时候,见机行事吧。”顿了一顿,又道:“阿洪只是被羁押,没有定罪,映红你收拾几件干净的衣服送过去。不对,还是竹枝再辛苦一趟,若是那边有什么嘴脸,且先忍忍,至少让慎刑司的人知道,咱们看着呢,不能过分折腾人。” 竹枝领命,也知道此事的厉害,匆匆去了。 等到次日,众嫔妃自然是要给皇后请安的,桑晚看着凤仪宫外不多不少错落着的青鸾华盖,忽然就有些伤叹,要是湘雨无病无灾的,就是事先没打招呼,这样的场合,怎么也会明里暗里为她说上几句话吧。 朋友相交本不该为了利益,可是如果有人愿意在你迷惘之时提点,落难之际安慰,该是何等窝心。 本是淡淡好感由来的好感,没想到几年下来,清水酿成了米酒,越发有些女性情谊的醇厚了。 不过,现在也只能指望自己了。 果然,才一落座,皇后就阴着脸道:“昨天闹出的动静,各位都是耳聪目明的,想必不用我多说,妇德之中要求禁口舌,自己不要犯,也要约束宫人奴婢,谁若是犯到事,本宫认得你,规矩须不认得你。” 果然上来就是下马威。 大家都有些好奇,不少人拿眼瞟着桑晚。明显想知道她的动向,桑晚却是偎然不动。直到宁嫔起身回禀那名尤小姐的近况,“尤氏小姐经太医看过,已经喝药,没有大碍。汉成王妃不放心,每每派人探看,臣妾想着,永和宫里秦jiejie病着,谦儿太小也总是吵闹,臣妾实在是没有本事,只怕照顾尤氏小姐不甚周全,既然汉成王妃心疼,不如请她接走,也有利于尤氏小姐静养。” 按说这是有怨气的话,跟桑晚一比,她才更像是被烤焦的池鱼,明明什么也不干她的事,就因为尤娇婵跳河的地界选的不好,偏偏离着永和宫近,就这么被征用了宫室,安排了个“照管”的活计。 说不知道尤娇婵是怎么躺下的,宫里谁会喜欢她?更不用说她正经还要养儿子,看顾秦湘雨的病情,这都是分内事忙些也倒罢了,可是尤氏与她非亲非故的,看着又不安份,再闹出事来她岂不是要冤死了,说什么也要把这烫手山药扔出去。 众嫔妃表示都很理解。 连贤妃都难得说了句公允的话,“的确,这尤小姐待在宫里本就不合适,待在永和宫就更加不合适了。” 不想,皇后沉着脸,道:“尤娇婵又不是本宫留下的,你不想留人了,自己去跟陛下说。本宫有权处置的只有内命妇,她姓尤的不归本宫管。” 宁嫔听皇后语气不善,虽则不见得是冲她,但是却不好再提这一茬,无奈坐下了。 桑晚这才起身,行礼道:“那么,臣妾的侍女洪艳玲,昨日也因为此事被凤仪宫的桂枝姑姑羁押,不知道她所犯何罪?竟然到了进慎刑司的地步?” 皇后本来绷着劲儿等着桑晚开口的,结果中途被宁嫔打岔,一口气就有些散了,但是好歹还知道说:“那宫女既然是你的人,无缘无故的跑到太液池去了,正好就赶上尤氏跳湖了。如此可疑,本宫审问她不应该吗?” 桑晚道:“臣妾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洪艳玲不是宫女,而是臣妾家里的奴婢,按照皇后娘娘刚才所说,她更不是内命妇,宫里面处置羁押她,只怕也不合适。” 皇后一时不信,反驳道:“就是陪嫁侍女,自有规章约束。入宫之后自当守规矩,犯了事情,本宫怎么就不能处置了?” 桑晚接着道:“娘娘容禀,洪姑姑还真不是臣妾的陪嫁侍女,而是臣妾怀孕之后大灾小难,臣妾母亲甚为忧心,求了太后暂且将此人安排在我那里侍奉生产的。洪姑姑未有拿过宫里一文钱的月例,户籍也在京郊许家的奴籍贯上,自然不是宫里人,此事内务府和司礼司当有记载,贤妃娘娘协理六宫,也可作证,毕竟臣妾当初也是禀报过她的。”
贤妃本在看戏一般,骤然被点名,倒是有些猝不及防。不过眼看皇后不善地盯着她,也知道这事躲不过去,怡然起来道:“启禀皇后娘娘,确有此事。” 她着实不喜欢许桑晚这个装腔作势的,可是只要能难为皇后的事情,她说什么也不能阻拦不是? 皇后倒是想不到个中还有这等内情,她抓洪艳玲时,不过是想狠狠拿捏桑晚一次罢了,眼看底下妃子门一唱一和地拿规章压自己,一时间有些冒火,恨声道:“不是宫里的奴婢,就能杀人放火了,仪妃真是好家教。” 越说越是生气,还狠狠拍了一下桌案。 桑晚退后一步,再行万福道:“臣妾惶恐。”却是不肯说些别的,更不曾跪下认错。 贤妃见状,少不得帮腔道:“娘娘,你说这话,理太偏了,那位洪姑姑哪里是杀人放火,人家是见义勇为,及时叫人救了一条人命。”说到这里,忽然又像是刚刚想起似的,点着自己的脑袋,曼声道:“说到这里,臣妾倒是记得,洪艳玲既不是名册载录的宫人,又没有帝后手谕,更没有牵扯宫闱大案,本宫协理六宫,倒是想问问桂枝姑姑,谁给你这么大的权利,投她进慎刑司的?可知道太祖孝慈高皇后订下的宫规十诫吗?还是忘记了你自己的身份?” 说到最后,一字一顿,清脆曼妙的声音,落在桂枝耳中,却不亚于修罗,直是吓白了她的脸色。凤仪宫的宫人一旦落到贤妃手里,哪里还能有好下场? 她跪下道:“贤妃娘娘恕罪,奴婢...”她咬着牙,着实不敢说是受皇后的诏令,只好膝行到凤座之前,哭泣着对皇后说:“主子娘娘,奴婢,奴婢该死,求您看在奴婢办事一向忠心的份上,救救奴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