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暮雨惊雷2

    所谓新的时代，自然要有新的血液，何况以皇帝如今的年纪，对比她的父祖，后宫里的人，是在是少了一些。

    太后是年前提起的这个话头，她说：“阿若在身边的时候，哀家日也愁夜也愁，等到她终于嫁出去了，这心里啊，又是空牢牢的。果然人老了事情就多。”

    元泰二年，长宁长公主的再婚婚事终于尘埃落定，在一个据说是黄道吉日的冬日，低调却也喜庆的嫁与了丧妻的礼部侍郎王一升。

    于太后，了却了人生最大的遗憾，于皇帝，笼络了年轻的能臣，只是不知道对于长宁长公主，这桩婚姻，与上一次，又有什么不同。

    贤妃下首的桑晚，如是想。

    贤妃在她面前，是一贯的柔顺恭敬，一面为太后剥着橙子，一面回答她说：“都是臣妾懒怠了，太后您若是不嫌弃，臣妾以后多带着乾询来给您请安。”

    “询儿已经八岁了，好男儿志在四方。”太后笑的很轻，让人看着就觉得温和“哀家这老婆子，可不敢这样耽误孩子，要说也是福气，皇帝的四个孩儿都是男孩，虽然有利于江山万年。但是阴阳调和上，似乎有些不足呢。”

    贤妃何等乖觉之辈，闻言立即改了面容，哀哀道：“说起来就伤心，杜贵人那肚子里，您好好的孙女，眼看过几个月就要落地，正好代替长宁长公主承欢于您的膝下，不料遭此横祸，真是叫人难受。”

    太后偏偏像入定一般，不说话也不动弹，像是在盯着她又像是没有。

    贤妃忽然就有些力不从心之感。

    皇帝待她大不如前。别人不知道，她难道自己感觉不出来？

    这种时候，太后的好感更是她万万不能放弃的。

    但是太后的意思，已经在这段时间的小道流言间明显了，你们拢不住我儿子的心，生不了新的孩子，那就让别的女人来。

    新人来了，皇帝面前她岂不是更加没有站的地方

    就算她能忍下女子生而具有的妒忌心，可是太多的女人注定会为皇帝带来更多的子嗣，母亲的得宠又会直接为子女带来父亲的另眼相看，她怎么能不为自己的乾询考虑？

    滑太妃冷眼看了一会子，吃吃一笑，显示出这个年纪的美妇人特有风情。她这一微小的动作，却无疑解了贤妃的尴尬，贤妃赶忙说，“太妃娘娘，可是李玢有哪里做的不够，您有什么见教？”

    “见教可当不起，咱们这帮老骨头还等着你发俸禄呢。”滑太妃打趣了一句，接着道：“老妇也就是想到，当年我们那一届秀女入宫的时候，就是太后娘娘一手cao办的，说到后妃之德，不妒不争，事事以照顾先帝龙体为重，咱们可是真心佩服太后的胸襟度量。”

    太后斜了她一眼，道：“还是这么不正经，就知道拿好话哄我吧。其实说什么胸襟度量，都是咱们当皇妃的该做的罢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贤妃要是再敢装傻充愣，那她一定是真傻了，是以最后她也只能拿出一个尽量温婉的笑容，回答道：“太后说的是，宫里的确应该进人了，臣妾臣妾定会以太后为榜样，做好本分。”

    太后笑的依旧很慈祥，“是了，你一向，是让人不cao心的。”

    只是，选秀女毕竟是一个cao心的活计。不仅要人cao心，还要费时费力更要紧的是费钱。

    那就不仅仅是内宫中一头子热就能cao办起来的，还要外朝也有人响应，好在皇帝继位之后，礼法上做的极为漂亮，加之三年大孝已过，即使是民间也没有让人不能嫁娶的道理，是以礼部户部都算配合，不过拿出来章程之后，就已经是元泰三年的暮春了。

    贤妃既然接下来这个烫手山药，心里再不好受，也不能不往前推进。只是经历了废后之事，很多事情她也长了一个心眼，既然总也是无法大权在握的，还不如万事都掺和上几个人，到底好看，反正就这几个鹌鹑似得德行，最后拿主意的不还是她吗？

    只是有一点儿，别人好办，仪妃许氏也是有协理六宫之权的。

    所以她打击完杜贵人之后，还不忘了同桑晚一说，“不过既然有人提出来，宫殿分配之事，就留到我们明天再议如何？”

    桑晚还没来得及说话，忽然东风急入，把瑞雀宫的窗户打得“砰砰”作响，不一时，又听得哗哗雨落之声。桑晚朱唇一抿，赞道：“多亏了姑姑们手脚快，几时封好了门窗，不然这风雨大作，只怕在屋内也是躲不过的。”

    桑晚处事向来冷淡，贤妃不妨她忽然夸赞起了自己的侍女，但是本能的，她还是自谦道：“虽是春日里少有这样的风雨，但是这本来就是她们的分内之事，meimei无须放在心上。”

    桑晚道：“是的，jiejie，就是因为京城春雨少有如此，相信姐妹们来时也没有雨具准备，何况这样大的风雨，就是派奴才回去准备，只怕也要等老天爷喘口气了，李jiejie，既然这样，咱们不妨接着说一下宫殿分派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