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东华上仙
无论蓝歌怎么挣脱，还是只能像条挣扎的蜘蛛，在半空中飘来飘去，怎么样都无法解开这越来越紧的绳子。 太白金星手执白拂尘，呵道：“大胆！你是何人！胆敢擅闯天庭！” 她瞪大眼睛，有些无辜的望着面面相觑的众仙。 “我不叫大胆！我是来找，来找东华上仙的！” 咕噜在心里抹汗一把，蓝歌是真傻还是假傻，关键时刻还不忘冷幽默一下，真是服了她了。 蓝歌把目光飘向那一尘不染的东华上仙，试图用可怜巴巴的眼神唤醒他的注意力。 挤眉弄眼了好几回，也只能换来那太白金星一次比一次更严重的鄙视。 太白金星抚上白花花的胡须，望向东华上仙，只见他静坐在树下，周身散发着淡淡的光晕，仿佛置身于九天之外，也不见得和这绿衣丫头有交情啊？ “小丫头，你是来找东华上仙的？可是……如今看来他并不认识你啊！所以你还是打哪来回哪去吧！” “太白爷爷，我知道凡人本该受本分，无奈事出有因，我也只能冒然闯清裕殿，我本是畾家村的凡女，因为我与娘亲失散了，而她的下落只有东华上仙才知道，所以，凡女希望众仙能怜悯苍生，为凡女指点迷津！” “笑话！这世间的凡人千千万万，困难疑惑何其多，每个人都要闯入天庭，找神仙帮忙，那这天庭岂不是乱套了！更何况你们人间有官府设立，你就这样闯入清裕殿，实在，实在是太放肆了！” 蓝歌脸涨得通红：“我没有！我，我只是前来寻找亲人的下落，以理，我可能是有错，以情，凡女自知无错，还望太白爷爷能够放了我！我，我一定会好好报答您的大恩大德的！”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日游神拍案而起，犀利的眼神似乎要把蓝歌生吞活剥了：“大胆！你一个凡人胆敢出言不逊，你是不是嫌阳寿不够短，是吗？” 众仙的目光开始逐渐火辣起来，灼灼的眼光似乎要把她望得彻底明净。 夜游神将手中的最后一颗棋子下完，脸上的表情冷冰冰的，随即站了起来，“如果你不想收到惩罚，那你就赶紧回去，否则，天庭的条规戒律可不是你一个凡人能承受的。” “……” 蓝歌顿时涨红了脸，不知道该和这些神仙说什么，想来她说啥他们都不会信的，不由得又是懊恼又是羞愤。 在一旁隐身的咕噜气的直跳脚，不停的扑腾着翅膀，这蓝歌，真是笨笨笨死了！不会直接向东华上仙求情啊！虽然他为人冷漠，但却是这些神仙中最好说话的了。如今这些神仙，咄咄逼人，实在是又无奈又气人！ 原本嘈杂的天庭突然响起了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温柔的好似水般化不开。 “太白……老大不小的人了，还伙同众人欺负一个小丫头，快放了她吧，一个凡人再jian诈，想来也不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吧？” 太白大惊，回头一望，竟然是天帝的外甥来清裕殿了，随即一转变，换上笑容可掬的样子。 “玄冰上仙，你……不是说不来的吗？要是知道你早点来，我也好为你接风洗尘啊！” 玄冰微微点头，狭长的眸子噙着笑意：“不必了，我只是来告诉众仙，天帝有旨，让你们即刻起前往天机宫议事。” 太白金星一阵笑意，连连答应着玄冰，笑盈盈的送走了上仙。 蓝歌顺势望去，张大了嘴巴，她当是谁来了呢，没想到是咕噜的主人白衣神仙啊！原来他是玄冰上仙啊！ 正想着时，又见他从天的那端向她走来，仿佛一步一微笑，步步生莲般向她走来。 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破破烂烂的碎花包袱丢在蓝歌旁边。 然后…… 无视了她的存在…… 与她擦身而过…… 淡香的风轻轻擦过鼻梁，有点儿痒痒的，只留下吊在半空中的蓝歌，一片茫然加无语。 只见玄冰带走了隐身失败的咕噜，踏着红云飞入云端。 未等他完全离开，一束淡淡的银色的光，飘到蓝歌身上，而金色的绳子忽然松了开来，她失去重心不停往下坠。 在下坠的瞬间，看到咕噜朝她不停挥着翅膀，与她告别……好像看到了玄冰回过头望了她一眼，隐约看见那他的嘴角，那一丝稍纵即逝却冷意十足的微笑…… 完了完了，又要掉入清裕殿了，蓝歌认命的闭上眼，等待着又一次华丽丽的落水…… 不好！不好！蓝歌又要掉下去了，这凡人可不能一直触碰到清裕殿之水，弄得不好可是要摔得五识俱散的！ 咕噜看到蓝歌有危险，赶紧吐出一颗丹药，变成一个巨大的葫芦飞去，想要接住蓝歌下坠的身体。 没想到比葫芦更快的竟然是一朵白云，抢先一步稳稳的接住了蓝歌。 此次一别不知何时才能想见，咕噜心里忽然有种堵塞的感觉。 但看到她安然无恙，这才又开始哈哈大笑起来，随着玄冰离开了清裕殿，飞往云端更深处。 太白金星大惊，望向四周，却见替她唤来白云的竟然是，竟然是…… 竟然是东华上仙！ 太白金星微皱眉：“百里珩？你……这是为何？难道你明知天庭不该有凡人，还将她带来不成？” 百里珩不语，只是那眉稍间历经多年的冷意，不怒自威，恍如九天之外的仙人，让众人无不心悦诚服，不敢将矛盾的源头指向他。 可是…… 如今天庭混乱不堪，一切早已不复当年，上仙之职早有诸多人暗藏鬼胎，心里不认同他年纪轻轻就担任上仙一职，今太白一问，令众仙不由得一惊，不知道东华上仙会作何解答？ 百里珩静坐在树下，端起杯中的琉璃盏，连同杯中的漂浮的蓝色花瓣，将清裕殿酒一饮而尽。 他启唇：“她找的是我，与你们何干？声音如碎玉般冰凉，清冷入骨。 声音不大，可是这一句话却结结实实的落在了众仙耳中，气得日游神和夜游神拂袖离去。 就连太白金星也是敢怒不敢言，只好仰头长叹，然后望着蓝歌气的直打颤。一怒之下，也是乘风而去，消失在清裕殿。 这时，其他的神仙皆以不胜酒力为由，也算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踌躇间，十多个神仙皆陆陆续续都走光了。 清风掀起蓝色花浪，荡漾的池水，波光粼粼，摇曳生姿，清裕殿旁唯独只剩下那素白的身影静坐一旁，独自与纷纷扬扬的花海举杯。 将最后一杯酒饮尽，起身，便往云端走去了。 蓝歌仰起头望着清裕殿的蓝花楹出神，恍如失去了三魂七魄。 清风摇曳，花海飘香，素净的一尘不染的东华上仙，从清裕殿的那端缓缓向她走来。 天上人间，就好像清裕殿上没有群仙，没有仙乐大会，没有清裕殿水，没有蓝花楹，只有如画之人，独木出林，俯瞰风云，以倾尽九天之上的仙姿，俯视着世间万物。 他的素衣，一尘不染，在风中鼓动飘飞，云华随意披散如莲花盛开般垂落及膝，随着他的步伐微微波澜起伏着，脚下花开如海，千万朵浮云都在追随着他的脚步上下飘飞着。 蓝歌揪住碎花包袱，无端的失去了呼吸，开始不断燃烧着心里的火焰，炽热的，平静的，疯狂的，简直就像是整个灵魂都灰飞烟灭了。 东华上仙，一步一步靠近了她…… 终于近在咫尺，四目相对。 蓝歌不敢望着他，只能呆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总觉得连和他说一句话都是对他的亵渎。 “东，东，东华上仙，凡女有……有事求您帮忙……”她低下头，脸涨的通红，舌头不听使唤，开始打起架来。 ……… 兴许是许久都没见她说过一句完整的话，伸手便召来一朵白云，然后，面无表情的踩上去。 “我不叫东东，还有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上仙，你，你，你别走啊！等等我！等等我！”蓝歌赶紧扛起包袱追了上去。 蓝歌壮大了胆子，拦住了他正要离开的身影。 “上仙，我知道我这样突然来找您很冒昧，但是今天我一定要和您说一些不得不说的话。所以……所以请您听完……好吗？” 说着，蓝歌忍不住自然而然的望像他美的不真实的侧脸，心里怦怦直跳，突然很怕东华上仙根本不会听一个凡人的废话。 ……… “你叫什么……” “哦，我叫蓝歌……” “你有何事？”百里珩面无表情道。 嗯？上仙竟然肯听她说话了？太好了！太好了！娘亲有救了！ “上仙，其实事情是这样的……”蓝歌把这几个月来所发生的事告诉了他，包括自己天生衰命，命格异数的体质，还有从畾家村到清裕殿一路上所发生的事，都原原本本告诉了东华上仙。 终于说完了一大堆滔滔不绝的话，蓝歌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然后，偷偷抬起眼帘，望着他恍如天神的脸。 然后…… 不由自主的…… 又一次的陷入其中…… 不可自拔了…… 百里珩微拧眉，启唇道：“我知道了，看不出来，你小小的年纪便有这样的境遇。” 蓝歌重重的点头，然后一脸崇拜和尊敬的望着像菩萨一样慈悲的上仙。 “上仙……那你知道我娘亲的下落吗？凡女求求您，告诉我娘亲在哪儿，我，我，我已经好久没见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