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决定下山
美美的睡了一觉后的张以，没因为刚狩猎回来而停了晨练，今天登上刘岭才觉得，刘岭这个名字是多么恰当，老爹才是这山的主人，真正的山林之王，在苛政猛于虎的年代，人们宁愿选择和危险的老虎为伍，却不愿和人打交道，他知道宋朝是一个屈辱的王朝，特别是现在他处的时间，不论什么理由老爹逃到深山，他都会认为那不是老爹的错。他似乎觉得应该为老爹做什么，但好像又抓不住重点。 回到院子后，大家都在等他吃早饭，今天全部人兴致都很高，看着眼前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张以觉得鼻子有些酸。他几次欲言又止。 “霜露越来越重，要快些把毛皮都清理好，今年的雪肯定会早些，还不会小，今次去回门谷要提前”老爹对儿子吩咐。刘刺夫妇马上应声。老爹的吩咐他们不会有任何质疑。 大家忙碌的在处理猎物，这些东西可能要三四天处理完。张以也过去帮忙。只是关键的技术活他只能看着老爹父子完成。“老爹，我准备下山。”张以的话很突兀，忙碌的人群突然都停了下来，他自己倒没停下。 “好，公子和小儿这次一起去”。大家又忙碌起来，老爹的回答似乎表明他早就计划这样了，所以大家都没再问什么，既然老爹有安排，就轮不到其他人cao心。 “我想下山闯闯”张以知道老爹误会他的意思。他不想骗老人，快半年了，他已经是这个家里名副其实的一员，大家都习惯了有他的生活，如果他离开，这个冲击力肯定不小。 “哎，老汉知道你会走，那晓得这么快，走吧.....”老爹似乎还想说什么，终于还是点点头没有说出来。 接下来气氛有些沉闷，“我说不定那天还会回来”张以故作轻松笑笑。俊秀的面容还是略显得不那么自然。 当第二天张以晨练回来时，发现老爹没在。小蓝抢着告诉他说阿翁进山了。他有点疑惑，但刘刺说没事。 清冷的月光愈发让人觉得寒气厚重，老爹回来来了，张以推门出来借着月色和他打过招呼才放心回屋休息。 张以和刘刺又出发了，只有他们两人，他没有带四军走，四军属于山林，虽然不忍心，但他还是没犹豫就让四军留下，他们是在天刚发白时就出发了，是怕两个孩子哭闹，行李昨晚就整理好了，由于有一张完整的豹子皮，刘刺的背篓比去年轻了些。至于张以就更简单了，身上只背了干粮和一张弓，这是一张新弓，是老爹这几天日夜赶制的一张硬弓，老爹说留个念想。几个晚上他都听到老爹打磨的声音，那声音令他很不好受。 有向导和强援同行，六天的翻山筏渡无惊无险，前面就是回门谷，看到错落有致的村庄，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连脚步也快了起来。 回门谷是一个山谷，但比较开阔，还有一大片农田，住着百十来户人家，早期都是猎户，妇人们都希望家里的男人都能按约定回来，所以这个地方就有了回门谷之名。这是刘刺告诉他知道的。 当他们去到村里唯一的一个山货收购点的时候，却发现大门紧闭，忙找旁边一户人家打听，说收货的人今年还没来，刘刺说按道理不会这么迟啊，他也感到疑惑。 刘刺带着张以又来到村东头一户人家，推开院子进去，“那个”屋里传出一个中气很足的声音。 “三郎，是我，大郎。”屋里很快有个皮肤黝黑的中年大汉走了出来。 “是弟弟来啦，快，快进屋”汉子看起来很高兴。但当他看到满身包着兽皮只露出鼻子眼睛的张以时，有些迟疑。 “哦，这是张公子”刘刺没有过多的介绍，少说话是他一贯的风格。 寒暄一阵后，张以知道这黑大汉是胡氏娘家的堂兄，胡氏双亲去世后，就是这位堂兄照顾。所以和刘刺很亲热，刘刺每年出山货都要来一次。 “今年啷个回事，还没开始收货？”刘刺有些急。 “哎，年中的药材都没收，这年尾的山货要再不收，只怕这年难熬啊”胡家大汉开始抱怨“员外家走这一片的帐房，去年年关女儿嫁到江陵府，账房上了岁数，也受不得颠簸了，跟着独女去了江陵” “那啷个办？莫不要我们自己跑去果州”刘刺听了愈发着急。 “听说周员外也急，少了回门谷，茶棚滩，两河寨这一片的收成，今年少了进项，急得到处找帐房，只是到现在都没准信递过来，我和谷里几个人合计着准备凑一船货，只是没人记数，大郎也知道，谷里能写几个字的人都没有，那个算数就铁难了，弄不好要黄”胡大汉边解释边抱怨。 之后，大家都沉默，当张以发现刘刺时不时转头看他的时候，他很快就明白了他想说什么。执拗的山里汉子性格都不想求人，或者说不想欠别人的情。 张以忙起身拱手说道“我去，大哥，我们是一家人，这事情难不倒我。” 刘刺看张以说出自己想说的话，脸憋的通红，有些无所适从。当胡大汉盯着他的眼神一动不动时，刘刺狠狠的点了一头。胡大汉如释重负的走到张以身边作揖。“啷个太好了！啷个太好！” 消息当晚就传遍全村，张以睡到后半夜还听到胡大汉在和人谈话。 翌日清晨，胡家大嫂招呼他们吃早饭，三人边吃边商量好事情，然后出门。院子外开始聚集陆续赶来的人们，还有他们的货物。村里每户都到了，山里的散户也到了些。 货物很多，也很杂，统计计数倒不复杂，对张以来说，只是多花些时间吧了。 当张以用一根山鸡尾羽绑着小树棍开始计数时，很多人还有些疑虑，没办法，找遍全村，只有五张纸，这么多东西用毛笔肯定记不下，张以用简体字和阿拉伯数字飞快的计数，旁边有人在一块缺脚的砚台上帮他磨墨。 以前的账房先生用毛笔和一本很厚的账册，要花最少五天完成一次收货，现在张以仅仅用了一天，而且准确无误的重复和各家核对后，大家才彻底的放心了。 村里的船是乌篷船，装了整整六船，淳朴的山里人可不会怀疑有人吞了他们的货，他们不但很放心把货交给胡三郎一行人，还决定在去年的价钱上拿出一成半给他们。 第二天上午，船队出发了，船分两列三排连在一起，很稳当，张以，刘刺，胡三郎和村里挑出的四个行船相对有经验的好手，一行七人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