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劳工营
站长太太关切地问道:“你完全好了吗?不会再犯了吧?” 傲雪知道站长太太是个吃素的好人,平时她就禁止家人杀生。对待旁人也是善良得很。是这帮官太太里的异类。也许就是因为她吃斋念佛,站长才觉得她无趣,而去另寻新欢吧。想到此,傲雪不禁觉得站长太太很可怜。 傲雪于是笑着答道:“我已经完全好了。大夫说是着凉引起的。我才想起。有一天,我是开着窗户睡觉的。可能是睡梦中被风给吹着了。第二天就头疼得不行。我开始也没当回事,就硬扛着。但是过了几天,仍不见好。这才去医院看得大夫,吃了开的药,又养了几天,这才好了。我生病的时候,其实早就想着你们了。两天不打牌,我这就手痒痒。”、 刘成太太道:“看于太太这面相,脸色红润的。根本不像是生过病的人。站长太太是多虑了。再说了,于太太又这么年轻。身体恢复得快。都半个多月了,肯定早没事了。” 站长太太笑道:“好好好,是我杞人忧天了。打牌打牌。” 在站长太太家打牌回来,傲雪一开门就发现于秋文坐在桌前喝酒。 以前他可是滴酒不沾的。 傲雪连忙走过去问他怎么了。 于秋文又将一口酒灌进嘴里,道:“明天又有一船货,需要我去督运。我觉得自己就像是那些官员的走狗一样。我只是个工具,不能有自己的思想,我只有服从。” 傲雪知道他心里又在犯别扭了。于是安慰于秋文道:“你不是没有灵魂的傀儡,你是个热血的战士。你忘记了吗?你不能仅仅因为这一件事而萎靡不振。我知道你不愿意去做这件事,先忍忍吧。等抗日战争结束了,我们的党成为了中国的统帅,人民当家作主了,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你不要难过,不要自责。振作起来,好不好?” 于秋文情绪低落得很,他又将一大口酒灌入口中,道:“让我喝会儿酒吧。至少酒后的世界还是美好的。” 傲雪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酒,大声道:“于秋文!你给我醒醒!我们需要的是一个能屈能伸的大丈夫,而不是一个萎靡不振的懦夫!既然你知道这世界的黑暗,那就努力地让它恢复光明啊。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话!” 于秋文好像若有所悟地将酒瓶推到了地上,道:“不喝了。我不喝了。我要改变这世界,努力地让这战争早点结束。让平民百姓们都能过上好生活。” 傲雪喜悦地道:“对,等到那一天,人人都是平等的。世界是和平的。每个人都能吃穿不愁。我们要为了这样一个美好的世界而努力。我们应该振作!” 于秋文道:“谢谢你,傲雪。我完全明白自己的责任和使命了。不能因为短暂的黑暗而不相信光明的存在,你说的对。我不该沉沦,我应该振作。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傲雪欣慰地笑笑,将于秋文抱住,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傲雪知道,那个刚毅洒脱的于秋文又回来了。 又过了半个月,傲雪的腿已经完全好了。只是在腿上留下了一道浅粉色的伤疤。 这天晚上,于秋文在桌前听电台。 上级又有新指示了。 傲雪将翻译好的电文交给于秋文。 这次的任务是营救劳工营里面的新四军战俘。 于秋文看完电文,道:“我知道这个劳工营,它就建在虞山脚下,是一个采石场。被抓去的不仅有新四军,还有国民党以及清乡的老百姓。里面戒备森严,站里曾经截获过他们发给上级的电文。说是要求补给,大约有一个小队的兵力布置在那里。很不好得手啊。” 傲雪道:“明天我就去找莫聪,让他配给我们人和枪。既然硬来不行,那么我们就只好智取了。” 第二天,傲雪找到莫聪,将这次行动告诉了他。 莫聪沉吟了一会儿道:“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枪支和人手。你偏偏和我要这两项。我恐怕只能给你找来四五个人,枪支和子弹也有限。” 傲雪道:“你能匀出人手给我就不错了。我要先去侦查下那边的情况。到时候这些人手应该就足够了。” 莫聪道:“怪不得你今天又化装了。” 傲雪今天装扮成了一个青年,要不是对暗号,莫聪真没把他认出来。 傲雪来到于秋文所说的采石场对面的山坡上,用望远镜向采石场望去。发现这里果然有一个小队的兵力。周围用电网围着。几十个劳工正在干活。将采好的石头运到一起。周围是荷枪实弹的日本兵,正在监视干活的劳工。在采石场入口处,还有两把九二式步枪,两个日本兵趴在枪后面,将入口守得死死的。 突然,干活的人们像是得到什么指令似的,全都集中了起来。 傲雪目测了一下,大约有一百号人。 他们被分为了两队。一支队伍排成一行向大卡车走去。另一队则继续干活。 傲雪觉得事有蹊跷。于是按着车辙印,开车偷偷跟在后面。 卡车开了一段路,在一个小镇的卫生所前停下了。 傲雪也停了车。 走到卫生所对面的茶铺喝茶。 只见在日本兵的指挥下,那五十多人排队下车,把手放在头上,一齐蹲在地上。 日本人有一个班的兵力。前头两个,后头两个,左右两边各四个。都手里端着枪。一个领头的日本军官让劳工十个人为一波,有秩序地进去就医。 傲雪赶在他们回采石场之前,悄悄地开车离开了。 傲雪到明阳裁缝铺,找到莫聪,将自己的计划向他一一说明。 莫聪听完之后,觉得这个计划可行。是四五个人就能完成的任务。 傲雪说:“今天,他们只是去了一半人,明天的时候,日本人还会让另一半人就医,这就是我们最好的营救机会。到时候,你安排一名同志在卫生所对面的房顶上,作为狙击手,首先枪毙了日本兵们的长官,让他们群龙无首。自己先乱了阵脚。之后,就是在卫生所埋伏两个我们的同志,给在卫生所就医的劳工们发枪,让他们也成为我们的火力支援。另外的人就装作喝茶的茶客。听狙击手的枪一响,我们就开始行动。”
莫聪道:“你这个计划不错,看我们到时候具体执行得怎么样吧。” 到了第二天,傲雪伪装成买清酒的小贩,将摊子摆在卫生所的斜对面。 其他的同志则按照安排,守在自己的位置上。 上午十点钟,载有劳工的大卡车开来了。 像上次一样,劳工们有秩序地下车,然后抱头蹲在地上。 一个长官模样的人注意到了傲雪的小摊,走过去拿起一瓶酒来,打开瓶盖就喝了一口。觉得味道不错。让随身的卫兵多拿几瓶到车上。 傲雪急忙用日语道:“先生,你还没给前呢。” 那名日本军官转过身来,略显惊讶地说:“你竟然是日本人。不过,就算是在日本,我也没有拿东西付过钱的。来人啊,把他这摊子上的酒都拿到车上去。” 傲雪没想到竟然遇到了个兵痞。 突然,那名军官的脑袋上多了个血窟窿,他一头栽倒在地上。 其余的日本兵一下子慌乱地举起枪来乱瞄。 傲雪大叫:“行动!”然后一下子闪身到卫生所对面的屋子里。在墙壁的掩护下,向日本兵开枪。 卫生所里的劳工们也被武装起来,向日本兵们开着枪。 剩余在街上的劳工趁乱都逃跑了。只有几个倒霉蛋被日军的枪扫射到。 枪战进行得很激烈,最后剩下两三个日本兵,见实在打不过,就打算开车逃跑。傲雪瞅准机会,给那几个日本兵就是几个点射。他们顿时毙命。 这次行动很成功,莫聪将剩余的人都集中起来,清点完人数,里面有四十五个新四军。其余都是国民党和老百姓。 莫聪让新四军登上卡车,让其余的人都散了。 傲雪遗憾地对莫聪说:“有两个同志很不幸地牺牲了。” 莫聪叹了口气,道:“把他们的尸首抬上车,找个地方埋了吧。” 莫聪怕拖延久了事情有变故,于是下令立马开车。 车子一路开向郊外。 到了一处森林边上,莫聪见没有追兵,就让几个人下车来,将两名牺牲的同志的遗体就地掩埋了。 然后,莫聪和傲雪向车上的新四军们告别。莫聪道:“很抱歉,只能护送你们到这里了,其他同志会将你们送到皖南根据地的。” 车上的新四军都默默地举起了手,向莫聪和傲雪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莫聪和傲雪也回了他们一个军礼。 他俩目送着车子越开越远,最后消失在地平线。 莫聪和傲雪心里都感觉很欣慰。 莫聪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傲雪道:“你上次刺杀南田次郎有功,我已经为你申请到了一等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