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出逃
侯广来道:“我说得是真的。原来我在游击队,枪法是一等一地好。我们队长才发掘我的长处,让我做狙击手的。可惜,自从来到天津,我虽然每天都擦拭这把枪,但是却一直没有机会用到。也就渐渐生疏了。” 于秋文将绑秦小冉和秦太太的绳子解开。秦小冉的腿因为受刑,暂时还站不起来。只能坐在椅子里,疼得直掉眼泪。 秦文卿见女儿这样痛苦,连忙过去安慰她。秦小冉从小就娇生惯养,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毒刑。嘴里一直叫着疼。眼泪扑漱漱地往下掉。 傲雪走过去为为她揉腿,嘴里说道:“秦小姐,你受委屈了。好好休养休养,就不会疼了。” 然后,又对秦文卿说道:“秦先生,你们在天津已经不安全了。要尽快安排你们出逃。” 秦文卿心里很难受,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不走又只会让家人更受罪。于是,只好道:“行,我听你们的。只是我的朋友,张瑾来先生,他们家也受连累了。请把他们也安排好,和我们一起走吧。” 侯广来这时插进嘴,道:“这位张先生的家在哪里?我负责联系他们。” 秦文卿将张瑾来的地址告诉了侯广来。侯广来出了门,坐上汽车,去接张瑾来一家了。 秦文卿将胶卷从保险柜里取出来,交给了于秋文。 此时,秦文卿的家里已是尸体遍地。秦太太哪里见过这种阵仗,躲在秦文卿的怀里,不敢看地上的尸体一眼。 于秋文道:“秦先生和秦太太都不要害怕。你们今天不能再住在家里了。赶快收拾收拾值钱的东西。我安排一家旅馆给你们住。” 秦文卿自嘲道:“我刚才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等你们来了以后,我的心才定了下来。现在我的家里已经满是尸体,要我住,我也不敢。慧文啊,我们一起去收拾东西吧。” 秦太太早已不想待在这里,于是安慰了女儿几句,就和秦文卿一起上楼去收拾细软了。 秦小冉还不知道傲雪和于秋文的身份,等腿感觉不太疼了,她才将泪水抹去,问道:“你们是谁啊?怎么会让我们家惹上日本人呢?” 傲雪觉得很对不起秦文卿一家人,本来他们生活得很平静,是自己的到来,打破了这种平淡幸福的生活,所以就没有开口。倒是于秋文接口道:“我们都是共产党,因为要你父亲帮了我们一个忙,结果被日本人知道了,所以才会造成今天的局面。说起来,是我们的到来,搅扰了你们宁静的生活。” 傲雪没想到于秋文所说,竟和自己想得一样。他和自己已经达到心灵相通的地步了。 过了不长时间,秦文卿和秦太太都下楼来了。他们的手里都提着两个大箱子。大多数都是秦小冉的东西,还有秦文卿夫妻这些年攒下的一些养老钱。 秦太太道:“小冉,我把你最爱的衣服和首饰都拿上了,应该没有什么遗漏了。你现在能走了吗?” 秦小冉试着走了两步,还有些跌跌撞撞。突然,秦小冉的脚下一滑,傲雪急忙将她扶住了。 秦太太惊呼一声,连忙放下手中的箱子,过来将秦小冉搀扶回椅子上。 于秋文道:“我来背她,傲雪,你负责开车,事不宜迟。秦先生,我们赶快走吧。” 于秋文暂时将秦文卿一家安排在了顺德旅馆。然后就是去张瑾来家。 等于秋文和傲雪赶到张瑾来家里的时候,侯广来已经将张太太和张瑾来儿子身上中的子弹都取出来了。好在没有打在要害部位。所以他们都没有生命危险。 张瑾来是个教徒,在一边一直祈祷。见自己的太太和儿子都没有事了,这才放下心来。 于秋文道:“秦文卿一家已经转移到顺德旅馆了。张先生,你们也去那里吧。” 张瑾来道:“好吧,现在看来,我只好舍弃我奋斗多年的事业了。想不到,我只是为了帮文卿兄一个忙,给家里带来这么大的灾难。” 侯广来急切道:“现在不是感叹的时候了。你尽快收拾收拾东西,后天,我就安排你们出逃。” 傲雪上楼,帮张瑾来去收拾东西了。 张瑾来的太太早就疼晕了过去。张瑾来的儿子忍着疼,道:“你们都是共产党吗?我在学校里也散发过抗日的传单。我很敬佩你们。今天日本人打了我一枪。我硬是挺住了,没叫出声来。你们觉得我有当共产党的资格了吗?” 于秋文道:“你很勇敢。等把你们送到香港,我们会和香港那边的同志说你的事迹的。” 张瑾来的儿子笑了笑,但是因为疼,很快又收住了。他的头上流下一道道的汗。于秋文和侯广来知道他正在承受无比的痛苦。 过了半个小时,张瑾来和傲雪也下楼来了。 在离开自己家的时候,张瑾来最后回过头来望了一眼。这里曾经承载过他的多少欢声笑语啊。现在却要舍弃了。怎能不让他伤心。但是想到自己为了国家而牺牲了自己的小家,他又觉得欣慰。 到了顺德旅馆,张瑾来背着自己的太太,侯广来搀扶着张瑾来的儿子。租了秦文卿旁边的两间屋子。 等到张瑾来和秦文卿再次相见的时候,两个人都有劫后余生之感。一时唏嘘不已。 侯广来和于秋文,傲雪将他们安顿好之后,侯广来就说:“我去给你们弄船票。后天一送来,你们就走。” 秦文卿和张瑾来都点头说好。 随后,侯广来便别了于秋文和傲雪,往天津有名的销金窟,醉红楼而来。 有诗曾说:大道青楼望不遮,年时系写醉流霞。青楼临大路,高门结重关。鸿飞满西洲,望郎上青楼。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黄叶仍风雨,青楼自管弦。鹦鹉洲头浪淘沙,青楼春望日将斜。驰道杨花满御沟,红妆漫绾上青楼。日斜归去人难见,青楼远,队队行云散。欲将幽恨寄青楼,争奈无情江水、不西流。 无论江山如何破碎,这青楼里永远都是高朋满座,笑语喧哗。 侯广来刚走到门口,老鸨就将他认了出来。甩着手里的帕子,搀住侯广来的胳膊,道:“侯爷,您又是来找舒秀姑娘的吧,她正在大厅里跳舞呢。”
侯广来道:“好说,我自己去找她吧。” 进到大厅来,只见高高的楼梯上面,一位身穿紫色轻绸薄纱的绝世佳人正在翩翩起舞。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只见她灵动,飘逸,清雅,灵动得仿若手持琵琶的飞天,飘逸得犹如漫天轻盈的雪花,清雅得就像步步生莲的仙子.。轻高曼舞,载歌载舞。她用她的长眉,妙目,手指,腰肢;用她髻上的花朵,腰间的褶裙;用她细碎的舞步,繁响的铃声,轻云般慢移,旋风般疾转,舞蹈出诗句里的离合悲欢。 侯广来不知道为舒秀花了多少钱财,经过几十晚春宵,侯广来才终于把她发展成了自己的下线。 这时见到舒秀的曼妙舞姿,侯广来不禁又为她所倾倒。 等到一曲终了。舒秀袅袅婷婷地走到了侯广来的身前。侯广来道:“我们到屋子里去谈。” 舒秀从来没见过侯广来这么严肃,于是也正色道:“好的。” 两个人来到单间,侯广来对舒秀道:“现在我有一个大麻烦,需要你找人办六张日本人的身份证明。能让他们安然上船,不被人发现。我知道你一天接触的人多,应该不难找到这样的人吧?” 舒秀听出他语气中的急切,于是道:“会办假身份证明的,我倒认识几个。足以以假乱真的,我只见过一个。他曾经喝醉酒,鼓吹自己的手艺天下无双。还曾经给我看过他伪造的蒋介石的委任状,的确就像是真的一样。我知道他住在帽儿街六十五号。如果你有需要,可以到那里去找他。” 侯广来听完,对着舒秀的香腮就是一吻,道:“你可帮了我大忙了。最近事情多,等闲下来的时候,我一定来找你。” 舒秀笑道:“知道啦。有事在身还这么不正经。” 侯广来笑嘻嘻地道:“有事也不能冷落了美人呀,我先走了。” 舒秀一直把他送到门口才回去。 侯广来照舒秀所说,来到帽儿胡同,找到了这个外号叫老三的人的家。 侯广来拍了拍门,一个粗哑的声音道:“什么人呀,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老三边抱怨,边打开了门。但是迎接他的,却是一把冰冷的手枪。 侯广来用枪指着老三的头,说:“给我伪造六张日本人的身份证明。不然,我就送颗子弹给你。” 老三连忙道:“好说好说。好汉,我一晚上保准给您做出来,您先把枪移开,行不行。有那玩意儿,我的腿肚子都打哆嗦。” 侯广来将枪移开,料这个老三也没有什么花招可耍。 老三将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坐在桌前开始伪造假证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