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怎么，连你男人都不相信了？”敏浩睨着我问。 “信。” “信就得了，别胡思乱想，我会处理的。” “好。” 沟通真是件奇妙的问题，短短几句话，却让我们彼此都放宽了心。 12月22日，漫街都弥漫着圣诞节来临的气氛。圣诞树、麋鹿、雪花……红红绿绿的掩映在各家店铺的厨窗里，成为一道非常惹眼的景。想来觉得奇怪，明明是外国的节日，商家们却争先恐后的把它渲染得比中国过年还要热闹。奇葩的是，后面还跟了一群极积响应这种气氛的人。 距父亲被拘已经过了半月，我们焦头烂额的寻找证据行动进入了一个难以突破的瓶颈。李斯打电话来说康泰总部那边接了英国的一个超大的地产工程，无论如何得让敏浩回去同设计部门的其他设计师进行商讨。 “设计部那么多人，离了我他们就不活了，非要我回来做什么？”敏浩冲着李斯置问。 “浩哥，这次接的可是一千多亿美金的大工程，没有你坐阵怎么行？” “不就设计个图纸吗？这么点小事都搞不定还养他们做什么，全都回家吃自己好了。” 敏浩气冲冲的对着电话骂完，直接将电话挂了。 我在旁边，他和李斯的对话我听得很是清楚，看他阴着脸，笑搂着他的胳膊道：“公司有事你就先回去嘛，我爸的事有敏三哥哥和警察呢，你不用担心。” “不去。” “可那么大的工程，你真的放心就交给几个专业技能不如你的人？如果因为他们的问题导致了工程延期或者其他什么问题，你不会自责吗？”我问。 这话正好问在了点子上，敏浩的眼神滞了一下，沉默了。 “他们可以设计好了把图纸传给我，我来提意见更改，会议也可以用视频的方式召开，又不是三岁小孩，干嘛要让我到公司去守着他们？” “可是你不觉得如果只是远距离的来处理这件事情，会出现很多延迟吗？另外，很多东西在电话和视频里都是讲不清楚的，不是每个人的理解能力都像你想像的那么好，你一讲人家就能明白。如果这个工程可以没有你，那我相信李斯也一定不会前来打扰你。他跟你那么久，我相信你比我更为了解他。” “你似乎很希望我去！”敏浩用锐利的目光盯着我问。 我苦笑了一下，坦然的看着他道：“我不是希望你走，而是不希望因为我而给你造成任何遗憾或者不可弥补的损失而已。那么大一个工程，如果让你带领着大家一起去设计，那最后出来的作品说不定比时光隧道别墅还要让人赞不绝口。” “我回去工作，那你呢？”他问。 “我想留在这里陪陪我妈，等……” 我的话刚开了个头，立刻被敏浩无情的打断：“不行，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母亲从洗手间出来，刚好听到我们的讨论。唬着脸对我道：“你这丫头！陪我做什么？既然有重要的事情你们就去你们的，别呆在家里碍我的眼就行了。” 我知道母亲是因为怕耽误我们才这样说，刚想辩驳，立刻就听到了母亲冷冷的声音：“这么大一丫头了，做事情应该懂点轻重，我人在这里家在这里，还能飞了？你爸的事不用你们cao心，苍天有眼，真像总会浮出水面的。” “妈！”我不忍的喊了一声。 母亲铁青着脸，转身朝我和敏浩的卧室去了。我赶紧站起身跟进去，母亲已经打开了我的李行箱准备替我收拾东西。 “妈，你真要我去吗？”我伤感的看着母亲问。 母亲白我一眼，一边转身从衣柜里取出我和敏浩的衣服，一边道：“你还想留下来啃老吗？我这干居民可没钱养你！” 敏浩站在后面，看着我妈忙碌的背影，思绪像半月未梳的长发般紧紧的打着结。他看着我妈将我和他的衣服一件件叠起来放进我们各自的行李箱里，突然间涌起了无限的愧疚感。下一秒，他上前扼住了我妈的手臂。 “伯母，您别收了，让陌桑留下来陪你吧，公司那边的事我自己去处理就好了。” “她留下来除了拖累我还能做些什么？饭又做不好，做个菜还不合我的胃口。你赶紧带走，我谢天谢地！” 虽然是故意装出来的冷言冷语，但却被她演出了逼真的嫌弃感，刹那间，我似乎真觉得自己的心凉了。 “妈！”我撒娇的拉住她的胳膊叫道。 母亲的眼里闪过一丝柔色，很快又被倔强的冷漠代替。 “别叫了，你要是真心疼我的话，就赶紧收拾东西离开吧。”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 我和敏浩对望一眼，两人眼中都噙着无奈之色。空气安静了几秒，我们的心跳也跟着同时漏了几拍。 “你留下来吧，我叫妙妙订今晚的机票过来保护你。另外，你们从今天起搬到末城云端锦秀去住，我看着你们搬完家再走，不然我不放心。” “云端锦秀？我们去住哪里？”我莫名的问。 云端锦秀是全末城最豪华最高级的别墅区，安保之严密，据说蚊子都飞不进去。 敏浩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门外就传来我妈的声音：“我哪也不去，你俩赶紧收拾东西，该结婚结婚，该工作工作。好不容易把这闺女给送出了门，你别再给我丢回来了，我真不想伺候她。” “妈！”我向着门外撒娇的喊了一声。母亲的回答像是冬天里的冷水，将我软软的呼唤冻结在空气里，摔得粉碎：“别喊我，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个道理你懂的。更何况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该干嘛干嘛。” 母亲的话语充满了坚决，完全没有半点可以商良的余地。我和敏浩无奈的对望一眼，默默的将各自的东西装进了行李箱里。 眼睛很涨，一睁一闭间便有晶莹的液体流出来，鼻子里也止不住的有液体在往外涌。心口间有一种剪不断的情怀，无形的牵引着，漫延在整间屋子里。太多的留恋，太多的愧疚，太多的不放心…… 然最后我还是选择了离去，看着母亲形单影只的守着那套空旷的房子，了无生气。 我最终还是把父亲出事的事情告诉了李昂，虽然他很震惊，对我们刻意的隐瞒也很生气，但还是第一时间回家去陪母亲了。 我带着一颗沉淀淀的心离开了故土，在飞机的轰鸣里，又一次看着那片熟悉的土地在我眼前慢慢变成一片模糊不清的轮廓。 …… 上海 漫街拥挤的人潮，喧嚣与繁华相互交融着。我坐在高达四十多层的写字楼里，从窗户望去，入眼的是一片片相互比高的高楼林立。 这个城市的天空总是一片雾蒙蒙的灰，如同他的繁华一般，总罩上一层莫名忧伤的颜色。 敏浩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前刷刷的绘着图纸，我在后面的沙发休息区内啪啪的敲击着键盘。 秦朗敲门进来，对着敏浩专心的背影道：“浩哥，你安排的会议还有三分钟开始。” 敏浩背对着秦朗“嗯”了一声，继续沙沙的绘着图。 “你呆会跟我一起去会议室，旁听。” 我以为他是叫秦朗，抬头，却发现他的眼睛正看着我的方向。 “跟你去开会？这不合适吧！”我说。 “有什么不合适的？叫你去你就去，又不是叫你去发言，你推辞什么。” 敏浩和我说完，立刻把头转向秦朗道：“秦朗，在会议室给她安排个位置。” 秦朗答了声“好”，转身带上门出去了。 “我在办公室等你就行了，正写得入神呢，去……” 我的话还没说完，立刻又被敏浩冷冷的打断：“带上你的电脑去会议室写。” “你们开会太吵了我没灵感，写不出来。” “那就等你再有灵感的时候再写，或者，这场会议我叫他们自行讨论？” 我算是被他的不讲理征服，只好默默的合上电脑跟他去会议室。 康泰的会议室很大，已经几年不在公司上班的我，还不是很适应这种职场处处受约束的生活。秦朗在敏浩的座位旁边给我准备了张大椅子。一进去，会议室里二十多号人齐刷刷的向我行着注目礼。 一瞬间，整个会议室里安静极了，他们好奇的目光像万根针，刺得我头皮发麻。敏浩若无其事的拉着我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抬头，发现那些人的眼睛还在盯着我，不悦的道：“看什么看，这么喜欢看，怎么不好好看看你们的设计稿？” 说完将带过来的一堆稿子随手砸在了会议桌上。 那些原本还在好奇打量着我的目光瞬间收了回去，个个低着头看向面前的桌子。 “桌子上有钻石啊，你们都瞪着它？” 此话一出，那二十几号上纷纷抬起了目光看向他。 敏浩朝那些人扫了一下，似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秦朗道：“去买杯果汁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