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异类
晨星久久静默不语，红瞳也没有吭声，门内时不时传出轻声笑语，而门外的气氛却截然相反。 “她什么时候走？” 许久，晨星才开口。 红瞳一愣，晨星哥哥不在乎jiejie会离开冥界的事吗？他还以为对方的反应会更激烈一点…… “我不知道。” “哦，这样啊。” 话音一落，晨星没再问什么，转身离开，身影渐渐化为虚无消失在红瞳的视线里。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红瞳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其实，他还是很喜欢晨星的，虽然比不上楼小槿，但是对晨星的喜欢却也是自心灵深处而来。 如果可以，他真心希望晨星可以和楼小槿在一起，比起玄天，晨星和楼小槿在一起时更像是天生一对，这两人并肩而走的背景，给他一种，就是同一个人的感觉。 玄天其实早就察觉到晨星的气息，所以他不停地说着趣事逗楼小槿发笑，虽然吃醋这种事不符合他的身份，但是在爱情面前，身份地位什么的都被他丢掉了，他只要楼小槿永远只属于他就好了。 当晨星离开教导室，他心中才微微松了一口气，他承认他就是故意的，故意在晨星来的时候让楼小槿发笑，看起来和他很亲密，一如上一次在山谷小溪旁一样，他是做给晨星看的。 “那就这样说定了，今天晚上我们就去乱坟坡。” “嗯，我等你来。”楼小槿点点头，玄天真是个可靠的朋友，有他在，紫萝的事说不定真的能解决。 “小槿，你知道你说了句多让我动心的话吗？你说‘我等你来’，真让我心跳乱了。”玄天单手托腮，眼神炙热地直盯着楼小槿。 “咳！口吻，纯属口吻，别介意。”楼小槿面色不自然，端起已经有点凉的茶水喝了一口，掩饰自己的尴尬，她好像说错话了。 “我不介意，不过我现在也该回去了。”玄天起身，无奈说道，如果条件允许，他真想搬来这里和她一起住，不过真那样的话，幻生会抓狂的，而且会拼命拦着他。 “那我送送你吧。”楼小槿对玄天的态度客气了许多。 “好啊。” “不过，小槿，其实我一点都不想回去，看不到你的话，总觉得不放心。”玄天温柔一笑，绕过矮桌，站到楼小槿面前来，他比楼小槿高出一个头还要多，一米六三的楼小槿只到他胸口的位置，自上而下，他可以很清晰地看见她脸上每个细微的表情。 “你真的该回去了，不然再晚点，幻生同学又要来这里把你抓走了。” 扑鼻而来的男性荷尔蒙和荼蘼花香，让她下意识想要后退，可是被她强制克制住了。 她并不讨厌玄天的靠近和接触，而且他会帮她救出紫萝，又是一份很大的人情，她翻脸无情的话就太冷血了，至少，现在还不能将他推得远远的，说了要把他当做朋友的，她不是言而无信的人，说了就要做到。 “真的是，那个讨厌的煞风景的家伙，都怪我平时太惯着他了！” 低声轻斥了一句，他这个样子可看不出一点讨厌幻生的意思，楼小槿不禁流露出疑惑的神情，玄天和幻生的真实关系到底是什么？简单的主仆会这样信赖放任对方吗？ 抬起手，按在她的头上，玄天噗嗤一笑，然后在她瞬间变红了脸的时刻，动手揉乱了她柔顺的头发。 “小槿，在想什么呢，脸红的样子真可爱！” 愉快的笑声传入耳中，楼小槿低垂着头，站在原地久久没有移动。 竟然又被他用这种亲昵的方式对待了，心扑通扑通乱跳，有气愤有无奈有苦笑，已经和他说过不要把她当成他等候的那个人，他竟然还这样…… 伸出手搭在自己的头上，头晕乎乎的，似乎还残留着他手心的温度。 又是这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楼小槿很困扰，她不想对任何人动心，就算动心了也能立即抽身而退，她不是感觉不到玄天对她的情意，但是她的心里总有一层隔膜，无法回应他的感情。 也许她真该去找找传说中奈何桥旁的三生石，探看她的前世，玄天说她很像他等候的那个人，她隐隐也有这种感觉，或许玄天说的那个人就是她？ 暮月正在月神学院给学生上课，晨星突然现身课堂，神情很是失魂落魄，将暮月惊了一惊。 “啊……” 课堂下的学生看见混世魔王晨星王子出现，均是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晨星？”暮月看了看底下的学生，俊眉微皱，示意晨星先出去。 “……” 可是晨星像是受了什么打击似的，反应慢了许多，机械地转动视线看了看课堂下表情各异的学生，心不在焉地说了一句：“哦，原来你在上课啊。” 说完，转身便拖着沉重的脚步向外走，暮月还是第一次看见晨星这副像是失了魂魄的颓废样子，心中放心不下，接着又讲了一会课却静不下心来，干脆就直接让学生自习，然后也不管底下的学生是何其惊讶，转而就去找晨星了。 晨星晃荡到第二分校的那处蔷薇花架下，趴在石桌上，面无表情，目光迷离。 这个地方，他曾经和她一起来过，彼时他和她都很开心，可是现在呢，不过一个月的时间，蔷薇花期已过，花朵都凋谢飘零了，只剩下墨绿密集的叶子和灰突突的粗藤。 事实变化太快，从初见到对她动心，他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她就和别人那么要好了。 在感情上的迟钝让他明白得太晚，可是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就来不及呢？明明就才过了一个月，陪在她身边的人就不是他了，她真的是那般翻脸无情冷血残忍的人吗？ 暮月循着他的气息找了过来，靠近他，手轻轻搭在他的肩头。 “怎么了？今天早早还好好的，这才半天的时间，怎么像是丢了魂似的。” 暮月课也没上完就跑了出来，后果什么的他暂时顾不上，虽然罗耶尔近期像疯狗一样紧咬着他不放，势必要报上次法庭的那笔仇，他也一直小心谨慎的应对，但是，果然什么都比不上弟弟重要。 需要他承受的东西很多，但是在心里，不论何时何种境地，他只要护住他最珍贵的晨星便好了，其他的，失去了再重新找回就是了。 “她要走了。” “她？”暮月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晨星说的是楼小槿。 “真的？” “嗯。”晨星无力地应了一下，他现在心里乱成一团麻，说不清到底是想她走还是想她留下，他很矛盾，心中满是苦涩。 “这不是很好吗？”暮月在晨星旁边的石凳坐下，轻轻叹息，看来，晨星对楼小槿的情谊比他料想的还要深。 “你看，你昨天才说要我做点什么将楼小槿遣送回人界，我还担心你是一时赌气做的决定，说要给你一周的时间看清自己的心，可是今天你就说她要离开冥界了，这不是很好了，都不需要你来做出决定了，她走了正称了你的心意。” “不是这样的……”晨星的目光飘向灰暗的天空，不应该是这样的，如果她好好地在陪在他身边，他不会想把她赶出冥界的，如果她的态度能稍微对他好一点，他就不会赌气半个月不去见她！ “那是怎样？晨星，你看清自己的心了吗？” “很奇怪，我会对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类产生那种感情。从第一次在第一分校门口见到她开始，我就像着了魔似的，不由自主地朝她靠近，想和她说话，想了解她对我是怎样的一种看法，在乎她的情绪，在乎她受了伤，跟着她难受，生气她和清风导师还有玄天亲近，失落她说讨厌我出现在她眼前……哥哥，我以前对任何人都不会这样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以为只要她离开冥界，再也不出现在我的世界里，我就能忘掉对她的感觉，可是当真的知道她要离开时，我心里好难受。就像我等了三生三世的人，在我面前昙花一现，惊喜片刻之后她却转瞬消失无踪，我真的不知该怎么办……” 暮月怔住了，虽然晨星是个外表冷漠的孩子，但是他的内心的感情比谁都丰富，这还是第一次听晨星说这么多脆弱的话，一时之间，他竟也不知该怎么劝导他了。 其实，他也没对哪个女人动过心，以他的身份地位，贵族当中向他示爱的小姐一直络绎不绝，但是他从来没有过别的心思，只想着一心一意照看晨星，不辜负母亲对他的托付。 所以，情感上的问题他也不知该如何解答，他不是晨星本人，他不明白为什么晨星在楼小槿出现后，掩盖在顽劣外表下的真挚性情再也藏不住，晨星越来越像一个情窦初开，为爱纠结的少年，难道这世界上真的有命中注定的缘分这一说？ “哥哥，我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如果照书上的说法来看，应该是吧。”暮月无奈，晨星能对一个人敞开心扉，他以前觉得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晨星从小缺爱，他渴望有人能理解他关心他，而楼小槿那一双仿若能看透世间一切的琉璃眸子，让他都心惊不已。 上次在冥王宫门口遇见她，总觉得她其实什么都知道，在她面前，他有一种被看透的感觉，那双清澈的眼，让他害怕。 明明是个其貌不扬的普通人类，却为何让他想要下跪膜拜？他一直想不明白，即使是在巫族最辉煌的岁月，也没有出过神尊，巫族后裔竟能让拥有冥神血统的他，生出那种感觉，楼小槿莫非是个异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