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九十 临阵磨刀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人群中爆发出一声狂喜的嘶吼：“啊，发达了，我是第一个！” 唾手可得的二十万积分、碑林参经一次，这可是清溪榜榜首都不见得有的超奖励，无论谁抽到第一个，就等于是把奖励收入了囊中。 这个幸运的家伙来自史地区，是一个三星中期的三年级学员。 他叫声刚一出口，就被一大群四星修为的学员团团围住了。 “师弟，把你的号让给我吧，条件你随便开！”有土豪学员直接了当喊道。 “你排名在五百名之后，拿到奖励，你的积分保得住吗？碑林参经会有领悟吗？不如成全本少爷，以后凡事本少爷罩着你就是。”有恶少口气强硬。 “......” 不过，拿到第一个挑战号的学员，也是个野心很大的人，面对这群实力比他高出不少的四星学员，他直接无视了这些人的话语，冷静地喊道：“麻烦大家让一让，我要上擂台了。” 挤开人群，就朝擂台上走去。 一大群四星学员气得破口大骂，什么恶毒的诅咒、威胁统统甩了出来，恨不得这个不识相的小子上台的半途就摔下来。 人群中，倒是有个心怀侥幸的学员，紧紧攥住自己手上的号牌，他是第二个。他觉得，万一第一个上台的抽风失手了，自己可就真的要白捡一个大馅饼了。 闷声发大财才是王道，他默默的挤到擂台边，紧张的看着擂台上两个少年即将开始战斗。 萧怒渊渟岳峙，平静的看着第一位挑战的学员，手中空空如也，连长剑也不曾取出。 第一个上台的学员，好半天才面红耳赤的控制住自己的激动，紧握着长剑，感觉此时全校师生的目光似乎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不禁暗暗发誓，今日一定要赢得漂亮，自己说不定会入了校长大人的法眼，随便指点自己两下子，可省却自己许多苦修功夫。 这可是个真正的扬名立万的大好机会，他似乎已经看到自己给家族带来了无线荣光。 他刚想字正腔圆的大声报出自己的名字，就见对面的萧怒一脸不耐地朝他勾勾手指道：“开始吧，别浪费时间。” 他顿时被激怒了，心道：“你小子这个时候还敢狂妄，真不知道你凭什么？待我将你踩在脚下，我再大声报出自己的名字，岂不是更加拉风？” 一念罢，这个学员长剑出鞘，身上荡漾起淡红色的灵力光晕，一式突刺，洒向萧怒。 萧怒不闪不避，这个学员剑术修为太差，突刺共有九个分剑式，他堪堪练会四个，使用的最为纯熟的只有一式“点剑式”，这种层次的清溪剑术，怎会入得萧怒的眼？ 在这个瞬间，萧怒心中至少划过上百种将对手一击击溃的方法，而他选择了最为直接、最为暴力的一种。 点、崩、撩，突刺三招剑式，这个学员只练会了点剑式，剑光如蛇，径直点向萧怒前胸要xue，剑上灵气饱满，看来这个学员并未托大，只想速战速决，一剑就将萧怒放倒。 萧怒不闪不避，任由那剑长驱直入，端端刺在自己胸口。 当！ 一声金铁交鸣的脆响过后，那学员长剑崩碎成无数碎片，四下纷飞。 一股沛然的反震之力从手上光秃秃的剑柄处涌来，让他五脏六腑都瞬间移位了一样，鲜血上涌，堵住了咽喉，眼中满是惊骇，尚未被那股大力震退出去，此时萧怒忽然动了。 一拳，萧怒只出了一拳。 一拳横扫，正中这个学员的腮帮子。 噗！ 鲜血裹着几颗大牙飞上半空，这个倒霉的学员腾云驾雾一样倒飞出去，狠狠摔倒在擂台边缘，烂泥一样，挣扎了半天也未能起身。 整个现场一片死寂。 人们被突如其来的这一幕吓呆了。 萧怒不等老师上来将战败的学员带走，竟直接走了过去，一脚将其踢出了擂台！ 大部分学员看不出萧怒这一脚的难得之处，却被彻底激怒了。 这个萧怒实在狂妄得没边了，人家都倒地了，你还上去踢一脚？ 况且，傻子都看得出来，这个萧怒仗着自己佩戴着防御力惊人的星器，这才扛下了那个学员的一记剑招，哪是自己有什么真本事？ 这样卑鄙无耻的家伙，偏生不知收敛，还这么嚣张，谁能忍得了？ 于是，拿到第二个号牌的学员上台了。 没人注意到，萧怒一拳放翻第一个学员时，校长和林壑身后那些学院老师们并未露出特别意外的表情，但当萧怒一脚将那个学员直接踢出了擂台时，他们却全都露出了震撼之色，不少人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不时将目光投到悠然自得喝着小酒的林壑身上。 登榜擂，进去容易出来难，不是掌握擂台法阵的老师出手，里边的学员休想出得来。 但萧怒那随随便便的一脚，就将那个战败的学员踢出了擂台，这难道是偶然？ 这群老师正在转念之际，就见擂台之上，第二个挑战的学员还是未能在萧怒面前报出自己的名字，就刷刷刷几剑攻了过去，剑光森寒，瞬间将萧怒包裹。 萧怒依然不闪不避，任剑落在自己身上，剑碎，拳起，人飞。 一模一样的情形，再次出现。 擂台法阵自动开启，清理掉两大滩混着牙齿的血迹。 这次，萧怒又没等老师上台，再度飞起一脚，把倒地学员一脚踢出了擂台。 所有老师都骇然色变。 他们这一次看得很清楚，萧怒在出脚之前，似乎有只手无意识的朝着擂台某个方向挥动了一下，而那个被他踢飞的学员，正好便是从那个方向跌出擂台的。 这不是巧合！ 这个废物林壑教出来的弟子，居然能在电光火石间破开登榜擂法阵，他得有多深厚的法阵修为？ 几十年来，林壑呆在清溪学院，大家可从未听闻过这个废物老头专精于阵列之道啊，难道大家一直都低估了这个家伙？ 蓦地，有人醒过神来，一向严苛到极限的胡子校长，怎会突然大方的抛出这么高的一个奖励，敢情，人家帅哥校长大人早就知道，林壑教出来的学渣学员并不简单！ 一念及此，所有的老师面色都极其难看起来。 他们的学员上台，败在萧怒手上，还无比耻辱的被踢下擂台，这完全是间接被得意洋洋喝着小酒的林壑变相打脸啊！ 二三十名平日里并不怎么往来的老师，这一刻突然同仇敌忾般的团结起来，彼此隐蔽地交换着眼色，不少甚至暗中开始以魂识传音进行着交流。 负责主持登榜擂的是战法区一名五星巅峰修为的老师，他狠狠瞪了萧怒几眼，警告的意味非常明显。 萧怒根本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目光如电，徐徐从群情激奋的学员人群扫过，傲气冲天的喊道：“下一个！” 没等那群老师商量出一个妥善的办法，这边接连又有七个学员登上擂台，被萧怒砍瓜切菜一般轻松放倒，统统踢出擂台。 负责擂台的老师已经麻木了，他只管在下面接住掉落的学员即可，倒是省却了许多手脚，心情莫名的好起来，对萧怒的怨恨也不那么强烈了。 这时，四大教区的教长、老师们再也坐不住了，激愤的学员们也终于意识到有些不对。 众目睽睽之下，人们看的清清楚楚，所有战败的学员，几乎都是一剑刺在萧怒身上，自己的剑却莫名碎裂，然后就像傻了一样直愣愣站在那里，被萧怒一拳轰在腮帮子上，倒飞出去，再被萧怒嚣张至极的一脚踢下擂台。 前九个战败的学员修为无不在三星之列，却输得一塌糊涂，连方式几乎都一模一样。 简直比预演过多次还要熟稔，仿佛他们都是上台去配合萧怒演一场戏一样。 正因为如此，大家才突然意识到不对劲，才觉得萧怒太过古怪。 学员们原本不分教区混乱站着，此刻却忽然开始有秩序的聚集到自己教区的教长和老师们身边。 一时间，四大教区站成了四个泾渭分明的队伍，各自的教长和老师都开始低声给自己的学员们面授机宜。 林壑轻咳一声，鄙夷的扫了那些人一眼，自语一般说道：“校长大人，你这招可真毒啊，简直深得杀人不见血的真谛。你看他们这群不要脸的，又是临场传授秘术，又教导战术的，不就为了你那个奖励吗？你看看，这些不要老脸的东西，连自己压箱底的宝贝都拿出来了，他们这是想干什么，想凭借这些外物战胜我林壑的得意弟子吗？哼，他们这是做梦！” 总之，四大教区的队伍此时分外热闹，实力最强的几人，纷纷接过教长、老师暂借给自己的宝贝星器、符箓、丹药等等，一时间信心爆棚，觉得自己一旦登上擂台，就一定可以秋风扫落叶一般，砸碎萧怒身上的防御星器，将其揍得不成人形，狠狠出一口胸中恶气。 谁也没想到，就在四大教区的教长、老师们与各自学员，群策群力献计献策，准备把萧怒放翻在擂台上这段准备时间里，擂台上的萧怒忽然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事情。 就见他忽然拿出来一本书，旁若无人的翻看起来，他看得很快，三两下就看完了一本。然后，他又拿出一本来，以同样的速度飞快看完，收起两本书，萧怒就闭上了眼睛。 “我靠，这小子到底要搞什么鬼名堂？” 绝大部分人都在这样揣测，也不知是谁突然冒出一句：“我看清了，萧怒看的是清溪刀法和清溪拳谱！” 四大教区的教长和老师们全都大吃一惊，以他们的修为和眼力，当然看得出此刻萧怒显然晋入到某种近乎悟道般的玄妙境界里，这正是让他们惊骇的地方。 这个林壑废物教出来的废物学员，怎么能在这种场合，晋入到疑是空明般的顿悟境界？ 他怎么做得到这样？ 一时间，教长和老师们无不沉默下来，学员们更是连大气也不敢出。 擂台上那个闭着眼睛藐视所有人的黑发少年，已在他们心里打下了难以磨灭的烙印。 四大教长开始暗中传音，他们觉得，从现在开始，他们应该结成一体，有针对性有战略性的派遣学员上场，不然，后果实在是难以想象。 就在这个时候，闭着眼睛的萧怒手上忽然多出来一把长刀，一把普普通通的长刀，一刀在手，萧怒整个人便生出一种夺人的奇异气质，仿佛天地间就只剩下他和他手上的刀，再无旁物。 “天人合一！他果真是在参悟清溪刀法，不能再等了，赶紧派学员上去！” 战法区的教长忽然沉声传音其他三个教长，语气中竟充满了不加掩饰的焦虑和担心，甚至还有几分深深的恐惧。 长刀横在胸前，萧怒忽然一错双脚，朝着擂台的一个空处，迅疾无比的劈出一刀。 这一刀，如惊虹如闪电，正是清溪刀法九式中的“劈刀式”！ 劈刀式又分斜劈、横劈、直劈三个分刀式，萧怒适才施展的仅仅只是其中的一式：“斜劈式”！ 萧怒的刀一劈即收，身体却忽然倾斜，手中刀却自头顶斜斜劈向地面，刀势同样如虹如电，正是“斜劈式”！ 似乎，萧怒这一刀，力道太猛，竟把他歪斜的身体带动向地面，于是，几乎追随着那道绚烂的刀式轨迹，萧怒的身体做了一个干脆利落漂亮至极的空翻。 此刻的萧怒，似乎已经做到了所谓的人刀合一，刀随意动。 萧怒完成空翻，双脚未站地，已不知何时变成了双手握刀，高举过头顶，如一头腾跃在半空的猛虎，直直的向下劈出一刀，好似这一刀可以将身下的擂台劈开成两半一样，却是已然完成了劈刀式的最后一式：“直劈式”！ 登榜擂四周，悄静无声，萧怒在一息不到的时间里，连续不断的完成了劈刀式三式刀法，对旁观的众人而言，简直像这三刀就劈落在自己身上一样可怕。 好在，萧怒这三刀只是空有气势，并没附注一丝灵力，但即便如此，也震惊了所有人。 谁能想到，发出豪言，要一人挑战全校学员的萧怒，居然开始临阵练刀，现在才学习清溪刀法不嫌迟吗？难道他以为凭借这个就能敌过那些四星学员？ 刚才萧怒那两下子，虽然惊艳，可是细细一想，却跟花架子没什么分别，修士交手，灵力的碰撞才是决定最终胜负的关键因素，萧怒适才练刀，却也将自己的弱点彻底暴露在众人面前了。 说到底，萧怒不过一星修为而已。 即便萧怒能将清溪刀法练出花来，又能怎样？ 一干得到教长、老师们指点，并获得了不少符箓、星器宝贝的学员们，顿时又焕发出高昂的战意。 “陈泰臣，你先上去试试！”蓦地，符药区的教长亲自点到下一个上场学员的名字。 符药区学员顿时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喝彩声，曾经的符药双杰之一，现在清溪榜上排名第六的陈泰臣，居然被派上场了，难道萧怒的实力真的可怕到老师们也忌惮不已的程度了么？ 一身白色校服，俊美的少年摸摸鼻子，突然对教长说出这样一句话：“教长大人，我弃权。”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羞怒不已的符药区老教长须发都在颤抖，他实在不相信自己最看重的学员，会在即将为本教区带来莫大的荣耀这种关键时候，陈泰臣居然打了退堂鼓。 “教长大人，我只是过来看看热闹的，我根本没有上台参战的打算，您还是另找他人吧，这个指派我不接受。”摸着鼻子的俊美少年不卑不亢的应道，全然不顾自己教长凶狠可怕的目光威胁。 “特么的，陈泰臣，你根本不配做我们教区的第一高手，你这软蛋不敢上，我撒兰辉上！教长，我请求上台！” 蓦地，陈泰臣身后站出来一个魁梧的黑脸青年，也是符药区学员，在清溪榜上排名第十一位，修为已是四星初期末端，他也是之前得到符药区老师、教长赐下符箓和星器宝贝的学员之一。 符药区教长重重的点点头，对撒兰辉示以赞许的目光，而陈泰臣则不声不响的没入人群之中不见了。 由符药区最强的几个学员先上台，这是四大教区教长们商议好的结果。 毕竟，论及学员的综合战力，符药区排在其他三区之后。 而这也是符药区教长拼命争取到的，同时他应承，若自己学员拿到二十万积分，会一分不要，分给其他三区，只取一个，那就是碑林参经的资格。 清溪刀法，分为九个刀式，二十七个分刀式，跟清溪剑法一致。扫、劈、拨、削、掠、奈、斩、突、撩，九大刀式。 就在符药区排名布阵这短暂的一段时间里，萧怒又在台上接连演练了清溪刀法中的扫刀式、拨刀式和削刀式，前后不过十几息的时间，萧怒就在众人面前中规中矩的演练出了十二个清溪刀法的分刀式，可谓是一气呵成行云流水毫无阻滞赏心悦目。 撒兰辉跳上擂台之时，正值萧怒练到削刀式的第三个分刀式“回削式”，刀如灵龙摆尾，在平摊的手掌上飞速旋转，荡漾出一圈绚烂的刀花，让撒兰辉的瞳孔为之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