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七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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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楚宜在这样的热情下还是有些不自在,她拘谨的坐了一会儿,觉得听周唯昭说每句话自己脸上都要做火烧,不由就有些恼羞成怒,想了想干脆同他提起皇觉寺的事来:“圣上下旨铲除皇觉寺,皇觉寺几乎覆灭,可却并没牵连到范良娣” 宋楚宜总觉得太子有些不正常,周唯昭瞒着这件事是为了大局为了东宫着想,可是太子作为父亲又作为东宫的主人,不管于公于私,都不该对这件事视而不见——锦衣卫审出皇觉寺是端王余党,建章帝收到的讯息叫他认定皇觉寺就是端王余党,还不惜杀了皇觉寺所有和尚来给他的孙子报仇,可是作为周唯昭亲生父亲的太子,在知道范良娣指使皇觉寺下此杀手以后,居然还是不闻不问半点反应都没有,这实在是太反常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宋楚宜隐隐嗅出些不对劲来。 周唯昭的眼睛暗了暗,看,他当初就跟宋楚宜说过,他也不是圣人,也是有自己不能见人的一面的,就如同父亲这两个字,就是横亘在他心里一根拔不掉的刺。 他不为自己委屈,像师傅说的那样,这世上的事都是要看缘法的,他或许生来就没带到父亲的怨忿罢,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忍一忍,疼一疼,也就过去了。 “我同父亲提过了皇觉寺的和尚招认了范良娣的事儿,可是父亲大约还是没做出决断吧。”周唯昭半垂着眼睛,看不出神情:“可母亲也同皇祖母提过了,东宫太子詹事付友德老先生也不是那等蠢的,或许他们能叫父亲的心思动摇一二。” 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这已经不是争风吃醋那么简单,更不是后宅之中东风压倒西风那样儿戏的事,现在范良娣已经嚣张到酷开影响东宫生死,太子殿下却还需要考虑?! 宋楚宜还以为范良娣最好的结果,就是一根白绫赐死了,谁知道到如今不仅没有消息,而且在这样多人苦苦相劝的情况下,太子居然还在犹豫! 这到底是怎样的深情啊?为何旁人鹣鲽情深听起来叫人欢喜羡慕,可是到了太子这里,就格外叫人觉得别扭呢?太子可曾想过正妻太子妃的感受,可曾想过刚立了大功的嫡子会心寒?他究竟想做些什么?! 太子殿下不是什么都不想做,他正同镇南王说起陈老太爷的事:“这回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镇南王记不清已经多久没机会同太子好好的说话了,闻言抬了抬嘴角:“陈老太爷这些年越发膨胀,行事越来越没分寸,他落到这个下场,是迟早的事。” 太子殿下就被噎的停了停话头——陈老太爷最没分寸的事,还是扬州弊案闹的太欢了,也实在是太急躁了,想把东宫的人安排到扬州去补缺,把扬州这块肥沃的地方握在手里。而这一切,原本陈老太爷就是出自东宫的授意才去做的。 镇南王也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快,心里又有些后悔——正如同皇后娘娘跟荣成公主说的那样,太子殿下是个容易想太多的人,他这样说是为他好,在给他提醒,可是在太子看来,说不定就是不赞成他的想法,在挑他的刺。镇南王到底聪明,话锋一转就带到了旁的地方:“殿下看重他,原本是他的福气。他若是个懂事的,就该在金陵安安分分的呆着,等着殿下的差遣。可是他自作主张,还杠上了宋家,偏偏自己又廉颇老矣,糊涂了,反被一个小孩子算计。实在是马失前蹄,殿下也别为他觉得可惜,这样的人,以后未必有什么大用处。” 这话说的太子心里还宽慰了许多,忍不住跟着叹气道:“你说的是,陈老太爷实在是太沉不住气了。只是他这么一闹,父皇不知会不会又猜疑到我头上来” 陈老太爷之前毕竟是铁打的东宫一党,要是他父皇觉得是他在背后指使或者纵容,叫陈老太爷杠上宋家,那他可就太冤枉了。
镇南王点了点头:“宋家在扬州弊案里两面不沾,一点儿滑头没耍,老老实实的当了个纯臣。陛下心里头是极看重宋家的,殿下却手伸的太长了些之前的事影响不好,如今陈老太爷闹这样一场,陛下说不得真要疑了殿下。” 太子忍不住就叹了一声气,有些烦躁:“前儿冯公公递了密信来,我并没收。” 镇南王点点头:“这是该当的,殿下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犯糊涂。陈老太爷,是万万不能再用了,陈家的事,殿下也不能再沾。” 这一点太子当然知道,否则之前陈阁老春闱的时候他就会搭把手了,之所以没帮,就是因为知道不能帮,一帮就要出事。 他应了一声之后就又看着镇南王:“景宽他他的意思” 这回陪太孙去平乱,叶景宽叶景川都伤的不轻的回来的,次子更是满身的伤疤,在床上躺到现在还爬不起来,如今内阁正拟论功行赏的章程,可是宫里的赏赐都已经下来了,陛下跟皇后都有赏赐,连东宫太子妃也有赏赐下来,唯有太子,本该跟他们最亲密的太子,到现在才来问这样的话——可见太子妃的赏赐太子恐怕也是没过什么心的镇南王挑了挑眉毛,面上什么也没露出来:“圣上庇佑,总算有惊无险。身上的伤养一养也就好了。” 太子并不想问叶景宽的伤势,可镇南王既然这么说了,他自然就很认真诚恳的表达了一番对叶景宽护送他儿子回来的感谢以及夸赞,这才又问:“您跟景宽,也觉得如今我该” 镇南王就知道他要问什么了,他看着太子,有些严肃的道:“自古以来祸起萧墙,如今范良娣可见不是个贤良的,好好的东平郡王殿下若是被她教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