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以枫叶为师

    倚楼听风兰芷院独立于弄梅、竹宛和釆菊三院，位于倚楼听风背面的枫山上。枫山满是红枫，也是因红枫得枫山之名，是赏枫的好去处，若说这千灯湖是晏城观景的第一绝佳去处那这枫山便是第二，但因早年枫山被倚楼听风所占并建兰芷院，无人敢于平日去枫山赏景。

    兰芷院中一白衣女子在林中舞剑扬起一地枫叶，忽地，剑势一转，那剑已脱手而出飞向一棵枫树，待剑要直直插入那树的一瞬有两根修长白皙的手指夹住了剑身。“这枫树可是难得一见的红枫，多少人想前来赏一眼都不得随愿。你倒是好，毫不怜惜地一剑扔过来。”一白衣男子立于红枫树旁，衣襟翻飞与飞舞的枫叶合成一道美景。

    白衣女子淡淡一笑，“你是在为你那楼主兄弟心疼？”声音清脆如倚楼听风屋角的铜铃响，此女子正是明月。

    那白衣男子敛袍在林中石凳上坐下，自顾倒了杯茶，“他富足得很，我有何可为他心疼？”

    明月在白衣男子对面坐下，接过白衣男子递来的茶饮了一口道:“昨日听得萧先生道白家大公子白梵与倚楼听风楼主交好，如今听得你如此说看来此事不假？”

    白梵脸带笑意，“没想到你会去听那人说那些闲事。”

    明月脸上淡淡，眼中却有些暗沉，“虽说萧先生所说之事为闲事，江湖人都知晓，只适合平民听听解解闷。但你知道的我和你们这些江湖人并不同。”

    白梵斟茶的手一顿，“好了，不说这些无趣之事。”话音一顿，含笑看着明月又道:“你刚刚舞的剑甚是好看，是何剑法？”

    明月撇了一眼对面俊朗的脸淡淡道:“好看而已，对于千灯湖画舫上的舞姬来说倒是大有用处但对于我们这些人毫无作用，如此，叫何名字又有什么打紧。”

    白梵起身看着飞舞的枫叶，“既然离开了琉璃宫就不要整天胡思乱想，好好在兰芷院住着，赏赏枫叶吹吹笛。”白梵又转身盯着明月，“学学这枫叶，就算知道落在地上免不了被践踏的命运也安心的享受在枝头被人观赏仰望的喜悦，甚至在下落的途中都尽情的飞舞。”

    明月微微一愣，随后笑道:“白公子不愧是风煜国丞相，说出的话很是不同。”

    白梵眼神深邃，微皱着眉，“不是说过不要客气，怎的还叫的如此客气？”

    明月有些莫名歪着头瞧着白梵，“知道了，白大侠？”

    白梵有些哭笑不得，但又有些为明月这来之不易的调侃高兴，尽管如此面上依旧是淡淡只是眼含笑意，缓缓道:“以后便唤我子非吧。”

    明月听了这话又是一愣，待她反应过来要问为何时却发现林中已没了那温润如玉的白色身影，她起身一跃而上，身体轻盈得似腾空而飞的仙鹤。明月用两指夹了一片枫叶落回尘土，喃喃道:“要像枫叶一样直对现实，享受人生吗？子非……那就试试吧。”也不知她是要试着像枫叶般直面人生还是要试着唤子非，或者，两者都有。

    倚楼听风主楼最不为人知的第三层中，萧君与一男子对弈，“楼主所说之事萧某已办成，不知下一步如何落子？”

    那男子以一银质面具遮脸，不得见其面容，“暂时只需萧先生继续留于倚楼听风即可，不过，那晚明月让萧先生不要掺和此事，萧先生果真要继续？”声音温润中带着冷意，若要依声识人，这倚楼听风楼主当是一把藏于剑鞘的名剑。

    萧君执棋的手微微一顿，“我早已是萧君，既答应楼主，萧某又怎会出尔反尔？况且此事乃萧某所求，自没有退却的道理。”

    说话间萧君已被连吃几子，“不知可否请楼主告知让萧某散布消息是何打算？”萧君将拈起的棋子放回棋盅不再落子。

    “萧先生放心，在下不会对明月如何。世人对倚楼听风猜想众多，却不料这暮时说书只是想借百姓之口传递消息或是散布流言。在下让萧先生散布消息有三个目的……”那男子将棋子一粒粒拈起尽数放入棋盅，“让天下人都知倚楼听风楼主就在倚楼听风主楼，这样该有多少人来此打探虚实，晏城越乱对我们越有利。而散布琉璃宫的消息，牵扯到莫名没落的若家，虚虚实实更会让无数人对十年前的事进行打探，到时候琉璃宫不乱了手脚也会无暇顾及他事，更重要的是能让明月重现江湖。”

    萧君微皱眉头，“楼主的意思是打算把明月拉进来？”

    “难道你以为她还能置身事外？在倚楼听风躲一辈子不是不可以，但现下的形势不容她这么做，而且……”

    “而且？”

    “而且她要为若家报仇，结束所谓的使命，不正与萧先生的某些想法不谋而合，况且萧先生早知此事会让她陷入何等境地。”

    萧君听得此言并不答话，只是愣愣地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