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噩梦
洞内一径的死寂无声,终究是瑶光凝着眉,哑声说到,“瑶华师妹,你刚刚看到的景象是掌门元丹被毁、形神俱灭。” “我不信!”李瑶华反手将瑶光逼退,跟着就一直站着,维持着法力,直到墨渊剑飞射出洞,再过一阵看到自己带着墨渊剑进了洞…… 李瑶华身体一软跪倒在地。她总认为至少有他不会先离开她,在她失去所有亲人的时候,她还认为她至少还有他,是老天怪她太贪心,不该贪念一个仙人的爱和眷顾,不该奢求一个放眼苍生的仙人比对其余众生能多看她一眼,所以老天给了她最沉重最毁灭性的一击,她没有他了,连他都没有了,今日起她李瑶华真的一无所有了! 虚怀,你为何不带我一起走? 她眼前一黑,再也感觉不到任何东西了。 “瑶华师妹。” “瑶华师姐!” 月影绰绰,空山寂静,山岚漂浮,林风徐来。 这里是哪里?她立在高处,往下望去隐约看到一个缥缈如月的身影越来越近,那缓步徐行的姿态是那么熟悉。 “师尊!”她对着那白影叫出了声,并飞落了下去,正挡在那人去路上。 风吹起他发冠的系带,轻轻飘扬又复归平静。 平如镜湖的面容闪过一丝波痕,许久才启口轻吐出二字,“瑶华。”平平淡淡,没有一丝情绪,像是不相识的陌路人的招呼。 “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见瑶华一面?”她饱含哀怨地说到。 “我只是路过!”他面上无丝毫异色,说出的话似乎真理一般。 “师尊,你当真如此绝情?”她怒斥。 “……”他眉头微攒,缄默不语。 “师尊,我好想你!你知道我多想你吗?”她呜咽着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了他。“我一直在等你。” “瑶华——” 她将头埋在他怀里,像孩子撒娇那般,出声却含怨带怒,“你已将我逐出师门,我不用叫你师尊了!我们不再是师徒,我也不必顾忌了!” “瑶华,别说!”他急斥道。 “我爱你,虚怀。”可她还是说出来了,在这空山显得十分响亮“你不让说我偏要说!我爱你,爱你这个绝情冷血的仙人!当日在玉华山大殿上,你逐我离山,我什么也没说,现在……我可以说了。” “瑶华……”他的语气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似乎在压抑,“我……” 她不想听他多言般又说道,“是因为我爱你,所以你将我逐出玉华山。你真狠心!谁能有你这样的狠心?我们近百年的情分,你说断就断了,断得干净利落。” “瑶华,你——” “你抱抱我好不好,虚怀。你就当我还是你抱回来的小娃娃。” “瑶华,你不是娃娃了。” “抱抱我,求你!” 她哭求的嗓音让他终于软了心肠。 他回抱了他,不轻不重的力道,仿佛极为呵护。 她交在他背后的手开始不安分…… 她在做什么?师尊,快走!师尊,危险!师尊! “瑶华,你……”突然他语气叵变,一掌将她打开,震惊地看着她。“你不是瑶华!你是谁?” “哈哈哈哈……”她放肆地大笑起来,嘲弄又得意,“原来你是爱她的!原来虚怀真人爱他的徒弟!哈哈哈……如果你不爱她,你怎么会被我迷惑如果你不爱她,你怎么会疏于防范让我有下手的机会?你亲手将她逐出师门,赶出玉华山,却原来你爱她,难道是因为你怕了?” “不是!”他手一挥,一道金光将她逼退至更远。 她脸上有些疼,应该是破了相,可她毫不在意,更加放肆地讽笑道,“谁会想到,只爱苍生的你竟然会对你最不该爱的人动了情,哈哈……简直笑话!” “你到底是谁?”素来平静温和的脸显出难得一见的厉色。 “我是谁你不知道吗?你又是谁?虚怀真人,还是该叫你持净真仙?” 她看着他面上浮出黑气,额间忽然显出一个金色的印记,但一瞬便被染成了漆黑,倏尔消失不见。 是什么?那黑气给她不祥又隐隐熟悉的感觉,那个印记的变化和消失则更让她心惊胆战。那是十分不好的东西,即便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她还是有十分清晰的感觉。 “你做了什么?”他斥问。 “我杀不了你,我也不会杀你。我在你体内种下了魔根,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她看到他眉间的褶皱,她似乎更加得意了,讽笑着继续说到,“我不要你死,我要你这仙界真仙一日日堕落成魔,万劫不复!我会一直看着你,看着你变成魔毁灭这个你一心守护的人界,看着你被仙界你的同伴追杀,我也看着你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你不要我祸害你的苍生,那就由你去,你想要对我做的事我全部还给你去承受!”
她看着他很快放弃了施法自救,但她同时看到他眼中有一种坚韧的光,那光是美丽而坚毅的勇气,那种光让她敬慕又恐惧。 “你——去——死——吧!”她慢慢一个字一个字吐出。 “师尊,不要!” 梦里从自己口中所说的话太过恐怖,惊得她从梦中醒来,睁开眼眼前的景象从模糊变得清晰…… “师叔,你醒了?” “师叔你做噩梦了?” 是噩梦,是她不敢想的噩梦。只是为什么会梦见这样的事?好像她亲手害了她的师尊,亲口在诅咒他。眼前不是月夜,不是山林,而是一间房里,没有师尊…… 两行清泪滑落—— “师叔,你哭了?你伤心吗?” 因为两道关怀的视线的注视,她终于抽离了对梦境的惶恐不安,才将旁边穿着红绿衣裳的两个童子放到眼中。 再她面前的是两个年纪不过十来岁的孩子,形容颇有相似,但一个人抿着嘴似常笑,满脸孩子气,另一个面露些许担忧,有着不符合年纪的含蓄和沉稳。 “你们是……” 她听到他们叫她师叔,但她没见过她们。她这一辈是不少人已收徒,但她都见过,都有印象,这两个素未谋面,也不知道是哪个师兄弟在她离开玉华山这段时间收入门下的。 “我叫千树。” “我叫千花。” 千树是那个还带孩子气的,是男童,千花则是女童。 “你们师傅是谁?”她问。 “是瑶光师傅。”千树叫嚷道。 千花抿着嘴没开口,眉头小皱了一下,像是嫌弃自家师傅。 瑶光?她有些许惊讶,如果是瑶光的徒弟她不认识倒也是自然了。瑶光常年在外云游,作为她们这一辈的大师兄,他多年未尽过门派长兄的职责。一个常年不归的人如今却恰逢其时地带着徒弟回来了,让她怎能不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