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气恼
慕叶定定望着苏延,琉璃色凤目通透无比,眸光无比澈亮,如天际最璀璨的那一颗星,眸光中没有怒没有愤,只余冷静。 慕叶是有气恼的,最初得知此事之际,她满腔愤恨,甚至对苏延生出隐隐恨意。 可经几日沉淀,慕叶从愤怒中恢复理智,那些愤恨皆消散了。 苏延诚实答道,“是,当初我诺你坦诚二字,我不曾做到,可若再让我重新来过,事情必不会有丝毫更改。” 苏延黑眸凝着慕叶目光似屹立千年的石碑,无比坚定。 慕叶被那目光压得心头沉重,苏延对她从无放手之心,无论此刻她为慕晴与苏延如何闹,结局早已注定。 慕叶心中低低长叹,通透凤目闪过一丝黯淡,慕叶无奈赞同道,“晴儿一事,你……我该谢你救她。” 苏延揽上慕叶,万分庆幸,“阿璟,苏延有幸,能得佳人冷静如厮。” 慕叶推开苏延,凤目一横,薄怒斥道,“难道我在你眼中,便是如此不可理喻之人?!” “自不是不可理喻,”苏延摇头轻笑,“事关慕晴,又是死生之大事,若是怒而失控,亦是常情。” 慕叶轻哼,“你也知道!” 苏延笑得毫无脾性,一副任慕叶处置的神情,“我知。”苏延顿了顿,温雅俊颜含着无限柔情,墨玉黑眸凝着慕叶又道,“我亦知聪慧如你,你必会将此事想透彻,不会苛责我。” 说着,苏延便又展臂,欲将佳人揽入怀。 慕叶抬手一挡,身子顺势向后倒去,躲开了苏延的怀抱。 “苏延,我不为此事与你吵闹,是我知吵闹无用,横竖我不会为此事与你闹得不得善终,索性省了中间这些烦人的争执。” 苏延微微一笑,“阿璟说得在理,不过,我素知欲扬先抑之理,想必阿璟除了这些理解之言,还藏了些许要紧话。” “是!”慕叶抿唇,露出一丝狡黠笑意,“太傅果是能识人心。” 笑罢,慕叶随即敛笑,俊美玉容肃然无比,“我非蛮横之人,此事我不怪责你,可并不是说此事就此翻过了,我对你尚有气恼,颇是不满。” “是,夫人教训的在理,”苏延颔首,无比受用,黑眸含着传达眼底的丝丝笑意,苏延起身,“气恼归气恼,夜深了,觉总是要睡的。” 说着,苏延向慕叶伸出手掌,静待慕叶回应。 慕叶盯着那干净而好看的手掌,缓缓抬手搭上,起身之时,慕叶还教训苏延道,“照理说,我恼你,你便只能睡客房去,同睡一床可不像夫妻吵架。” 苏延扣着慕叶的手,顺势搂上了慕叶的腰,趁机将人整个的揽入怀中,“夫人说得甚是。” 慕叶无奈,她怎没发现苏延还藏了这么厚一张脸皮?! 寻芳阁。 寻芳阁的后院不知何时起了火光,其火势迅猛,仿若火苗会认路一般,迅速在后院的最西院落中熊熊燃起。 这最漫长的冬至黑夜中,无人在寒冬中起来,无人察觉迅猛火势,直至火光漫天! “走水啦!走水啦!” 寻芳阁的安静被打破,人声水声步伐声混着火光燃烧的噼啪声,将整个静谧的深夜打破。 幸得冬至夜的飞扬大雪,这场火只烧了后院最西一间的院落。 寻芳阁众人扑灭大火,正庆幸之时,钱mama一脸愁苦,亲自领人冲入废墟之中,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寻找慕晴。 炭黑的废墟之间没有废墟,惟剩一具焦尸。 消息传入梅园之时,时辰尚不过子时,距离两人温存不过一个时辰,慕叶睡得尚浅,迷迷糊糊以为是到苏延上朝的时辰,嘟囔得责怪苏延闹得太晚。 苏延轻巧起身,替慕叶抚顺散乱的发丝,俯身吻在慕叶光洁饱满的额头,“好好睡。” 慕叶不曾睁开双眼,甚至苏延低声的话语她都听不真切,却已能感受到那双黑眸泛着的脉脉情意,慕叶抿唇,嘴角漾开一丝浅笑,含糊应了一声,翻了身继续睡去。 苏延为慕叶掖了被角,放好床幔,更衣出屋。 东郊,行宫。 一辆宽大马车在行宫西偏门停下。 “吱嘎” 马车方停下,西门便打开,不见谁人开门,只见马车如入无人之境,驶入行宫,在一处偏殿停下。 一名魁梧大汉一手提着一个麻袋,大步跨入殿中。 一入殿,大汉将手上两麻袋丢入地上,抬手拍去自己身上散落的雪花,同时向屋中高坐的男子回禀道,“大王,我把人带回来了。” 耶律明斜眼一睨,鹰眸一沉,颇是不悦道,“为何是两个?” 大汉解释道,“大王,那屋子有两人,我不知是谁是谁,只能将两人都带来了。” 耶律明罢罢手,示意大汉退下,起身踢过地上两个麻袋,见得麻袋中有动静,知两人尚有气息,转身向屏风走去。 “人我给你带来了,接下来应当如何?” 屏风后传出一道低沉男声,“留下慕晴,余下那人处死。” 耶律明冷笑,真当他是他信手拈来的棋子么? “那么慕晴呢?”耶律明又问道,“你又有何良计?” “你的蛊虫呢?”屏风之后的男人说得轻巧,甚至又几分冷漠,“放下蛊虫,再将人放回。” “就只如此?”耶律明颇是怀疑,“如此他们便会生嫌隙?” 屏风之后的男人笃定万分,“蛊虫噬心,她所为由你控制,他们两人之间无人可介入,可一旦有人介入,便如破镜,再无法重圆。” 耶律明冷笑,弯腰拾起两个麻袋,更为自信,“你所言不差,我控蛊,而我由我说了算!” 耶律明单手抱起两个麻袋,转身走出殿中。 屏风之后的男人放声笑出,“恕在下之言,北漠王在大周已数日,眼下年关将至,北漠王再留大周,怕是再不能归去了!” 耶律明笑了笑,粗狂面容满是不屑,“阁下关心自己罢!” 西园,隔壁宅院。 柳瑟在冰冷地上醒来,抱着自己冰冷的身躯,环视周围情况。 慕晴在她身侧睡着,睡相……只能以豪放二字来形容,且睡得极为酣畅,丝毫不被青砖之寒意影响。
柳瑟试图起身移步慕晴身前,却发觉双腿又冰又麻,动弹不得,便匍匐在地靠双臂挪至慕晴身前,轻声唤醒慕晴,“晴儿晴儿,快醒醒!别睡了!” “谁?!谁叫我?!”慕晴陡然起身,眼未睁开,声音已起,“是阿姐么?” “不是,咱们……咱们好像被人捉了。” 柳瑟将慕晴拉回,轻拍慕晴脸颊,试图唤醒慕晴。 “哎呦!”慕晴捂上自己脸颊,躲着柳瑟,道,“作何打我?我阿姐会教训你的!” 柳瑟重重拍了慕晴一下,因为慕晴护着自己的脸颊,柳瑟打在了慕晴的肩头,打完还不忘训斥道,“莫再想你阿姐了!她不会来!咱们都不知道在什么破地牢呢!” 慕晴揉着疼痛的肩,酒醒了大半,美目一眨恢复几分清明,慕晴环视周遭,发觉诚如柳瑟所言,她们身在一处地牢。头顶仅有一方窗口,有雪花簌簌自窗口落下,窗口极高,又极小,凭两人之力毫无钻窗逃出之胜算。 地牢一面围墙,三面以铁栅栏围着,根本无法逃出。 慕晴揉着微疼的脑袋,清丽小脸皱成一团柔皱的纸,“我们喝了多少冬酿酒,怎会被人掠至此地都不曾知晓?!” “不是酒,是**。” 柳瑟说得十分肯定。 她生在风月之地,对这些伎俩可谓是再熟悉不过。 慕晴头回被人捉住,她不似柳瑟这般惶恐,反而生出几分好奇,在地上爬起之后便在地牢之中转悠。 一边走,一边嘀咕,“这绑架嘛,无非是有所求,你有美色我有财,此刻你仍在地牢,那么所求该是财了。” 慕晴径自嘟囔完,便冲铁栏外喊道,“喂!要银子别去慕府,去梅园,执掌慕府的还是我阿姐!” 柳瑟吓得顾不得双腿的疼麻,急忙从地上爬起,扯着慕晴胳膊阻拦道,“别喊!晴儿你疯了!若把人喊来了,惹怒他们怎么办?!” 柳瑟心慌得很,她生在风月之地,学得便是察言观色,讨好旁人,别说做了,连想都不曾想过会如此大声吼了。 慕晴撇了柳瑟,“人来了才好,若不来,我怎知道他们要什么呢?” “啪!啪!啪!” 地牢之中响起鼓掌声,掌声在地牢之中回荡着,格外空旷。 随着掌声,脚步声渐近,耶律明来了。 “说得甚好,”耶律明在慕晴身前停下,鹰眸盯着慕晴满是趣味,“你倒是说说,你能给我什么呢?” “人嘛,无非为财色二字,”慕晴说着指了指柳瑟,“她有色,我有财,你尽管开口便是。” 耶律明冷过柳瑟,“凭她?这点姿色入不了我的眼!” 柳瑟垂首,静立慕晴身后,眸光闪过隐忍,以及痛恨。 慕晴悄步将柳瑟护在身后,严严实实隔开了耶律明。 “若是如此,那大周只有一位能如你意了!” 慕晴颇是苦恼,对耶律明如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