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染冉
花开在她的手里,傅临染就只能看着,看着她把手里的花凑在母亲依旧流着血的脖子上的伤口位置。 “你要做什么?”她手里的花确实是绿未染,但是绿未染有什么特别的用处是他不知道吗?否则为何看她的模样,绝不是那么简单,是他疏忽了吗? 傅临染的呼吸越来越紧迫,背过去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面前,甚至伸到了前面,这时候,他发现似乎由于他的心里太过紧张,导致他的腿终于有了知觉。 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傅临染终于可以有一点点的移动。 不过他的移动就算成功了,面前的事物还是没有任何变化,她还是捧着花在母亲的脖颈处。 他心急如焚,她慢条斯理,没有任何停顿的把花就安在了伤口上,傅临染第一次看到绿未染可以‘种’在人的伤口上。 傅临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做,要阻止也阻止不了。 她放开手,花就像长在那里一样,然后,绿未染花本身的颜色一点点的开始移动,绿色的花瓣颜色在逐渐消失,只是母亲的脸色变化,没有,看起来,很淡定,有一种明了的感觉。 母亲知道的! 来不及想母亲为什么知道,他此刻最重要的是她在自己面前,下毒害母亲,而他,拿她没有办法。 还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傅临染用尽所有的力气,终于可以大幅度的开始动腿,他距离母亲不过几丈,跑起来很快。只是她想不到的是她要做的事情似乎都结束了。 不用收回还在伤口上的花,见傅临染冲上来,白色身影只是几个转身,就到了傅临染原来的位置。 来到母亲身边,傅临染第一反应就是要把那朵碍眼的花给拿掉。 花真的捏到手里的时候,指尖的柔软度和温度让傅临染有过一丝的多疑,不过因为要将花给拿走,所以他是真的用了很大的力,要立刻马上把花摘了的。 可是当他摘花的时候,母亲脸色苍白,痛苦的模样看起来已经接近扭曲,紧抿的上下唇告诉他人她似乎真的很痛苦,傅临染则感到手里的花并没有能摘下来,反倒是觉得这花像长在这里的,再仔细摸着,便察觉到刚刚觉得的疑惑是事实。 这花现在已经不是绿未染了,它给人的感觉是有温度,摸着更是有摸着皮肤的感觉,软而有弹性,像皮不容易撕开。 皮肤是真的有问题,花也有了问题,同时周围的伤口上血迹不再流出来,凝固干固,甚至伤口开始有愈合的去向。 傅临染看到这里,手上的力度逐渐降低,同时脸上并没有变化。 他放开手,母亲脸上才有缓和,但是缓和了疼痛后又继续转为担心,她还是不能动,除了眼睛,所以只能坐着,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的一切发生。 她明明是知道原因的,可是,她不能说话,这个白衣女子就是要她说不了话,最后要她说出她能说的话,她知道,她刚刚说了,欠债还钱! 不过傅夫人还是没能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做,她与那个人有什么关系? 没有变化的脸,只是看到自己母亲,当他把所有目光都放在早已去到他刚刚位置的染花阁阁主身上时,本就是秋色无边的瞳色上,如雪的冰霜彻底染上。脸不复温和时候的,白到看不出有任何血色,白纸也不过如此。 傅临染看着她,她也只是应景的冷哼一下,表示不屑,是的,她的脸看不清楚,但是她已经不是一次表现出不屑的情绪,她并没有因为傅临染的脸而有多余变化。 这次,白衣女子单手在面前抬着,另外的手收在身后,挺拔的站在面前,让傅临染觉得格外碍眼。 “傅临染,你恨我?因为我把绿未染植入你这个女人的身体?” 听到她的话,傅临染才知道这是植入,但是脸上并没有变化,这都要感谢他已经练就了不易被影响的表情。 手彻底的回到身边,傅临染站在母亲身边,也知道此刻她能站在对面,一定是做了自己要做的,简单的说,就是她的目的达到了。 “傅夫人,你还记得我吗?染冉。” 傅临染见她对着母亲说话,提到了染冉,她的意思是母亲与她是认识的! 就算自己腿恢复了很多的力气,他也不见得能占上风,现在他只是需要再等,等她把她要说的都说清楚,如果之前所有染花阁涉及到的案子都是有目的的,现在也会是,只要等,就能有结果。 母亲脖颈上的花他暂时拿不下来,可能需要她。 “傅临染,要不要……”她说到这里,也只继续看着傅夫人。 她说到这里,傅临染发现母亲在拉着自己衣角,所以他看着母亲,母亲依旧不能说话,只能有口难言的挣扎着。 “您要说什么?”蹲到与她平视,母亲也没能给他一个答案,她还是说不出话来。 “我可以替你解释,傅夫人,当年你就是这么做的,不是吗?” 她的眼睛里的红色还是没有褪去,反而增长了很多,如今一片血色。 当年?她在说什么?傅临染发觉母亲有种被人揭穿什么秘密的感觉,而他并没有发现其中有什么。 “既然可以说话了,何必再装!”她的话里还是嘲讽不断。 “你就是染冉?可是为什么……” 傅临染发现母亲真的说话了,她们两人眼神对在一起,始终没有什么变化,维持着。 母亲什么时候可以说话的,她的口气是早就可以说了,而她始终隐瞒着不说。 现在的母亲,他无法了解,无法判断。 “娘?她在说什么?”这一次,傅临染的目光全部都在母亲身上,她知道什么的。 染冉是谁?又为什么这么做? “临染……娘……”母亲吞吞吐吐的看着面前的儿子,还是不能说出来,她不知道为什么眼前会有这个女子出现,而她究竟是不是染冉她不知道,可是当初知道染冉的人没有几个,就算有知道的,大部分都死了或者绝口不提,为什么重新出现这个人。
“傅夫人,若是真的不想说,我替你便可,十年前景染就是被你以同样的方式植入绿未染的,您忘了?” 傅夫人此刻脸色煞白,甚至有了想逃避的神情。 这一切,傅临染都看在眼里,自然也是听到了她说,景染被母亲植入绿未染,他还是难以置信,母亲真的做了这样的事。 自己儿子难以置信的模样看着她,她想解释,但这就是事实,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自称染冉的人知道会知道这件世间除了她以外,再无一个人知道的事情。 是的,同样的事情,她曾经对景染做过,瑾州城中所有的染花人,都必须有自己特别的染花技艺,她凌家也同样是瑾州特别的染花人,只是凌家的染花技艺到她时,几乎断了,再无继承人。 瑾州凌家的染花技艺,除了一般的染花外,算奇特的就是可以把花植入人体,使人达到与花一样的特点,当初她选择的是绿未染,也知道绿未染和叶未央两者双生不灭,既然能达到处理了景染的目的,也能达到让景染离这个家远点。 这些年来也确实这样,每年景染都会昏迷,醒后又必须上无云寺里休养,所以每年的时间至少有一段时间她可以不用看到景染,尤其是中秋节,秋分的染花比赛期间,有时候长到冬天都不必见到。 最后,所有人都以为是绿未染对她有什么毒性,所以她才会昏迷,才会找不到任何线索,查出她的病因。 景染的太阳xue位置原本是没有花印的,因为植入了那朵绿未染才有了,绿未染在后来的日子里,一直都是她要防备的,只要出现,她在特定时间里,就会昏睡不醒,甚至醒来后,身上原本的染花天赋也会一点点的消散。 她以为这世上,是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情的,事实就是这么残酷,她还是知道。 “染阁主是吧!你认为你说的别人就一定会相信吗?你错了,至少我傅临染不会相信。”就算母亲此刻的脸色确实是一种很奇怪的表情,他还是不能相信刚刚发生在母亲身上的事情曾经发生在景染身上,而施行者还是母亲。所以他不相信,也不可能相信。 “至少你动摇了,不是吗?”这时候的白衣女子长裙飘飘。 她说的话,每次都能直中要害,他确实不能相信,却动摇了,甚至在想母亲会不会真的做了。 不过现在他最想知道的还是这个白衣染花阁阁主染冉,是谁。 母亲似乎知道染冉,但是她不愿意说。 “染冉,你不是染冉,真正的染冉已经死了,死在十多年前的那场浩劫中。她不可能再出现的,不可能,你骗人…” 傅夫人凌灵想到了那时候所有人都说染冉死了,活下来的只有景染,除非她也逃过一劫,可是那不可能啊,她的死因是由那时候的州府大人亲自宣布的,不可能。 一直否定她是染冉,傅夫人从心里不能承认这个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