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41、沫儿不要公子了

    沫儿捏着手里另一朵四色兰。不知在想什么。犹豫了一下，扎破自己的手指，渗出的血珠瞬间被花茎吸收，花朵也精神了。

    她缓缓起身，长时间不动，腿有些发麻并僵直。蹒跚的走向黑金大椅，陪在她身边的苏仙子不知她要做什么。呆了似的目睹她的行动。

    “给你。”沫儿把手里的四色兰递给西门落阳。他薄情的唇抿着，冰冷无情的眼瞳无波无澜的盯着她。她又说，“可以疗伤的。”他还是没动。半敞的丝绸长袍露出结实的胸膛和他的胸前那似活物般诡异的纹身。她摘下一片花瓣，递到他嘴边。“张嘴呀。受伤了就要疗伤，痛的话也要说出来。不说出来谁都不会知道的。”

    面前的女人，紫黑色的长发倾泻而下，发梢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金色的眼瞳本该熠熠生辉，现在却因为他而显得黯淡无光。

    他仿佛被蛊惑了一般，微微张口。她把花瓣塞进他嘴里。微凉的手指不可避免碰到他温热的唇，他眼瞳敛了敛色，舌尖一卷，吃下了那片花瓣。

    一站一坐。

    沫儿喂他吃了下整朵花，他身上的伤口已不再流血。

    她指尖泛起七色彩芒，治愈术轻而易举穿透他身上的血色结界，覆盖伤口。皮rou翻飞的伤口以rou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直到恢复如初。

    她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苏仙子吃惊她的灵力可以穿透西门落阳自身的结界，更吃惊她可以复原西门落阳身上的伤。

    西门落阳没放沫儿回去，只是时常闯了画夜的园子去摘四色兰回来给沫儿食用。端庄淑媛的苏仙子纠结得抓狂。差点不顾形象的上去跟西门落阳打一架。

    这都什么事？

    闯了画夜的园子摘那么一两朵四色兰回来，受了伤还得沫儿给他疗伤。给他疗完伤的沫儿跟没吃四色兰有区别吗？而且还耗费了更多的灵力。

    这天，苏仙子进来没看到西门落阳，惊讶的找了找。却看见红色的背影蹲在一处一动不动。好奇的过去，一看，傻眼了。

    “你，你不会是想种四色兰吧？”连苏仙子都被他这个想法吓到了。“你的血养不了四色兰。”

    “为什么？”面无表情的脸，却像孩子一样固执。

    苏仙子叹气，“画夜本体是火莲。莲本就出淤泥而不染，是最纯正的血。画夜是谪仙羽神，你是妖魔升仙，怎么可能跟他比得了。”

    现实总是这么残忍。

    既然养不了，那就改变！

    西门落阳不再去闯画夜的院子摘四色兰，而是去山上摘树果给沫儿吃。

    沫儿乖巧听话。在西门落阳圈养她的小小空间自得其乐。

    每天都在想公子。想公子的笑，想公子说的话，想公子的表情……实在没事情可做，她就打坐。其实她很少打坐修炼。每天都有好多事情要做，缺失的灵气可以通过四色兰来补充，她就更没时间打坐了。

    再一次从入定中醒来，树果已经堆成了小山。被血之灵蕴养着，个个水灵灵的，像被刚刚摘下。可是，树果散发出阵阵血腥之气，让她有点难受。

    舔舔发干的嘴，无可奈何的拾起一颗果子，咬了一小口。果rou里的血腥气更浓重了。咽下，胃里在翻腾。

    “哎……”握着果子，第二口实在没勇气咬下去。

    西门落阳隔空而显，手里还拿着几枚果子。她丢了手里被她咬了一口的果子，忙跑过去接他手里的。连咬两口，表情是心满意足的惬意。

    这才是真正的树果的味道。

    清新，爽口。酸酸甜甜，没有血腥气。

    “咳。”好像意识到这表现得太过明显，她不好意思的问，“你这里有坛子吗？”

    “做什么用？”他低头看她，没表情。

    “酿酒呀。”没酿过，但是可以试试。她好像听哪个仙说过怎么酿果子酒。

    西门落阳找来了坛子。大坛子。把沫儿整个儿装进去都没问题的坛子。

    沫儿目瞪口呆望着眼前的大坛子，用裙子兜了树果，小心放进坛子里。

    “以后，你回来的时候，我要是在打坐，就把果子放在坛子里。这样慢慢就可以等它发酵，最后成酒。”信口开河。

    她心里琢磨，是这样的吧？好像是吧？大概是……

    “恩。”这傻子居然就听进去了，还信了。

    也不知道是坛子太大，还是西门落阳摘的果子太少。前前后后四百年过去了，坛子还没装满。

    “别老绷着脸啊，换一种表情试试？换一种？”

    苏仙子踏进门就听见沫儿的声音传来，近了才瞧见沫儿背对着自己，面对着西门落阳，指导他笑一笑。总是一脸没有表情的面瘫，连沫儿都看不下去了。

    后来，苏仙子某一次撞见对着一池湖水努力让自己脸上有表情的西门落阳，差点一头跌进湖里。

    西门落阳发现有人看自己，当即沉了眉眼。

    “你在这儿干嘛呢？”苏仙子坦然自若走过去，像没发现他在做什么似的打招呼。

    抿抿嘴，不回话。

    “今天有聚会，我带你去走走？喝醉的人表情都特别丰富。”最后这句话算说到某人心坎上了。

    喝醉吗？

    他喝醉了会不会笑？会不会闹？

    然后，晚上苏仙子提心吊胆的扶着醉得不省人事的西门落阳回他府上，心惊胆战。她可真怕他撒酒疯。

    安顿好这个醉鬼，她去看了眼沫儿。还在打坐中，那就不打扰了。

    从入定中醒来。沫儿就觉得自己面前有什么东西在喷气。好臭！

    皱皱小鼻子，睁开眼，怨气横生。下一秒诧异，吃惊的表情凝固在脸上，身体下意识逃走。

    被那只粗糙的大手抓住肩膀，她疼得皱眉。

    “你要做什么？”她在害怕。

    他居高临下凝望她变换了好几种表情的脸。为什么她可以有这么多表情？这么多表情怎么表达出来的？他的手指摸上她的脸。粗糙的手指磨得她脸颊生疼。眼圈顿时红了。

    他箍着她的脸，低头，俯身，把自己的脸贴上去。好像这么做就可以把她脸上的表情复制过来似的。沫儿吓得不敢动弹。

    “倏——”

    沫儿身上的苍穹剑突然出鞘，七彩花瓣由半空而现，汇成一线，转着圈的，徐徐落下。落地的花瓣幻化人形，一袭素衣，洁净，雅致。

    本该优雅含笑温和如风的公子，此刻面容冷冽，看似平静，实则心底已经掀起惊天巨浪。苍穹剑已然出现在公子的手中，剑尖对准酒醉的西门落阳。

    “公子！”沫儿惊喜的跳起，无奈自己被西门落阳箍住，刚站起一点就被压制了回去。顿时急了。“放开我！”

    “我若不放呢？”西门落阳笑了。面瘫的脸上牵起嘴角展现的笑容像被人拉着脸颊，有些僵硬。

    沫儿望着他的笑容，呆了呆，忽然惊喜，“西门落阳，你会笑了，会笑了啊！”

    公子蹙眉，西门落阳一怔。

    “沫儿。”公子唤她。

    她怨念无限的眼神和撅起的嘴盯着他好半天，才气鼓鼓地来一句，“沫儿不要公子了！”

    公子手中的剑“哐当”掉在地上。

    沫儿刚才说了什么？

    她刚才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