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人渣

    裴远扫了一眼手中被陆清欢硬塞进来的香囊，抽了抽嘴角，仔细瞧了瞧二者的区别，的确同她所说一样。

    将香囊抛还给柳三郎，裴远拍了拍手，冷寒的看了一眼柳三郎和玲珑，“你们二人可还有话好说？”

    “御史明鉴……我冤枉啊……”

    “不是我杀的人……冤枉啊……”

    冷眼瞧着这两个喊冤的人，陆清欢站至裴远身边，悄声问他：“你是不是早知道是他们二人？”

    二人站的近了，裴远一转头，脸颊便被陆清欢头顶毛茸茸的发髻给扎了一下，痒痒的，鼻息之间皆是她身上散发出的清淡的薄荷香气，混合着药味，闻起来十分清爽。

    “在你眼中，我有这么厉害？”裴远好笑的看着陆清欢的头顶，想起袖中那朵碧色的绢花，眸中乌色流转，如琉璃一般亮的惊人。

    陆清欢点了点头，她所见的裴远，几乎每次都能在自己前面发现破案的关键，所以这一次，她也下意识的认为裴远定然是早就知道柳三郎和玲珑有问题。

    “我只是相信舒铭不会杀人，但到底是谁所杀，却并不知情。”

    “呃？”陆清欢眼睛整的圆溜溜的，望着裴远：“那也就是说……”

    裴远点头，笑意更甚，“也就是说，这些线索俱是你发现的！”

    “哈哈！”陆清欢一听，立刻开怀大笑，她一直觉得自己来了这里之后，破案有失水准，如今总算找回一点自信了！

    一高兴就犯二，陆清欢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傻事，瞟了一圈屋内怔愣的几人，再对上裴远满是笑意的眼睛，顿时脑袋轰然一声，整个脸几乎烧起来。

    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陆清欢脸色一变，随即瞪着柳三郎和玲珑道：“你们二人还不快些招供，这么多红花，只消派人去药店询问一番，便能查到是谁出面购买，你们以为能瞒得过去吗？”

    柳三郎看了一眼玲珑，摇头，“红花之事，我真不知情！”

    “那毒药呢？”陆清欢翻了一个白眼，“你难道以为买了砒霜就没人看见吗？只要仔细查验，总会找到蛛丝马迹！”

    知道陆清欢此时还没有实质证据，二人当然不会承认，只是摇头哭诉自己冤枉。

    陆清欢给裴远使了一个眼神，随后道：“你们现在不说没有关系，但我很负责的告诉你们，谁先说出来，谁就能从轻处理……”

    说完就让人将玲珑带到另一个房间，将柳三郎留给裴远对付，自己去审问玲珑。

    不多时，陆清欢就返回了先前的房间，脸上带着笑意，看了一眼浑身瑟瑟发抖的柳三郎，“柳三郎，玲珑已经招了，你若是再不说，到了县衙就得用刑，你可要想好！”

    “什、什么？”柳三郎大惊，“不可能……她说了什么？我不相信……”

    瞧了一眼已经有些语无伦次的柳三郎，陆清欢好心的告诉他：“玲珑说是你下毒害死你家娘子，为了娶她，还说你家娘子管着你不让你纳妾，你早就巴不得弄死她了！”

    “胡说！都是胡说！”柳三郎一听，勃然变色，怒道：“那个小贱人都是胡说的！要不是她对我说孩子早已胎死腹中，我怎么会下毒杀死倩儿？该死的贱人，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啪！”陆清欢狠狠一巴掌打在柳三郎的脸上，唾骂道：“你这个人渣，还好意思骂别人？一个巴掌拍不响，若不是你生了二心，嫌弃妻子，又怎么会听信玲珑所言？你妻子为你怀胎多次，如今好不容易盼得孩子快要生产，你却如此狠心下毒害她，你简直就不是人！你也不想想，她为何不辞辛苦从贺兰那里取药回来，都不愿府中下人插手，定然是担心有人害她孩儿，你却因此疑她害她，你这种人渣当真该死！”

    柳三郎似乎是被陆清欢给打蒙了，半晌都没有反应，只是在听见她说到孩子快要生产的时候，才浑身抖了一下，痛苦的捂住脸颊，嚎啕大哭起来。

    陆清欢是头一次如此鄙弃一个人，冷冰冰的看着涕泗横流的柳三郎，继续打击他，“不妨告诉你，刚才我不过是和玲珑待了一会儿，我什么都没问，她也什么都没说，我告诉你的那些话，都是猜测出来的。不过也正是这样，才激的的你不打自招！”

    柳三郎这一回彻底的崩溃了，他并非真心想要杀妻。之前二人虽然多次争吵，但到底夫妻多年，也是有感情的，可是娘子怀孕之后，脾气变得越来越古怪，他这才和玲珑勾搭上了，玲珑多次在他面前说娘子的胎儿早就死了，只是不愿承认，喝的那些药也不过是防止死胎滑落的。他曾经怀疑过，也问过，娘子不愿说出真相，反而同他大吵了一架。他信了玲珑的话，以为这都是娘子想要掩饰胎死的表象。也正是因为信了玲珑，他想到下毒害死娘子，推到贺兰玄逸头上。

    谁知道娘子毒发之后，竟然真的产下了一名男婴，那男婴都已经成型，在他怀中轻轻的哭泣着，痛苦的死去。

    那是他的孩子啊！他却亲手害死了他！这一切，都是他的报应……

    柳三郎因为故意杀人罪，被裴远命人送去了县衙，而玲珑既是从犯，亦有挑唆之嫌，更加上她多次熬煮红花试图让柳家娘子坠胎，也算是数罪并罚，一并带走。

    真相大白，大快人心，陆清欢却丝毫都高兴不起来。

    她想到了那白白丧命的柳家娘子，还有尚未出世便被人算计的小婴儿，心里的惋惜怎么都抑制不住。

    与裴远一同站在柳家大门外，瞧着柳家门楣上高悬的金字牌匾，以及那一溜溜白色的写着“丧”的灯笼，陆清欢心中充满了厌弃感。

    从来都是一入侯门深似海，一个小小的柳府都这样藏污纳垢，不知道往后她面对的，又当如何？

    此时陆清欢并不知道，她将来面对的，不仅仅是后宅的勾心斗角，还有那朝堂之上的尔虞我诈，阳权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