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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一章 找到了

    而巧的是,杨立聪便是溺水而亡!

    既然姚君死后有留下他为何被逼自尽的线索,那么逍遥子与林涯应当也是有的。

    只是林涯给出的讯信较为明显,他那样努力地想要爬出客房是为了什么?

    阴十七还没有想出缘由来。

    至于逍遥子是在临风亭服毒坐亡的,她更摸不着头脑,那样特意到临风亭,而非在梨花船上他自已的房里,一定是有什么意义的,这意义就是破案的线索,可惜她现在根本就推想不出来!

    看着阴十七说着说着,又深思推敲起案件来,且眉头是越蹙越紧,叶子落招来摊主结帐,又起身到对面买来两杯豆蔻熟水,递给已站在一旁的阴十七。

    阴十七也知道叶子落结了帐,且还走开了去,只是她一心想着案情,倒未曾去注意他走开做什么去了,直到眼前出现一个廉价陶瓷杯盏,她方略略回了神,接过闻了闻:

    “豆蔻熟水?”

    叶子落知道阴十七跟着陶婆婆摆弄了五年的草药,单凭闻闻,她便知道是豆蔻熟水,他也没觉得奇怪:

    “我看你什么也吃不下,喝这个倒是合适。”

    阴十七闻言便笑了。

    白豆蔻性味辛温,有化湿行气、暖胃消滞的作用,多用于湿阻气滞、胸闷腹胀、胃寒腹痛、宿食不消等症,她跟在陶婆婆身边五年,初时因着不适应古时生活,经常把吃食吃下去,却不怎么消化得了,最后是越吃越少。

    后来陶婆婆便用白豆蔻煮成水给她喝,遇到严重些,消化不良反胃而造成作呕的时候,陶婆婆便以白豆蔻、甘草、石菖蒲三种草药煮成进化式的豆蔻熟水,具有化湿行气,温中止呕的功效。

    再后来,夏日炎炎的时候,陶婆婆还会煮清热解毒的金银花熟水,陶婆婆也会煮一些明目通便的草决明熟水自已喝。

    现今想起来,那五年,是她来到这个朝代之后过得最轻松自在的日子。

    阴十七喝完豆蔻熟水,心中那股急燥得找不出出口的郁闷终于消散了些,便有了心情调笑:

    “我是心中有事,故而刀削面才吃不下,并非宿食不消,你买来这豆蔻熟水给我喝,大概解不了我心中的结。”

    叶子落接过阴十七心中的空陶瓷杯盏,不以为意道:

    “临行前,我向陶婆婆请教了许多事情,陶婆婆跟我说,要是你心中有事,想得浑然忘我,可又解不开结的时候,就让我煮一碗豆蔻熟水给你喝,说是喝完之后,你的心情会好些。”

    阴十七讶异,她倒是没想到叶子落为了照顾她,竟是暗下向陶婆婆请教了关于她的事情,且还记下做到了:

    “结虽仍旧没解,但心情确实好多了,我有这样的习惯,原先除了陶婆婆,也就展大哥晓得,没想到这会连你也知道了……谢谢你,子落。”

    展颜那回知道也是很偶然的,那会是箭矢射杀案结案不久,她因着曾品正与李世宝这样两个未成年的少年被判了终生监禁而心生烦燥,总觉得那不过是一念之差,却就这样毁了两个少年的人生。

    特别是曾品正,一想起他的时候,她便觉得曾品正这样聪慧正直,却因着无人在旁及时矫正而导致想法偏激的少年,因不着调的父亲而毁了一生,实在是可惜得很。

    那会陶婆婆见她连着两日郁郁寡欢,每每提起曾品正来,都得冲胡胖子瞪眼,于是便亲手去煮了豆蔻熟水来给她喝。

    那个时候,展颜便正好在。

    叶子落刚听到展颜也晓得阴十七这个小习惯,便又听得阴十七开始找他的茬:

    “不过子落,陶婆婆让你煮一碗给我喝,你却是买了一碗给我喝,这其中可是有差别的,效果更是大打折扣,难道你不知道?”

    笑意盈盈,抿着唇笑看着他,语调轻松,明显故意找他的漏洞笑话他。

    即便晓得是玩笑话,叶子落脸皮也薄得闹了个小红脸,支支唔唔道:

    “那个……我也不会煮……”

    真是个老实人。

    要是展颜面对她这样故意刁难的问题,大概只会抛给她一个眼刀子,然后冻她个四肢全僵,再很大爷地表示——你爱喝不喝!

    老实人就是好欺负。

    她原来以为像叶子落这样温熙如春风的世家子弟,风度时刻不减,总是那样的玉树临风,倒不曾想他居然还是脸红成这样,还是因着她故意找的小茬,果然并非人人都是像展大捕头那样的冰棍啊!

    想起展颜,阴十七便问了声:

    “子落,展大哥到底是燕京里的什么人啊?也是么?”

    叶子落脸上红晕还没褪下去,也没想到阴十七转话题转得这么快,一时间有点愣了,随即反应过来,脸色沉了沉:

    “展兄是燕京人氏,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至于身份……大有可能是八大世家子弟。”

    阴十七奇怪道:“可八大世家之中并无‘展’这个姓啊!”

    叶子落瞧着阴十七,对于破案,他这个主子确实挺聪明的,时常能想到旁人想不到的东西,更能找到旁人找不到的细微线索,可除了破案,她在其他方面,却还是弱了些。

    终究十岁便被谋害迫出燕京,尔后又在陶婆婆家中安稳平静地过了五年的平民小日子,那之前的十年又尽失了记忆,根本就全忘了在十岁前,燕京阴家对她的教导。

    五年的被害失踪失忆,无疑让她重新成为一张白纸。

    这张白纸对于破案有着天生的敏锐,可对于燕京里的一切,或者说对于权贵世家之间的尔虞我诈,她根本就未曾涉及到……不对!

    想到这里,叶子落突然想起阴十七对于上一任阴家小姐阴樱的论断——是谁剥夺了阴樱生子的权利?

    他从不曾与她说过上一任阴家小姐,因为连他自已也是一知半解。

    可她却能在他三言两语之间,便推测出阴樱终生不孕的疑点。

    她不是一张白纸!

    她有自已看问题的论断,且很是精准。

    只是涉世未深,她终归在某些问题还是看不透,比如在展颜这一事上。

    叶子落道:“世家子弟想要隐姓埋名,其实容易得很。”

    阴十七恍然。

    何止世家子弟,谁要存了心想隐瞒事实真相,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么?

    何况是展颜那样睿智的人,他身边也跟着花自来,而“花”这个姓氏正是燕京。

    她真是一叶障目!

    两人刚话完,一名衙役匆匆来禀:

    “两位公子!纪光找到了!”

    纪光找到了,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效果比豆蔻熟水好上数倍,阴十七心中如释重负,脸上真正有了笑容。

    确切地说,并非是衙役们找到了纪光,而是纪光回家了,正好让守在他家门的衙役逮了个正着。

    再次来到七里胡同纪光家,阴十七与叶子落一进门便见到一个丑貌的青年蹲坐在院子中的歪脖子树下,就那么蹲在树下阴凉处,连有人进他家门,他也没抬头瞧一眼。

    有个衙役守在纪光身侧不远的矮几上,见两人进门来,他起身上前道:

    “两位公子,这纪光是个倔脾气,都老半天了,问什么都不吭声!”

    阴十七道:“纪光这边就由我们看着就行,还有劳衙役大哥去给姜捕快那边通报一声,再让他多加安排人手到这里来。”

    衙役不明白:“安排人手?公子的意思是要看守纪光么?”

    阴十七也不多加解释:“衙役大哥只管这般说与姜捕快听,他自会明白。”

    都这样说了,衙役再不多嘴相问,颔示意后便出了纪光家,去找姜大朋传阴十七的话。

    衙役走后,叶子落便去关了院门,且下了闩。

    闩一下出响声,纪光难得抬起了头,往院门看去,见是一个高大挺拔的年轻公子正在关好他家的院门,视线一移,又移到站在他跟前数步之外的另一个俊俏公子。

    这个俊俏公子看起来年纪比年轻公子还要小些,两人皆是生得一副好相貌,年长几岁的公子温润如玉、一团和气,俊俏公子眉目精致、目生探究,

    纵他再眼拙,他也知道这两位无端到他家中的公子,定然是非富亦贵,皆是有出息的,不是有一个什么词来形容么,好像叫什么芝什么树的。

    他走街窜巷,都是在花街柳巷后门卖的东西多,那些个当红的女妓个个眼高于顶,又见他貌丑无财,从未将他放在眼里,自然说话什么的也未想过要避开过他。

    这什么芝什么树的词,他听得最多,像是形容出息的富家公子或官家子弟的。

    各看了叶子落与阴十七一眼,纪光心中活络不停,却是再不看两人半眼。

    阴十七觉得纪光这个人实在别扭,明知道有衙役在他家门口守着等他回来,必然是官司与他牵扯,他却是不怕,任衙役问什么说什么,他都充耳不闻,甚至连眼色都没变一下。

    这会各看了她与叶子落一眼,眼底却是露了端倪,那眼神明显是颇为嫌弃。

    也不知道两人哪里招惹到他,竟是惹他嫌弃起来?

    叶子落关好院门后,便站到阴十七的身后去,也不言语,只那般站着,像护卫一样杵着。

    阴十七则连搬来矮几坐一坐都懒得去搬,索性在纪光跟前蹲下身:

    “纪光,你知道我们是谁么?”

    纪光看都没看阴十七一眼。

    阴十七不气馁,继续问:

    “约莫在一个时辰之前,你在花浓胡同卖女子饰,后来卖了最后一支乌木簪子后,你便说要到苗青胡同去叫卖,可你却没有到苗青胡同,而是在花浓胡同与苗青胡同之间的那段路突然不见了踪影,你能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么?”

    纪光听到阴十七竟是连他在花浓胡同里最后卖了一支什么样的簪子都知道,心中便生起了疑窦,再听到阴十七说他在花浓胡同与苗青胡同之间那段路失了踪影,他已然忍不住:

    “你们跟踪我?”

    语气不太好,是愤而质问的口气。

    叶子落皱起了眉头,他的主子这样劳心劳力,还不是为了救纪光?

    纪光不但不领情,还这般口气,实在是不知好歹!

    刚想上前训纪光两句,阴十七便像是背后生了眼睛,道:

    “没关系,子落。”

    既然她已说了没关系,那他自然不好再多做些什么。

    叶子落退回原地。

    纪光也瞧出来了,先前只当进他家门的两个男子是势均力敌的,这会才知道蹲身在他眼前的公子的身份似乎更高些。

    时间不多,八月初十就在明日了,阴十七也不想多费口舌,沉了声道:

    “纪光,是不是有人想要你的性命?”

    倘若说阴十七方才的问题,让纪光心中起愤愤之意,那么阴十七这会的问题,便是直接打入他内心防备最深的盔甲,他睁大了眼瞧着阴十七,却没有作声。

    阴十七道:“揭北县自开始,便接连生命案,死了姚君,八月初四死了逍遥子,八月初七死了林涯,那么你以为接下来该是哪个日子,又是死的谁?”

    纪光哑声道:“你……你知道什么?”

    阴十七直看入纪光的双眼,那眼里有着徬彷,有着无助,更有着惧怕无奈,她果然没想错,在纪光失去踪影的一个时辰里,他一定遭受了什么。

    可他却没想说出来。

    为什么?

    什么事情是比他的性命还要重要?

    阴十七起身道:“我知道很多事情,你想听哪一件?”

    纪光也不再蹲坐在歪脖子树下,他起身看着阴十七,那双眼就像是要钉入阴十七脸上的钢钉:

    “我哪一件也不想听!你走!你们立刻滚出我家!”

    他突然凶神恶煞,怒喊出来的口沫星子差些全扑上阴十七的脸。

    叶子落瞬间上前,将阴十七拉到他身后,整个身躯护在她身前。

    阴十七透过叶子落的肩膀,看着纪光的脸——八字眉、四方脸、塌鼻、三角眼,虎盆大嘴一张,还露出两排瓜子牙。

    这样的一张脸确实挺丑的。

    可她现在看的不是这张脸,而是纪光脸上那种急切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