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言情小说 - 骄探在线阅读 - 第三百二十一章 父警醒

第三百二十一章 父警醒

    接下来的对话便是什么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闲话,阴十七觉得没什么用了,便没打算再听下去。

    当下她便想偷偷地来再悄悄地走,不料两个婆子正巧又说到她听得有点疑的点上。

    “听说了没?早前太太不是跟东家太太挺好的么,可今早我听太太院里的粗使丫寰嚼舌根,说太太今儿一早再去林府,不但没能像往常那样见着东家太太,还被门房喝斥说以后不准再去!”这还是褐裙婆子说的话。

    青衫婆子一听也瞪圆了双眼:“真的?”

    褐裙婆子一脸神算子必定没错的神色:“比珍珠还真!真是树倒众人推啊,这东家照顾老爷,还不是因着老爷的亲姐与东家太太的母亲是表姐妹的关系,老爷一死,这一层关系虽没断,但往后这家里还想靠东家,那可真是想都别想了!”

    话糙理不糙。

    阴十七听着,真觉得这褐裙婆子说得忒有道理。

    林掌柜一死,这家再想靠东家太太照应,还真是痴心妄想了。

    而林掌柜刚死,他媳妇儿就只掂记着吃香喝辣,料理后院姨娘,找上林府,又被东家太太给绝情赶了,这其中会不会真有猫腻?

    嗯,得查。

    指不定猫腻就是她破开一道口子的机会。

    离开小厨房后,阴十七便往内书房赶,在路上就遇到了叶子落。

    也不是她现了他,而是他突然就出现在她身侧,把她小吓了一跳。

    “本来就是偷偷摸摸的勾当,你还这般吓我!”阴十七嗔了叶子落一眼。

    叶子落被阴十七突然流露的女儿娇态也是吓得不轻,不同与阴十七真的被吓着,他的心瞬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了一下,刹那悸动,又仿若被针刺了一下。

    到了内书房,阴十七方知道内书房这边已然敲锣开了一场好戏,她与叶子落同避在暗处,悄然低声问:

    “你现了什么?”

    “正如你所料,这林太太对于林掌柜之死并不伤心难过,甚至暗下大肆吃喝,其儿子与儿媳妇,及闻讯回娘家的长女也是一副假情假意的假哭,仅林掌柜老来所得的小女儿是真心为他落泪。”叶子落说到此处,极为唏嘘。

    阴十七道:“林掌柜之死,莫非他的家人真早就知晓?”

    叶子落道:“依我看,大有可能,除却林掌柜的小女儿年岁尚有七、八岁不晓得之外,其他人约莫早就心里有底。”

    阴十七想起先前在小厨房处听得两个婆子的那些闲言碎语,不禁再加上一句:

    “林掌柜的几个姨娘约莫也是真伤心。”

    叶子落经阴十七这么一提,方想起那几个跪在灵堂空棺前哭得嘶心裂肺的姨娘。

    内宅隐晦之事,他自小生在世家,长在世家,世家中不仅前宅争斗不断,就连后宅也是纷乱不停,他即便未曾身在其中,却也见识过不少。

    他是嫡系嫡出,是世家中正经的主子爷,除了同样正经的夫人奶奶、小姐少爷,那些诸如姨娘一类,从未入过他的眼。

    所以看到林掌柜那几个姨娘的时候,他并未多想,只觉得同样是假情假意地痛哭。

    此番听阴十七所言,他方想到林掌柜这个靠山一死,等待着这几个姨娘的下场将会是什么。

    倘若太太仁慈,她们的下场终归不会太惨,最多孤老这小小内宅的一片天地中。

    但如林掌柜媳妇儿这样没心没肺的太太,只怕能死个痛快,便是她们最好的下场。

    “倒是没想到,你比我还要了解大族内宅之事。”叶子落感慨道。

    阴十七摇头:“并非是我了解内宅那些污浊之事,而是我是女子,总比你一个男子要了解女子,妻妾天性就是死敌,即便有不是的,也少。”

    内书房要比外书房修建得细致,除了内书房这间上房,左右还有两间耳房,耳房里一间供书房小厮歇息,一间设了茶房奉茶。

    阴十七就带着叶子落躲在这间小茶房里,避在开了一条小缝的窗台下偷瞧着外边院子。

    院子里那名林掌柜身边的小厮已跪在地上,瑟瑟抖地求饶。

    林掌柜媳妇儿一脸凶神恶煞,咄咄逼人。

    “人都在前院设了灵堂那院里,怎么这林太太就突然回到后宅内院里来了?还直逼到这内书房来?她是怎么知道那小厮正在内书房翻找东西的?”阴十七问叶子落。

    叶子落指着林掌柜媳妇儿身边那一身翠蓝上衫的丫寰,见阴十七已顺着他所指看到,道:

    “她是林太太身边的大丫寰,是她突然跑到前院跟林太太耳语,林太太一听脸色便变了,再下刻便立即赶来这里!”

    “这个丫寰得查,我在外书房时,小厮就在外书房外院里瞌睡,后来进屋里翻找东西,前前后后,我都没有察察觉到外书房外有谁在盯着,丫寰又是普通人,未有如你这般身手可躲过我的听觉,可见这丫寰先前并未在外书房外,非是受了林太太之命盯着小厮。”阴十七转眸道,“林太太即非早知小厮有异,那么她身边这个大丫寰突然来报小厮的异动,就显得可疑。”

    叶子落想了想,觉得还真是可疑:

    “或许是林东家那边……”

    阴十七道:“不管是不是,还是其他,查一查便知。”

    叶子落揽下活儿:“我去查!”

    阴十七点头:“嗯,品正还得去查佳味斋那几个伙计,看能不能得什么线索,这林家内宅的事情就由你去查,我么……”

    “啊!”小厮突然一声惨叫,打断了阴十七的话。

    阴十七与叶子落忙停了咕嘀,两双眼齐齐再透过小缝瞧向院外,只见小厮整个被棍子打趴在地面。

    也不知在两人咕嘀声中,这小厮已被打了几大棍,背上将将显出血痕来。

    小厮一连叠声地求饶,可林掌柜媳妇儿执意问出小厮在翻找何物,小厮嘴倔,宁死不说,这才被打得去了半条命。

    “这小厮定然被人揪住了命脉。”阴十七道,并看向叶子落。

    叶子落会意,逐点头,表示他会一并查查。

    再打了几大棍,小厮很快便让外院其他两名小厮拖了下去,林掌柜媳妇儿则带着贴身数人进了内书房,翻找起小厮可能要找的东西。

    阴十七与叶子落没有再留在林掌柜家,悄悄从后门出了这座三进宅子,与曾品正、白子顺利会合,再上了马车回到阴家。

    进阴府时,夜早已垂暮,阴十七被请去了阴启岩的院子用晚膳,叶子落与曾品正都没跟着,说自去觅食。

    阴十七想着父亲与哥哥必要是有话要与她独说,便也没留他们。

    到了岩英院,阴启岩与阴峻早已入座等着阴十七开饭。

    阴十七很快上桌,一家三口开始用晚膳。

    用了晚膳,丫寰奉上茶来,阴启岩抿了一口便问:

    “上晌祭拜先祖,下晌又一通管事拜见,本以为你会累极在骄园歇着,后来你哥哥得到一件稀奇玩意,亲自给你送去,方知你并不在骄园里,早带着子落与品正出府去了,说说,可有收获?”

    “稀奇玩意?是什么?”阴十七一听这稀奇就觉得好奇,转头便问阴峻,还未待阴峻回她话,又想到阴启岩的问话,逐又转回头回道:“是有收获,林掌柜家内宅不宁,其中小厮与丫寰都大有问题,我觉得可以下手查查,佳味斋那边的伙计也得查,我已将这两件事儿交给子落与品正去查,这会时辰他们应当已用了晚膳,正聚在骄园或依园里商议。”

    阴启岩与阴峻一听,顿时自动略去了阴十七所问的稀奇玩意是何物这个问题,两人一相对眼便又分开,各有所思。

    阴家是大族,是京城八大世家之手,其实就绿倚惹上的这个佳味斋血案来说,于阴家实则并无太大的憾动。

    令两人大为震怒的,只是那些人不太将阴家放在眼里。

    世上有千万种可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法子,阴启岩与阴峻都有这样的法子。

    当然两人这样的法子,走的也不是寻常路。

    正如那些人寻阴家晦气,走的也不是正道一般。

    当阴十七说要亲自查清血案,让真相大白的时候,两人谁也没多言便应下了。

    知子莫若父,知父又何尝不是莫若子?

    阴启岩心中所望,正是阴峻心中所想。

    两人都想知道阴十七身为这一代的阴家女,她究竟有着怎样的能力。

    说是这件血案让阴十七练练手也好,说是这试探让阴十七知一知京中混水的深浅也罢,两人都有袖手旁观,探阴十七战斗力强弱的意思。

    毕竟这是燕京,并非小小的洪沙县,阴十七不再是陶婆婆的假孙儿真孙女,而是他们阴家隔了十代好不容易再出一位的阴家女!

    不管是自保,还是反算计,他们都得有个底。

    教得教,帮得帮,但最终能与不善各方势力相抗衡的人,仍然得靠阴十七自已。

    他们即便帮得了她一世,护得了她一世,却总跑不过人总有打瞌睡的时候。

    万一他们一个没料到,一个来不及,那时身陷险境的她可怎么办?

    只要那么一试想,阴启岩的心就像被刀剑刺出无数个血窟窿般难受,阴峻亦然。

    阴十七随后将她所查得及所疑的事儿,一一与阴启岩、阴峻说了一遍。

    阴启岩听后道:“确实可疑,也得查,不过十七啊,这里是京城,有时候证据之所以能成为有力的杀人利刃,那是因为它出现得刚刚好,用得刚刚好,倘若时机、时间、地点不对,或对人对事不对,它再是有力的证据,最终也会成为虚无。”

    阴峻也道:“父亲说得对,十七,你初到京城,并不完全了解京城,你可知京城里有一个隶属刑部之下的衙门叫做六扇门的么?”

    阴启岩话里的意思,其实阴十七能听得明白。

    无非就是说在以往能成为证据揖拿真凶的有力凭证,在京城虽也是一样,但这凭证最终有力或无力,过程却是复杂无比,是否最终能成为真凶的催命符,还得看各方势力,各方大人物的意愿取向。

    有时候,甚至是建立于政治之上的今上圣意。

    证据在京城之外,它确实只是证据。

    可在京城之内,证据已不仅仅只是单纯的罪证。

    用得好,它可助你揖得真凶;用得不好,它更可反扑咬你一口,置你于万劫不复之地。

    这就是权利政治中心的可怕!

    一切事情已不再简单,即便再简单,一旦融入各方势力,便会自动转变成复杂而又危险的火中取炭。

    只伤得手,只废了一只手,都是侥幸!

    再听到阴峻所提到的六扇门,阴十七也是听过的,于是向阴峻点了点头。

    “你知道?”阴峻有点儿诧异,复又恍然大悟过来:“对了!子落在你身边,他定然与你说过,你知道也不为奇!”

    其实不是。

    叶子落并没有跟阴十七说过,她是早前听花自来说过一回。

    那回花自来问她,可曾想过到燕京来,进那六扇门谋一官半职。

    不过阴峻即是这般说,她也没想指正。

    她相信叶子落定然向她父兄提过展颜与花自来,可奇怪的是,她父兄知道了,也从来不提。

    或许是她父兄刻意不提,也或许是她到京城的时间尚短,又生了血案这样挑衅的麻烦事,所以没提,指不定日后便得提上一提。

    阴十七道:“父亲刚才对女儿的警醒,女儿听得明白,也记下了,至于哥哥提到的六扇门,我也只是知道京城有这么一个衙门,但具体这个衙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却是一无所知。”

    一听阴十七对六扇门一无所知,阴峻便接着刚才所起的话头,继续道:

    “那哥哥就先跟你说说六扇门这个衙门为什么叫‘六扇门’的由来……”

    六扇门,是燕国专门成立的一个集高手、密探、捕快与杀手为一体的朝延组织,专为朝延处理有关政治机密的大案。

    衙门正门坐北朝南,东南西三面开门,每面两扇门,共计六扇门,故得此衙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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