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说好一起要喝酒
“是吗?”董卓还是有点怀疑王允的话,但还是放开了王允的衣服,“偏巧曹cao要行刺于我,偏巧你的七星宝刀就丢了,又偏巧他盗窃的就是你的七星宝刀?世上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太尉明鉴!”王允见此无法,只好借着曹cao来换取董卓的信任了,于是他殷切道,“王允是否与cao同谋暂且不论,当务之急,是赶快遍行文书,画影图形捉拿曹cao,cao无妻小在京,只独居寓所,待得迟缓,走脱了地方边郡,那时可就鞭长莫及了!” 董卓思忖了一番王允的话,觉得他说得不无道理,如果王允真是同党,他献的这一计策最后不是把自己也牵连进去了吗?可见自己的确是糊涂了头,总是试图拉拢曹cao袁绍这样的小辈来制衡这么些个公卿大臣,殊不知可能这些公卿大臣中也不乏有愿意效忠自己的人呢!只是自己太过忌惮他们,才将他们推向了自己的对立面,最后反倒是让曹cao这样看似忠诚的小人得逞。○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想到这里,董卓向王允谢罪道:“是我糊涂了,王太仆说的很是,这把七星宝刀既然是王太仆家传之物,我也不好夺人所爱,依旧还给王太仆吧!”说着就让吕布将七星宝刀交给王允。 吕布会意,手持七星宝刀奉还王允:“王太仆,刚才多有失礼之处,还请王太仆海涵!”其实他也不想这么粗暴对待王允的,毕竟貂蝉正是王允的义女,当时自己还是在丁原势力里,与貂蝉的邂逅一直让他念念不忘,但后来的变故改变了这一切,就连貂蝉现在也不知了去向,其实刚才说出七星宝刀是王允的家传宝物时他就后悔了,所以就在捉拿王允的时候他很客气,同时心里也在期盼着王允不要是曹cao的同谋。 王允摆摆手,他又何尝不知道董卓爱搜集奇珍异宝,七星宝刀这样的稀世珍宝董卓怎么可能放过,因此他立即顺着董卓的话道:“既然是今天这宝刀落到了太仆的手里,就说明它与太仆有缘,不该夺人所爱的应该是我!太仆没什么别的吩咐老夫要先行告退了,刚才的一通鸡飞狗跳可让老夫的府邸里乱成了一锅粥!” “呵呵呵去吧!有什么损失我来弥补!”董卓笑得活似鬼哭。 损失?当然有损失,最大的损失就是就是没能为国除掉你这恶贼!王允心里苦涩地想着,离开了太尉府。 董卓笑着,笑着,慢慢走回自己的房间,脸上的面容渐渐变成狰狞。 “又一个背叛我的人,又一个想要杀我的人,又一个不知死活的人!”董卓呼啦一声将桌子上的茶碗摔得粉碎。 “把张绣叫来见我!” “主公有何吩咐?”张绣进来看见一地狼藉,刚才他也知道曹cao行刺的事,知道现在董卓的心情肯定很是不好,于是进来也不多说话。 董卓忍住满心的怒气问道:“杀掉曹cao,提他的人头来见我!” “诺!”张绣答应完毕转身要走,董卓却叫住了他。 “我知道你一直很想亲自带兵打仗,这次任务完成以后,你就是我军中七大中郎将之一!本来这个位子是我给曹cao的,是他自己不想要,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请主公静候佳音!”说完张绣一个纵身跃出了太尉府,几起几落,消失在远方。 这时门口的侍卫战战兢兢地过来手里捧着曹cao进来时解下的配剑道:“主主主主主公!这这是曹大人,哦不,曹贼刚才的佩剑!” “哼!”董卓取过佩剑,看着上面的刻字,忽然仰天长笑,“皇甫义真啊皇甫义真,难道当初你送曹cao这把剑的时候就算好了有今天的吗?这一切都是定数的吗?” 那剑上面只刻着四个篆字:倚天屠龙! 而此刻的河南尹官道上,身骑黑色骏马的曹cao正马不停蹄地赶往谯郡,前面是河南尹东部的中牟县,过了此地就到了陈留地界,陈留太守张邈是自己的挚交好友,一定不会出卖自己的! 可是现在的自己又再次一无所有了! 就像数年前辞官回家乡,也是空虚寂寞孤独地离去。 他的身上已经被汗水湿透了,干了又粘在身上,又再次湿透,足以看出数日来奔途的艰辛。 他明显可以感受到依然扑通响个不停的心跳,那是行刺董卓当日的时候的突然加剧的心跳,一直震颤着他的整个身体和灵魂,总觉得这具身体已经死了,被董卓看破自己的意图,然后被千刀万剐被万箭穿心被丢入油锅烹煮。 我怕了吗? 我也会害怕? 我在害怕什么? 不不不,这不是我,不是我曹孟德,不是那个壮志满怀那个不畏强权的曹孟德,他不应该这么愚蠢,这么懦弱,这么不堪,不该逃掉,曹孟德已经死了,死了。 那现在在思考的又是谁?是谁? “站住,来者何人?”守关军士的声音。 曹cao淡淡地看向他们:“我是一个客商,复姓皇甫,我要过关!” 他实在不敢承认自己的姓名,不仅仅是为了保命,而是他真的觉得自己不配曹cao这个名字,不配“乱世之jian雄,治世之能臣”这个极天际地的风评,甚至不如年仅十八岁的高燚。 现在,他只是个怕死的人,他没有脸面再去见任何人。 守关军士疑惑着看着满脸憔悴的曹cao道:“怎么看着你有些面熟!等等,不对!”说着他取出朝廷刚刚贴出的通缉令,比照着曹cao看了又看,忽然惊喜道:“此人是通缉犯!给我抓起来,兄弟们,我们发达了,太尉有令,擒献此人者,赏千金,封万户侯,他正是朝廷通缉犯曹cao!” 直到被绳捆索绑着见了县令,浑浑噩噩的曹cao才醒悟过来,他用力挣扎着:“我不是曹cao,我不是曹cao,我是客商,复姓皇甫!不是那个通缉犯!” “够了!”县令不耐烦地看着不安分的曹cao,话语冷冷,“我前在洛阳述职时,曾在大将军府认得你就是曹cao,如何隐讳!来人,把他丢进监牢,明日解去京师请赏!” 曹cao不忿:“天下面貌相似者何其多也,你这个昏官,如何证明我是曹cao,却让真正的曹cao逍遥法外!” 县令被激怒了:“这人话真是多,来人,把他的嘴给堵上,别给他饭吃,看他还有没有力气讲话!” 曹cao用力挣着束缚:“我就是饿死了,也还是这句话,唔呜呜——” 监牢里,曹cao被推推搡搡着丢进去,浑身绳捆索绑像只粽子,胡乱扑腾了一会,终于安静下来,蜷起身子黯然地想着:枉我三十多年来以英雄自诩,现在却沦落到如此田地! 正想着,身后响起一个笑得很猖狂的声音:“曹孟德也有今天吗?” 陈宫!曹cao挺起身看着牢门口的这个家伙,眼睛里满是自怨自艾的神情。 陈宫命狱卒打开了牢门,厉声问道:“我闻丞相待你不薄,何故自取其祸?” 曹cao正疑惑陈宫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话,却忽然看见陈宫露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便明白了陈宫的意图,于是用力吐出嘴里的布团,冷冷回道:“燕雀安知鸿鹄志哉!你们县令既然拿住了我,便当解去请赏。又何必多问!难道我现在哀哭求饶你们就会放过我不成,你们助纣为虐,也不会有好结果的!” 狱卒撇撇嘴道:“怎么样,陈先生,我说的没有错吧,您就是不相信!” 陈宫笑笑:“早听说曹孟德胸怀大志,不过是想会会他而已,可惜明天就没有这个福分了,只好今夜委屈各位兄弟了,这是一点小意思,是我请各位兄弟喝酒的!”说着陈宫悄悄塞给狱卒一串铜钱。 狱卒掂量了一下那串铜钱,立即堆上满脸笑意:“陈先生自便,我们先下去了!有事情尽管吩咐!” “你究竟是什么人?”曹cao看着面前神神秘秘的陈宫疑惑地问道。 “不是什么人,碰巧此地县令是家兄而已!”陈宫笑着,解开了曹cao身上的绳索。 曹cao丢开身上的绳索,切地一声道:“看来公台你一定是一路跟过来的,不然能这么准,跟个狗一样随时知道我的所在!” “咳咳!”陈宫重重咳起来,实在是对曹cao的这个比喻不敢恭维,“都这个时候孟德还是不忘说笑!” “是啊!”曹cao颓丧地说道,“似乎现在的曹孟德也只有说笑的本事了!” “不对,”陈宫疑惑地打量着曹cao,“怎么才数天不见,孟德你就跟变了个人一样?不是说好要一起喝酒的吗?” “改变一个人难道需要很长时间吗?”曹cao自嘲地笑着,“我是变了,以前那个我已经死了,现在的曹孟德才是真正的曹孟德!” 陈宫猛地站起身要走:“如果这就是我认识的曹cao的话,我很后悔,我像个狗一样替你消灭那些尾巴,而且还因此牺牲了好多我的人,而我用那么多人命的代价换来的就是一个颓丧的曹孟德吗?” “慢着!”曹cao叫住陈宫,“一路上都是你在保护我?” 陈宫站立不动:“天知地知你不知我知,你说得对,曹孟德已经死了,刺贼不成殉国身亡了!” “哈哈哈哈!”曹cao仰天大笑,“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陈宫转过身,好奇地看着曹cao,以为曹cao已经疯掉了,他强自镇定地问道,“你笑什么?你又明白了什么?” 曹cao止住笑声,目光闪过一丝凌厉:“我笑我自己太傻太笨,竟然会学伍孚那样的人去刺杀董卓,前车之鉴尚在,我却还愚蠢到去重蹈覆辙,幸亏我没有死,如果我死了,如何对得起烈祖烈宗,如何对得起汉室厚望,又如何对得起这一身通天彻地的本领!今天在这小小的囚牢里的关押也让我明白了幸亏我没有杀成董卓,如果我杀了他,谁知道会不会有个李卓王卓的继续为害天下,除恶务尽,他的那些手下们也许比董卓本人更可恶呢?” 陈宫悚然动容,扶住曹cao便是一拜:“原来曹cao不是死了,而是变得更强了,眼光更深远了。枉我之前还将你敬若神明,好不容易让我自己也投了进来,没想到转瞬之间你的思想更加精进,让我永远觉得和你如同云泥,曹孟德呀曹孟德,你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啊?” 曹cao笑笑拍拍身上的土:“一个你永远看不透的人,如果我是这么容易就被人看透,不是白活了三十多年吗?” 陈宫点点头:“那么今后孟德有什么打算?” 曹cao盘膝坐在地上,用手在草堆上写画着:“我将回到家乡,招买兵马,竖起义旗,发布矫诏,让关东诸侯组成盟军声讨董卓,这样总比他们一个个各自为战然后被董卓各个击破的好!” 陈宫笑着叹气:“天下诸侯决然想不到我们会在这里谋划着天下大计吧?曹孟德啊,我连你是什么人都还没有看清楚就稀里糊涂上了你的贼船啊!” 曹cao也笑着道:“是不是贼船我不清楚,但我很清楚是你自己情愿上的,怪不了别人!” 陈宫无语地望着曹cao,大笑起来。 曹cao也重重吐出一口气,这几日来的烦闷不快郁结彷徨都随着这一声长叹烟消云散了,他历经了一次脱胎换骨,从今以后,他要放开手脚去做一番大事业,任谁也不阻止他的前进,他坚信没有任何困难现在可以击倒他了! “事不宜迟,我们连夜就走,我有老母妻子,都在东郡,从今以后,我陈宫便是孟德你鞍前马后一小卒了!” 曹cao整整衣服,眼睛瞟向门外:“外面的人怎么办?他们都是你兄长的人,我可下不了手杀他们!” “这还不好办?”陈宫冷哼一声,嗖地拔出身上长剑。 “陈先生,大胆贼子,竟敢劫持陈先生!”狱卒们惊慌失措地看着陈宫被曹cao拿剑挟持着而没有办法。 曹cao怒喝:“把我的马牵来,快,不然我就杀了你们这个陈先生!” 闻讯赶来的县令也慌了神:“放了我弟弟,我什么条件都答应你,公台你不要怕,哥哥这就派人搭救你!” 陈宫不慌不忙道:“兄长不要答应他,他是朝廷要犯,放了可就后患无穷了!兄长快命人抓住他啊!” 县令摇摇头:“公台,我已经不能生育,你是族中唯一有希望的男丁,你怎么可以有闪失?曹cao,我愿意和我弟弟交换人质!” 陈宫汗颜了,早知道就用别的计策了:“兄长我不会有闪失的,快抓住他!” “你给我老实点!”曹cao勒紧陈宫的脖子冲县令大喝,“还不快去!迟了我就让你们家族绝后!” 马很快被牵来了,曹cao警戒地看着对方,迅速地挟着陈宫上了马。 县令将曹cao送出关外,大叫道:“你说话要算话,快放了我弟弟!” 曹cao在马上笑道:“我没说不放你弟弟,但你得问问他同不同意留下来!” 县令疑惑地看向陈宫:“公台,这是怎么一回事情?” 陈宫歉意地说道:“对不起,兄长,我欺瞒了你,因为我刚才担心你不会放过曹cao,他是一个大英雄,今后我要和他去做一番大事业,有时间我会多回看望二老的!” 县令满脸愕然,却又释怀:“我明白,你从小就有一腔热血要成就一番功业,是我太怕你受到伤害和挫折,现在我明白了,你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路要走,路是你自己选择的,你自己就一步步走好吧!兄长会永远祝愿你的!”说着他用手势止住了狱卒们的动作,让他们任由曹cao策马离去。 陈宫也忍不住红了眼眶,他在马上怔怔地看着兄长越来越模糊的背影,他知道其实兄长不想让他看见离别时的不舍。从小兄长就待他极好,但因为是被领养的孩子,又先天没了生育能力,所以没有做家族继承人的权利,而自己的不学无术放*荡不羁总是能得到兄长的理解和包容,因此虽然娶了亲,陈宫还是不在家中,而是经年累月寄居在兄长这里,日夜以斗蛐蛐投壶为乐。 可今天是要真的离开兄长的庇佑了,是的,他愿意从此以后走一条属于他陈宫自己的路,哪怕这条路再艰辛,再困苦,他也要坚持走下去,既然选择了就无怨无悔并为之奋斗终生! 曹cao用力夹着胯下马肚,手扯缰绳打趣陈宫:“怎么,刚才还在安慰我,现在怎么又自己一个人黯然神伤了?” 陈宫勉强扯起一丝笑容:“你说的对,我踏上的你曹孟德这条贼船走的也许是一条不归路,可没有办法,谁让我是自愿的呢?” “不用搞得这么感伤吧?”曹cao回身看着打不起精神来的陈宫,气恼地说道,“一起和我闯荡天下很难受吗?摆这么一张苦瓜脸!又不是生离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