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妖魔迹
陆天行突然整个人如同虚脱了一般的单膝跪在地上，面色微微有些苍白，持剑的手已经松开，任由那剑落在地上，又蒙上了一层石灰般的颜色。 他漠然的眼光望向冯一山，言语冷冷的。 “这剑，果然恐怖，再拿下去，我非得变成废人不可。你现在可以说，为什么要我这么做了吧？” 冯一山终于勉强缓过气来，只是声音仍有些有气无力，他面对陆天行有些冷淡的目光，认真说道。 “因为他要放出来的，是妖魔。” 妖魔！陆天行身体陡然一震，这东西他从未见过，但却早有耳闻，他们魔道中人，不就被称作过人形妖魔么？ 冯一山咳嗽一声，似乎是觉得陆天行会误会，声音短促地继续说道。 “不是指的魔道中人，是真的妖魔，存在于远古的，妖魔。” 陆天行惊道。 “怎会？妖魔真的存在？” 冯一山嘴角咧开，似在苦笑，说出来的话却又像是叹息。 “是啊，我也不信，我以为都是传说呢，是这把剑告诉我的。这剑里面，残留着剑主人一丝意念在里面，通过那意念，我得到了一些记忆碎片，也看到了，那妖魔！那真是可怕，若是让那种家伙逃了出来，遭殃的可不是一两个人！” 陆天行觉得这一切听起来实在有些荒谬，但是冯一山却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 “那你又是如何才得到这把剑的，而且，你又怎会从那蟒腹中出来？林长老究竟是谁，这里发生的一切，是怎么回事，你是否知道？” 陆天行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地抛了过来，听得冯一山嘴角泛起苦涩，道。 “你能否容我喘口气先？” 陆天行便耐心下来，一点头道。 “你慢慢说。” 冯一山深吸一口气，方才缓缓说道。 “当时我与薛谦进来的时候，感觉到脖子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下，幸好我机警，立马往自己嘴里塞了好几颗丹药，虽然当时是失去了意识，但幸好我留的那一后手起来作用，也许是误打误撞，总之药效起了作用，我也就恢复了一点意识。把背后的那东西处理掉之后，我本来也想就此退走，但我却发现，这里面藏着某样令我非常心动的东西。我也是鬼迷心窍，结合了当时自己的状况之后，就让薛谦装一回尸体，对了，你来的时候可有见到他，他没事吧？” 陆天行望了一眼远处的青铜巨门，道。 “嗯，他好得很。” 冯一山不疑有他，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我到了这之后，才发现这里有着守护灵兽，而他们到这里，就是为了对付这只灵兽。” “灵兽？这条巨蟒？” “对，从我获取的记忆中，这应该是原本跟随着这把剑主人的两条琥珀晶元蟒所诞下的后代，在我的记忆中，还是巴掌那么大，没想到现在已经是如此巨兽了，它的父母，想来也该是不在了。” 陆天行点点头，不过他的心思并不在这灵兽上，而是若有所思道。 “你说的‘他们’所指的是什么？林长老和阎罗，究竟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特别是这林长老，该不会着那毒血獠的道才对。” 冯一山面色严肃地道。 “他应该是被妖魔魂使给控制了。他们要营救的这只妖魔，在远古时期，被称为‘嗜血巨魔’，手下无数拥趸，魂使更是有着十数之多，控制着林长老的只是其中一个，而这些毒血獠，还只是其拥趸之中微不足道的一支。” 陆天行不明所以轻蹙眉头，见到这一幕的冯一山，知道他在疑惑什么，便又解释道。 “魂使，是修行者，他们本来也是人，但是从他们将灵魂交于妖魔之后，又不配被称之为人了。” “将灵魂，交于妖魔？” 陆天行感到一丝骇然。 “没错，妖魔在与我们先辈的斗争中逐渐失利之后，也逐渐开始利用起一些人类来，那些人为了轻易得到力量，竟甘愿将灵魂献祭给妖魔掌控，听妖魔行事。当然，这些东西，我也是从那记忆碎片中获取的，之前我也是一无所知。” 冯一山无奈地苦笑一声。 陆天行又接着问道。 “你可知道他们要怎样才能救出这只妖魔来？” 冯一山点了点头。 “这个石台本是一个空间的缺口，是那些魂使为了营救‘嗜血巨魔’弄出来的，他们好像曾经就试过以高强修士的心头血吸引巨魔到这个缺口来，但是被这‘杀尘’剑的主人发觉，在他的剑下，所有魂使几乎都被他屠戮干净，身死魂消，可惜他也在这一战中伤重之后阖然长逝。附着林长老的那魂使，也许是魂使里面唯一的幸存者。” 听到‘杀尘’二字，陆天行下意识地望向了那把躺在地上的剑，神剑蒙尘，安静得如同一把无锋石剑，但陆天行却清楚地记得，握上它之时，那种少有的热血沸腾，和那种仿佛能将斩灭一切的奇异感觉。 他明白，这该是一把远古神兵。 “对了，你怎会到这琥珀晶元蟒的肚中去了，该不会，是你被它吞了下去，然后把那剑从它的肚中取出来的吧？” 冯一山目光登时一亮。 “你真是料事如神。不过，也不是我被它吞下去的，而是我知道了那好东西在它肚子里之后，自己偷偷潜进去的。要不然的话，我哪里还能人模人样地躺在这里？但确实是有个人真的被吞了，那好像是个姓萧的，在我前面进去的。那家伙，估计已经被消化得差不多了。” 陆天行嘴角微微一抽，“你真的是……胆大妄为。” 陆天行实在找不出词来形容他这种行为，说他胆大妄为，都已经是小看他了，这简直是连小命都不要了。 “没有办法，我这人就这样，没法改了，顺其自然吧，活下来是老天眷顾，没活下来，那也只能认命了，嘿。” 冯一山摸了摸头，有些憨憨地一笑。 但是陆天行可不会被他的憨笑所骗，别人也许真以为这是个老实憨厚之人，他可不这么认为。 所以他径直说道。 “有一点你一直藏着没说，你为什么就断定这里面……嗯……说得更具体点，你凭什么断定这蛇腹中会有宝物？” 冯一山面容微微一僵，但显然他是知道迟早会被问到这问题，微微叹了口气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这个问题，就不要问了吧，就像我没有问你，你为什么会是凝虚境一样，好么？” 冯一山的目光认真地看着陆天行，陆天行与之对视片刻，突然笑了一笑，点头说道。 “可以。” 冯一山如释重负，又接着说道。 “可惜我拿到这神剑也不认同我，只是把我带了出来，不能为我所用，这也是命。倒是便宜了你。” 陆天行道。 “便宜了我？你打算把它给我？” “神器有灵，特别是这远古神器，不能被它认可的人，是根本无法发挥其能力的一二的。与其拿着它招人耳目，不如大方送你，你才是得到它认可的人。” “我得到它的认可？我身体里的灵气差点被它吸干，如果灵气匮竭会死人的话，我早已死了千百回了。” 冯一山道。 “这可一点不好笑，天行兄弟。要是它不认同你，你怎能一剑就将那妖魔魂使给斩了，那魂使可是占据了结丹境长老的躯体啊。” 陆天行想了想，这话听起来似乎有道理，但事实上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何那一瞬间林长老会一动不动？ “也许，只是这剑中残留着主人的意志，吸收了我的灵力之后，发挥了作用罢了，我同你一样，都是它利用的工具，哪来的什么认可？” 陆天行心里苦笑一声。俯身捡起了剑，这剑在他手中，安静而无奇，真如一把普通至极的石剑。 “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算我欠你个人情。” 冯一山赶忙道。 “不不不，我一向恩怨分明，可不能这么算。要不是你一剑劈了那魂使，我哪能现在还活着？是我欠了你在先，这剑就算我的报答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陆天行也不多说什么，只自己在心里默默记下便是。 冯一山从地上撑着坐了起来，望了望那些仍倒在地上的身影，开口叹息道。 “这次真的是伤亡惨重，孙长老……” 他的话没有说下去，陆天行却知道他想说什么，亦是叹息一声道，“他和林长老一起的，恐怕是，早已遭遇不测了。” 冯一山闭了闭眼。“我们也不算全无收获，至少，总归没有让这妖魔跑出来。” 说完这一句，两人都有些沉默，但这一安静下来，他们却突然听到一声清晰的，水滴滴落的声音。这声音应该说是细小而微，但是在此时响起，却如同心鼓被狠狠一敲，令人两人同时心中一震。 他们的目光当即不约而同地望向石台，只见一个黑影迅速掠走，那个黑影，像极了一只体型极小的毒血獠！ 两人同时心里生起了不祥的预感。 “糟糕了，之前好像听那魂使说过差一点，难道？” 冯一山脸色一下变得白了，他望向倒在石台不远处的林长老一半的尸体，颤声道。 “难道，刚才那只毒血獠取了林长老的血，现在……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