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用心良苦

    铁大锤和游信他们不知道，泥娃被游信打昏后不久便恢复了知觉，一直在昏睡的泥娃迷迷糊糊中做了一个梦——确切的说不是梦，而是回想起了爷爷和自己到毫城前那个夜晚，和自己的一番谈话。

    野外的夜晚很宁静，又是临近十五月圆夜，柔和的月光洒在大地上，泥娃和张易风栖身在一棵大树上，微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月光透过树叶之间的缝隙，闪过祖孙两人的面庞。

    “泥娃，你已经九岁了。”张易风突然开口说道。

    “嗯，爷爷。”泥娃说，“再过三年就好一文哥哥一样大了。”

    “呵呵，”张易风笑了笑，说，“到你十二岁的时候，一文就十五岁了，你们两个人一定都变了样子，即使见面也很可能认不出对方来了。”

    “泥娃一定会认出一文哥哥的，无论多久之后才能见到他。而且我也相信一文哥哥也一定能一眼就认出泥娃来。”泥娃想了一下，拍拍身边的木箱，说，“即使一文认不出泥娃，也一定记得这个木箱。”

    “是啊，”张易风说，“爷爷也相信无论过多久，你们兄弟二人也不会忘掉彼此。爷爷希望你们两个好孙子，将来都能有所作为，能快快乐乐的活着。”

    “爷爷，”泥娃说，“你说现在一文哥哥在哪里，他会不会也在想咱们？”

    “爷爷也不知道一文在哪里，但爷爷相信他一定和泥娃一样，一直想着早日和泥娃重逢。”

    “嗯，真希望早点见到一文哥哥啊。”

    “泥娃，除了一文，你还有其它想见的人吗？”张易风问泥娃。

    “当然有啦，”泥娃说，“在长安卖豆腐脑的菜婆婆、心月jiejie、清蕊jiejie、清柔jiejie，还有就是青苓、叶刃哥哥……泥娃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们。”

    “如果泥娃真的想见他们，一定会再见到他们的。”张易风说，“如果太长时间没见到，泥娃也可以去找他们，爷爷相信他们看到泥娃，也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对呀，想见他们的时候，泥娃可以去找他们，真是太好了。”看泥娃眼神中的欢喜，若是在地面上，他肯定已经手舞足蹈了。

    “泥娃，爷爷希望你记住现在的这份情，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忘掉。”张易风沉默了一会儿又补充道，“即便是爷爷不在泥娃身边了，你也绝对不要忘掉，记住了吗，泥娃？”

    张易风如此严肃、认真的神情，泥娃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看着爷爷，点点头说，“嗯，爷爷，泥娃不会忘掉的。可是爷爷怎么会不在泥娃身边呢？泥娃永远也不要离开爷爷，就是去找一文哥哥或青苓他们时，也一定和爷爷一起去。泥娃觉得，他们也会像泥喜欢爷爷一样喜欢爷爷的。”

    “是啊，”张易风心平气和的说，“爷爷也不想离开泥娃，但是泥娃你要知道，人老了或者遇到什么意外就很容易死，活着的人和死了的人，是没有办法见面的，更不可能生活在一起。”

    “可是爷爷现在还不老，”泥娃说，“爷爷是不会死，泥娃不要爷爷死，泥娃要爷爷永远陪在泥娃身边。”

    “泥娃，人总是要死的，爷爷也不例外。”张易风温和的笑了起来，他看着泥娃，问道，“若是将来某一天爷爷真的死了，泥娃你会怎么做？”

    泥娃也转头看着爷爷，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收回目光，低下头说，“泥娃，泥娃不知道……”

    “泥娃不知道的话，那么爷爷就告诉泥娃好了，”张易风说，“当爷爷不在你身边的时候，泥娃你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就行了，告诉爷爷，泥娃喜欢做什么事？”

    “泥娃喜欢捏泥人。”泥娃毫不迟疑的回答。

    “除了捏泥人，还有其它的吗？”

    “其它的，还有就是耍皮影。”

    “捏泥人、耍皮影，都不错，还有其它的吗？”

    “嗯，”泥娃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儿，才摇着头说，“没有了，泥娃就喜欢捏泥人和耍皮影，其它的都不好玩。”

    “泥娃有自己喜欢的事，爷爷很高兴，”张易风说，“若是爷爷不在泥娃身边了，泥娃觉得心痛的时候就捏泥人或耍皮影好了，爷爷相信泥娃一定能做到。”

    “爷爷，泥娃觉得今天的爷爷怪怪的。”泥娃皱着眉头说。

    “呵呵，”张易风笑了起来，他说，“不管怎么样，爷爷今天说的每一句话，泥娃你一定不要忘记，爷爷不希望你忘记。”

    “嗯，爷爷的话泥娃一定不会忘。”泥娃点点头，认真的做出了承诺。

    “泥娃，无论爷爷在不在你身边，你都要坚强的活下去，这是爷爷对你最后的要求……”张易风轻声说着，他透过树叶之间微小的缝隙，凝视着天空中的月亮，心中暗道：“泥娃，你一个人生活会怎样呢？你能照顾好自己吗……不，泥娃，你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爷爷相信你！”

    ……

    昏睡中梦到爷爷的泥娃，眼泪情不自禁的流了出来，打湿了他的枕头。

    不知过了多久，泥娃终于从昏睡中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他耳边似乎还回响着爷爷的叮嘱：若是爷爷不在泥娃身边，泥娃觉得心痛时，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

    泥娃清楚的记得，爷爷在自己眼前，倒在了地上，胸口全是鲜血；他虽然没见过人死时是什么样子，但从小随爷爷去深山老林中打猎的泥娃知道，野兽心脏被刺穿，必定活不了。

    泥娃知道，爷爷已经离自己而去了，一想到之后他必须要自己一个人活下去，一想到自己再也见不到爷爷，泥娃教觉得心痛。

    爷爷说过，心痛的时候，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所以泥娃一醒来，就找自己仅剩下的寄托，爷爷亲手为他制作的、从记事起一直在他身边的那只大木箱。

    从拿回大木箱那一刻起，泥娃就开始捏泥人。铁大锤、游信、李聪三人尝试了无数次，用尽了他们能想到的所有的方法，想让他开口说一句话，想逗他开口笑一笑，结果全都以失败告终。让他们松了一口气的是，泥娃很配合他们的要求，一路之上他们说走泥娃就走，他们说住，泥娃就住，而且泥娃吃饭睡觉都很正常。不过他们并不省心，因为泥娃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的时间，其它时间全部都在捏泥人。

    铁大锤三人仔细观察后，一致认为泥娃捏的泥人，是他们惜梦宗的宗主，也就是泥娃自己的爷爷张易风。由此看来，爷爷的死对泥娃的打击，不是一般的大。

    泥娃一刻不停的捏泥人，让铁大锤三人尤为吃惊不是他的毅力好捏泥人的技巧，而是泥娃烘烤泥人的手段——九岁的孩子，竟然能凭自己的内力，将泥人在三十息的时间内，将泥人烘干，这是他们不敢相信的。

    在杭州时张易风从来没捏过泥人，也从没和任何人说过他擅长捏泥人；铁大锤他们不知道，捏泥人是张易风为了让泥娃潜移默化的修炼内力，而精心设计出来的方法。

    当初张易风收留泥娃，初衷就是将自己的一身绝学传给他。让他为难的是泥娃似乎对武功并不感兴趣，相反从泥娃会爬起，就喜欢玩泥巴——这也是泥娃这个名字的由来。

    到泥娃三岁，张易风决定带他离开杭州的时候，泥娃武功没有半点长进。无奈之下，张易风只得另辟蹊径。他想，泥娃既然那么喜欢捏泥人，那么干脆将修炼武功和捏泥人结合起来，这样的话一定会事半功倍。

    经过近半年的尝试，张易风终于创造出了一套适合泥娃用的修炼内功的法门。为了保持泥娃的兴趣，张易风以教泥娃捏泥人为晃子，将修炼内功的方法教给了泥娃。

    也就是说，泥娃每次捏泥人，同时也是在修炼内力，尤其是烘烤泥人的时候，更是需要将内力发挥到极至，否则烘烤不均匀，泥人很容易碎掉。泥娃直到七岁的时候，才成功的烘干了第一个泥人，之后烘干成功率直线上升。

    泥娃每完成一个泥人，他的内力便增强一分，从四岁开始他每天都要捏上近百个泥人，一年下来将近四万个；到九岁时整整五年，泥娃已经捏了差不多二十万个泥人——如此心无旁骛的日积月累，而且又是张易风的真传，泥娃的内力怎么可能不强？

    张易风的武功，与张离恨不同。当初他们被困在洞窟中，里面除了金银财宝和吃的外，还有一个大书架。书架上是近千本无辜秘籍，他们兄弟二个各凭自己的喜好，选择修炼。张离恨选择的是封面上被人批注了“天下无敌”四个字的五行决，张易风选择的则全是内功心法。

    张易风武功大成可以说完全是无心插柳。他修炼的那些内功心法，有的偏阳刚，有的偏阴柔，本不可能同时存在于一个人的体内，但心无旁骛又不急于求成的张易风，竟然将多种内功心法融会贯通，自成一体。

    不过，虽然内功雄厚，但张易风在到九华山做卧底之前，并无任何制敌取胜的能力，因为他对武功招式一窍不通。

    张易风加入凤鸣剑宗之后，当时的宗主金雾矢因为他强劲的内功，亲自收他为徒，并将他带到凤鸣剑宗的剑洞之中。凤鸣剑宗的历代高手，在趋势之前，都会将自己的绝学和得意之作，留在剑洞中。张易风就是参照凤鸣剑宗的剑式，创造出了属于自己的武功。

    无论是内功心法还是自己的武功绝学，张易风全部毫无保留的传给了泥娃，虽然泥娃对此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