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虚虚实实

    “哈哈，区区荆州水军，也想阻拦我鄱阳泰钦帮么？”士兵整队上船的时候，忽然听到江面上一个粗豪的声音大笑道：“乖乖给老子们送上些钱粮，便让你们少受些损失！”

    “啊？原来是泰钦帮，将军，这下要立大功了！”一名副将闻言大喜。

    蔡和皱眉道：“哪里来的水贼，有这么大的名号？”

    那副将言道：“这泰钦帮正是前几月sao扰扬州牧刘使君的那伙水贼，刘使君派兵征讨陶商，人马在鄱阳湖被袭击，大败而归，就是这贼人所为，带头的名叫周泰、蒋钦！”

    “原来如此！”蔡和闻言不惊反喜，大喝道：“快，全体上船，将这些水贼一网打尽，杀敌者，重重有赏！”

    士兵们虽然也有畏惧者，但重赏之下，顿时打起了精神，纷纷上船，开着一艘楼船和十艘艨艟出了水寨，循着水贼的喊杀声围拢过去。

    蔡和可知道刘繇对这帮水贼恨之入骨，一次派来的使者和刘表还谈起此事，希望能借荆州水军消灭他们，正好几日后张允、黄祖被甘宁击败，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现在这伙贼人竟然自动送上门来，岂有放过之理？

    对方显然是打听到水军精锐外出，才敢乘虚前来偷袭，现在正是证明自己能力的时候，只要斩杀周泰、蒋钦，他这次的功劳肯定不小，职位说不定也会在蔡中之上了。

    夜间江面上黑沉沉的，加上大雾笼罩，只能看到远处模糊昏黄的光芒在一路向东逃走，蔡和站在楼船前端，紧盯着贼人逃走的方向，指挥士兵全力追击。

    一路上不时有竹筏、小渔船被越过，士兵们都是随手消灭，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那些船只转眼间就摧枯拉朽的被消灭。

    对方也是顺水逃走，速度并不慢，即便拉满船帆，拉近的距离也有限，半个时辰，船队已经开出乌林水域，进入江水之中。

    两岸朦胧，看不清景物，蔡和两只眼睛紧盯着前往越来越近的光芒，兴奋得脸上的肌rou都在颤动，这些小船，终究还是没有他的大船快。

    “快追，贼人就在前面！”连声摧残，蔡和恨不得马上跳下船冲过去。

    昏黄的光芒越来越近，好像有五六只船，眼看要被追上，竟分散而逃，蔡和将船队分开，从两面包抄上去，江面就这么大，也不怕他们能逃到哪里去。

    一千多精兵被蔡和调走，乌林水寨已经彻底空虚，大部分士兵还在北面救火，混乱之中，有无数黑影从南边的小船上登岸，潜入水寨之中，纷纷爬上了荆州水军的大船。

    几名负责巡逻的士兵在悄无声息中被杀死，有人警觉发出了惊呼，但这偶然的一两声惊叫也被人声和江涛声淹没，根本没人注意。

    随着最大的那艘斗舰顶部一点火光明灭三次，其他个楼船和艨艟上也有回应，这些战船仿佛被幽灵催动一般，缓缓开动，向江心而去。

    两艘斗舰，五艘楼船，五十余艘艨艟，还有无数走舸，围拢在斗舰周围，浩浩荡荡驶出了乌林水寨，速度越来越快。

    “快看，那些战船怎么动了？”有人发现了这边的动静，还没反应过来。

    “啊？不会是有鬼吧，战船自己开动了！”有人惊呼。

    “不好，是有人劫营，快通报蔡将军！”还是有反应快的，急忙大喝，往这边冲过来。

    但等这些守军冲到水寨边上的时候，那些船只已经离开岸边五六十丈，港口只剩下一些艨艟和走舸，楼船和斗舰都被开走，这些士兵都是新兵，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用艨艟去追斗舰？

    每个人都目瞪口呆，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战船越走越远，渐渐消失在夜晚的浓雾之中，一切仿佛梦幻一般。

    很快在几人的组织之下，五艘艨艟驶出水寨，赶紧向追敌的蔡和去报信，其他士兵都脸色惨白，这次守备不力，恐怕要遭受不轻的惩罚。

    而此时远离水寨追敌的蔡和，也处于呆愣之中，当他指挥战船将那些火光包围，最终逼近之后，才发现这些竟都是燃着一堆干柴的竹筏，此时连竹筏都起了火，噼里啪啦的燃烧着，渐渐沉入江底。

    被愚弄之后的蔡和咬牙切齿，抽出宝剑在船弦上猛砍数下，一腔怒火还不得发泄，眼看到手的功劳就这么没了，愤愤不已。

    正当他集结船队回程的时候，忽然看到一艘艨艟驶来，大雾之中加上夜晚，找人哪有那么容易，报信的士兵分头寻找，半个时辰才找到蔡和、

    船上士兵带来的消息，让蔡和脸色惨变，连退两步跌坐在船舷之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

    乌林水寨闹得沸沸扬扬，此时的江津港，也是重兵集结，江津和和乌林是长江通往江陵的两个重要渡口，都有重兵把守，乌林是水军基地，江津则是通往荆南的要道，官商客旅，都从此处经过。

    江面上浓雾沉沉，在夜色中五米之外看不到任何东西，黑蒙蒙一片，港口之上数艘楼船严阵以待，船弦上灯火辉煌，火把在夜风中呼啦啦作响。

    蔡瑁披挂整齐，带领着一众将领踏上楼船，蒯良就在岸边为他送行。

    “德珪，祝你此去旗开得胜！”

    蔡瑁抱拳大笑道：“子柔放心，细作早已带来消息，公安空虚，某去了公安之后，便马上派人报信，明日一早就有捷报！”

    蒯良点头道：“好，取了公安，吾自会再派兵马粮草增援！”

    蔡瑁转身向着远处举起手臂，大喝道：“出发！”

    这次是为偷袭，虽然没有号角声，但他也觉得心潮澎湃，意气奋发，等待了这么久，终于等来了大雾天气，江面上天气古怪，说不定后半夜就放晴了，机会不容错过。

    看着船队消失在江面上，蒯良却站在原地呆立良久，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眉头微皱，过了一阵之后，才对身边的亲兵吩咐道：“派人连夜去乌林，告知蔡和，要小心防守水寨，张允未归之前，不得有丝毫放松！”

    “是！”

    蒯良看着黑沉沉的天空，心中却觉得莫名的压抑，不由叹了口气，言道：“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蔡瑁率军横江而渡，开船的士兵都是这里的水军，地形十分熟悉，即便看不到四周的景物，也不会迷路，和公安错过太大的距离。

    不过大雾终究还是减缓了行进速度，直到四更时分，前哨船只才到南岸，斥候打探一番，回报港口仅有数百人守备。

    蔡瑁大喜，果真如蒯良所料，此时的公安空虚，马上下令船队开进去，荆州兵数千人呼啦一下子就出现在港口，无数战船包围，港口的守军错愕之中根本没有反应，只能跪地投降。

    士兵进入港口，将战船停靠稳当，先以公安港为据点布置防守设施，士兵们埋锅造饭，准备天明就往公安进发，占领城池。

    一切进行的十分顺利，这让蔡瑁更觉得陶商不堪一击，用兵也是庸碌无为，一个小小的五溪蛮，就让公安空虚成这样，连自己的门户都看守不住了。

    这次率领八千精兵过江，蔡瑁暂时没有打算向蒯良报信增兵，那些士兵大多都是其他各家的嫡系，不如自己手下这些将士好用，而且必胜之战，何必要让别人来分一杯羹？

    休息两个时辰之后，蔡瑁留下一千守军看守港口，率大军直奔公安，只待一举攻下公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袭武陵，那时候再叫蒯良增兵，等他援兵到来，自己已经取了武陵了。

    打着他的如意算盘，兵马一早便整备出发，却没想到越走越不对劲，进入公安地界，只见道路布满障碍、沿途桥梁皆被拆除，所见村庄都没有人烟。

    更可恨的是，不时还有陷阱隐藏在道路附近，稍不留神便有人伤亡。蔡瑁派出兵士清理前方道路，不想派出的兵士频繁遭遇袭击。

    行军速度大大减缓，两个时辰之后，好不容易来到一处小镇，却见百姓民已不知踪迹，兵士四处搜索，却空无一物，但检查形迹，却发现也是一两天前搬走的。

    蔡瑁见状皱起了眉头，难道是陶商在荆南大肆敛财，这些百姓不堪其苦，已经举家牵走了吗？

    又想到陶商在荆南的名声，不由疑惑起来，难道传闻是假，那都是陶商散播出来的流言，这些百姓真正的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好你个陶商，竟然如此jian诈，看本将军将你挫骨扬灰，为荆州百姓报仇！”

    一向视百姓如草芥的蔡瑁，此时竟因为自以为是的判断，而大骂陶商，要为百姓做主。

    “民心尽失，吾看你还怎么和我斗！”蔡瑁一声冷笑，不由暗自惊叹蒯良的判断，荆州百姓还是等着他们来收复失地的，这岂不是天赐良机？

    正在思索之间，忽听前面有兵士报道：“禀将军！后军于山岭中遭遇敌军，有十五车粮草被焚！”

    蔡瑁脸色一沉，喝问道：“领队都伯何在？”

    不多时，押粮之人被带过来，只见那都伯浑身血污，背后中了一只箭还没来得及拔出来。见了蔡瑁，慌忙拜道：“属下无能，失掉粮草，请将军责罚www.shukeba.com。”

    “敌军多少人马？”

    “属下押运粮草途径小路，忽从两侧林中射出箭矢。随后杀出一队人马，投掷火罐烧毁粮草。因林木茂盛，不及看清对方阵势，至少五百有余。”

    蔡瑁叹了口气，摆摆手道：“这些人恐是陶商派来的斥候，误中埋伏有情可缘。本帅暂不追究，日后立功赎罪吧。”

    都伯急忙拜谢，被人搀扶着下去疗伤。

    蔡瑁重振精神，传令道：“传令，加速前往公安城！”

    既然有对方斥候出现，自己的行动已经暴露了，必须要速战速决，先取下公安再说。

    正午时分，蔡瑁率荆州兵兵临公安城下，果然看到城上一片慌张，稀稀拉拉的人影来回奔走，这里的守军显然也不多。

    回视左右诸将道：“哪位将军愿打头阵？”

    话音未落，只听一人出列道：“末将文聘愿往！”

    文聘是蔡瑁带兵之后从军中提拔的一员将领，颇有些本事，只是此人性格木讷，不讨于他喜欢，所以虽然有千夫长的本事，却只让他做了个百夫长。

    “将军，还是让属下去吧！”站立在他一旁的蔡中不急不慢的请令。

    两军阵前，以职位相称，蔡瑁就知道蔡和想要立功，便点头道：“好，头阵交于你，不可挫吾军士气！”

    文聘见蔡瑁已经下令，眼神一黯，悄然退回队列之中，惹来其他将士的一阵侧目，一个小小的百夫长，也敢贸然出头，真是不知轻重。

    蔡中马上率一千步兵，手持立牌排成整齐队列掩护云梯向城下缓缓逼近。

    接近到两百步开外，公安城头守军发箭射击，荆州士兵有中箭者不时倒下，蔡中聘却丝毫不知退缩，依旧指挥人马顶着箭雨向城下开进。

    公安守军竟然也有些经验，每次都是进入射程之后才放箭，弓箭手轮番射击，士兵顶着箭雨继续向前，一路伤亡不断，待到了城墙之下的是，只见檑木、滚石如冰雹一般落下。

    云梯在滚油浸过之后，沾点或就燃烧起来，烧得七零八落，一时间无法攻上去，守军还有弓箭手伺机放冷箭，冲到城下的第一波士兵全部阵亡。

    望着城下的尸体，蔡瑁心中恼怒，想不到只有一千人左右的士兵，竟然还敢据城而守，真是岂有此理，传令蔡和加紧攻城，消耗了箭矢和守城器械，看他们还怎么守得住。

    第一波进攻还未结束，蔡和便让第二批士兵进发，这一次弓箭手的压制力度增大，让城头的守军不敢轻易冒头，终于有士兵在无数同伴的死亡之后爬上了城墙。

    虽然这些士兵还是被守军给打落下来，但登城成功让荆州兵士气大振，第三波进攻开始，比刚才的兵力多了一倍，都嗷嗷叫着冲过去，只等着立头功。

    此时守军的箭矢明显已经不够用了，无法压制，楼梯一排搭在城墙上，爬满了进攻的士兵，守军见守备不住，不等荆州兵爬上去，纷纷逃离了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