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阎罗堂

    二人气喘吁吁地回到住处，分别在桌相对面坐下。秦文才发现师傅脸色惨白，呆呆望着自己出神，把他瞧得心里发毛。

    他心里嘀咕着：师傅今晚是什么了，好像不认识我似的，那样子好吓人！弄了这么好多东西，师傅还不高兴？

    师傅不开口，他也不敢问。

    欧阳富贵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突然他把目光落在秦文才的脖子上，照着脖子上一根红绳轻轻一拉，一个玉佩显现出来。

    这是一块雕着一只昂首啼叫的雄鸡生肖玉佩，色泽圆润，碧绿通透。

    他一边把玉佩捏在手心翻看着一边问道：〝这块玉佩哪里来的？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师傅整天忙东忙西的，哪儿有空听徒儿说话？〞

    欧阳富贵想想也是，平时自己除了接活外就是赌博、逛青楼、听评书，喝闷酒。

    再说一直把他当小屁孩看，哪会在意他说什么，更不会和他二两棉花一张弓——细谈！

    两年了，两年里这孩子一有空就跑到附近的学堂偷听夫子讲课，格外努力学认字。生怕惹我不高兴，一看见自己回来，他总是小心翼翼地伺侯着自己，自己喜怒无常的性格常常吓坏他，莫不是自己中年丧妻，老年丧子，也不至于……

    〝师傅！你怎么哭了？〞秦文才的轻声呼唤把他从思绪里拉了回来。

    〝没有，只是有沙子跑进眼睛里了。〞欧阳富贵揉着眼睛掩饰道，〝小鬼头，师傅的话，你还没回答呢！〞

    〝事情是这样的！〞秦文才陷入回忆道，〝四、五岁的时候，身边的人都说我比其他同龄的孩子聪明、可爱，大家都叫我鬼猴儿，那时，家里穷，我们肚子那个饿呀！于是，几位哥哥经常到桥后的母猪岭讨食，他们总喜欢带上我。〞

    〝等等！什么地方？母猪岭？〞

    〝嗯！〞

    〝母猪岭可是个乱葬岗，官府处理的无名尸、无主尸都埋在那，听说近十年光吃福寿膏（鸦片）的死人就有上千上万扔到那，是个乌烟瘴气之地，你们去那干嘛？〞

    〝不瞒师傅，我们去那就是为了挖尸取rou的。我们到那以后就和附近三个叫牛二、三耗、大肚仔的大男孩把一些尸身从浅土里挖出后，割掉其身上的瘦rou，生了火烤着吃，可香了！”

    “吃人rou？”

    “对！我们吃完后，还要带一些熟rou回去分给留守的jiejie和弟弟meimei们，让他们也填填肚子，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们都得病死了，唯有我活下来！”

    “我问的是玉佩。”

    “那玉佩是三个大男孩给我的，自从食尸rou认识三个大男孩，三个大男孩特别喜欢和我玩，经常带我去附近的一座叫古罗山的大山去捡宝。

    那里有盗墓贼挖开的墓洞，遇到墓洞弯弯曲曲又细又长的。

    他们就派我进去，我人小手瘦进出墓洞很方便，偶尔大家会捡到一点盗贼遗漏的金银手饰。

    他们也不欺负我小，得了银子后，他们会买来好吃的一起吃，还有铜板分。

    有一次，在一个特别深特别窄的墓洞的拐角处，我摸到了一包东西，拿出来一看里面有十二块玉佩，上面分别刻着十二生肖。三耗建议说每人按自己的生肖挑一块留起来，其他的卖钱。我属鸡，得了块雄鸡玉佩，三耗买了红绳，也帮我把玉佩用红绳穿起来给我带上。这块玉佩和我很喜欢，除了贴身戴外，洗澡前，我会偷偷藏起来，不让人发现，我一会儿不见它，就好像丢了魂似的！在最困难的时候，我宁可饿肚子，也不愿卖掉它！〞

    〝你的三位好伙伴后来都去哪了？〞

    〝我十岁那年，他们就走了，说是去参加义和拳，干一番大事业，之后，就再也没看见他们。〞

    〝难怪你胆子那么大！对了，在平南山上，你没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没？〞

    〝没有，只是觉得有人在背后吹气，是不是师傅在跟我开玩笑，故意吓我！〞

    欧阳富贵苦笑道：〝当时棺材里冒出的骷髅头要咬你，为师自己都吓呆了！〞

    〝有这回事？〞秦文才颤声道。

    〝不过那骷髅好像很怕你，现在我明白了它为什么怕你。〞

    〝为什么？〞

    〝滇西自古多鬼怪，那里的人们为了怕自己的孩子遭害，自小就喂食尸rou，食了人rou的孩子藏食阴暴气，连鬼怪也怕！你自小吃尸rou，再加上这块避邪玉佩让那恶鬼敬而远之！难怪这两年敛骨平安无事！〞

    〝一切都是造化！母猪岭的死尸里很多是食福寿膏暴亡的人，尸身含毒，难怪你的兄弟姐妹们相继丧命，而你幸存，只因这神奇的玉佩会吸体内尸毒！〞欧阳富贵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