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卿本佳人(2)
唐靖雨淡然道:“在下本想拜访道长私下求证,不过瞧来,道长对在下成见很深,在下计较不了恁多了。”说着,自怀里掏出一个小包,说道:“此乃智能被灭口的暗器,丐帮朱雀长老可以作证。” 玄机上前接过,打开这块实则是一角衣襟的破布,心下吃了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将这枚血迹斑斑的铁菩提举到玄静面前。玄静那会不认识此物,嘴角张了张,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唐靖雨暗中留意,心知自己这着奏效,趁机道:“朱长老有言,此人手法该系昆仑嫡传,请道长明察!”朱雀游戏风尘,却是疾恶如仇之人,在武林中声誉极好,说出的话自然没人不信。远观的众人瞧不清那到底是何物什,一时摸不清头脑。玄静征询的目光瞧向玄机。 玄机断然道:“这事显然非是表面瞧来那么简单,唐靖雨少侠光明磊落,瞧来绝非卑鄙jian邪之人,何况唐少侠曾有恩于我昆仑,尚请掌门师兄三思而后行。” 玄静沉吟片刻,神态有些缓和,淡然说道:“‘寒钓图’本该属于我昆仑所有,不知小施主可否再回想一下,有何可疑之处?” 唐靖雨心道这‘寒钓图’确实祸害不浅,于是笑道:“不知道长所言‘寒钓图’本该属于昆仑所有有何依据?” “这个……”,玄静为之语塞,旋即支吾道:“此乃昆仑不传之秘,不说也罢。小施主可知匹夫无罪、怀壁其罪之理?” 唐靖雨笑道:“这个尚请道长见谅,晚辈亦在全力追查‘寒钓图’下落,一是为杨老伯复仇,二是达成杨老伯心愿,将此图妥善处置。” 玄静脸色一变,冷然道:“小施主不要忘了,杀害我玄明师弟的嫌疑并未洗去。” 唐靖雨略一沉吟,断然道:“此事晚辈总会查个水落石出,多则一年,少则半载,晚辈定会去昆仑山拜访道长,对此事做个交待!” 玄静双目微眯,精光如同银针一般,暴射而出,狠狠的觑定唐靖雨双目。唐靖雨神色从容,目光淡定,夷然无惧。心下不由惊叹这老道不愧一派之尊,功力高出玄机不知凡几。 玄静突然仰首哈哈大笑,“好,小施主果然爽快,就此一言为定,贫道即于昆仑恭候小施主早日到来。”说完,转身当先离去。玄机笑了笑,与其余四道冲唐靖雨揖手为礼,随后飘然去了。 唐靖雨松了口气,这才觉得后背衣衫湿透,非如表面瞧来那般轻松。刚刚唇枪舌剑,实在是惊险,玄静隐含的杀机,他能感觉的出,一个应付不来,只能成别人的替罪羊,成为昆仑派的阶下囚那还是往好处说。不过隐然之间,玄静老道似乎对玄明之死并非十分在意,且对那枚铁菩提的剧烈反应超出了唐靖雨的意料,莫非其中另有隐情? 齐芳上前握住唐靖雨一手,摇了摇,庆幸唐靖雨终于把那帮老道打发走了。然后冲那帮看热闹的人群喊道:“唐少侠乃义薄云天之人,绝不会作甚么卑鄙勾当,今日之事,还请诸位作个见证。今日老朽请客,大家随意吃喝,请!”齐芳在这地面声誉极好,手面又阔,众人那还不随声附和,随着唐靖雨和齐芳身后,一轰而入归云居。 夕照晚霞,将秦淮河平缓流淌的河水染上了一抹柔媚的胭脂,不经意间,或许会以为是青溪的姊妹卸下的残妆。 唐靖雨告别了齐芳,将紫凤护送回了丹凤帮总舵,却没有去和慕容菲相见,而是风尘仆仆的来到了金陵,他要去见杨晓婉。 真要去见晓婉了,唐靖雨反倒有些为难,晓婉对他的情意,他如何不知道。可是唐靖雨只能辜负这个惹人怜爱的妹子了。在他心中,晓婉同紫凤一样,都是他无比疼爱的小妹。可是真要面对杨晓婉,这才发觉无论如何说不出口,晓婉会不会对他也有误解呢? 唐靖雨发觉去四海镖局的路非如来时想的那样容易,所以他随着人流来到了秦淮河畔,他要好好梳理一下凌乱的思绪。 夜幕缓缓拉开,秦淮河畔林立的青楼,开始亮起灯火,一座座画舫缓缓游弋,隐约有丝竹声飘来,或是连串圆润的歌子,将秦淮夜色渲染的暧昧而又迷人。 唐靖雨不经意的瞧着一艘自远处驶来的画舫。这画舫长达丈许,两盏大红灯笼高挂,舱顶翠绿,栏杆朱红,镂花的窗内湘妃竹帘半卷。几个摇橹的都是十几岁的青衣女子,画舫内叮叮咚咚传出悦耳的琴声,唐靖雨不由一怔,琴为心声,那琴声虽轻微,可唐靖雨这样的内家高手自然听得清清楚楚。那琴声中分明透着幽怨和哀婉,即如独锁香闺的少女,呢喃的诉说心事,空叹韶华的流逝。 唐靖雨正觉奇怪,一艘不大的艇子如飞划来,船头三个豪奴簇拥着一个锦衣公子,那公子长相可是令人不敢恭维,獐头鼠目,捏着一把描金纸扇,肋下配着一柄镶满宝石的长剑。三个豪奴当先喊道:“紫薇姑娘,我家洪公子来也!”那巨舫显然比先前摇得更快,不过哪里快得过小艇子。追近不足五丈,洪公子当先大叫一声,腾空而起,一跃五丈,轻松踏上画舫,功力相当不弱。 洪公子毫不迟疑,抱拳冲那舱内笑道:“本公子闻听紫薇姑娘艳压秦淮群芳,怎奈……那个……几次拜会,嘿嘿,均未能一亲芳泽,真他娘……呵不……遗憾……”这洪公子显然是粗鄙之人,好不容易才掉出这么几句文来。说着呼的一声掀开竹帘就闯了进去,只听见里面响起“呵”“呵”的娇呼声,显然不止一人。
那三个豪奴追了上来,把小艇子一头拿缆绳系到画舫上,然后叉手守在舱口,不住打量那几个颇有姿色的摇橹女子。 画舫慢慢停住,洪公子粗大的嗓门自舱内响起:“啧啧,紫薇姑娘真美,不亏秦淮花魁,嘿嘿,本公子平生仅见,平生仅见呵!”洪公子笨嘴拙舌显然没有更好的词语形容。 舱内有一女子的声音响起:“这位公子请了,我家紫薇姑娘今日有些不适,这才躲到这河上画舫略作歇息,还请公子见谅,不如另约时日再行相见如何?” 洪公子显然误会那女子的话,说道:“姊姊好说,这个赏你。”听见“砰”的一声大响,想是那洪公子掷下了一锭大银。 只听见那女子急道:“公子,听奴家把话说完,我家姑娘身上确实……” 话未说完,那洪公子已是不耐,嚷道:“这里没你事了,你家姑娘,本公子会照料。嘿嘿,本公子最懂怜香惜玉,一会管教紫薇姑娘浑身熨帖。” 那女子还想争辩,这时一个轻柔的声音缓缓说道:“阿玉,你且退下,难得洪公子造访,奴家就献唱一曲如何?” 洪公子拍手笑道:“还是紫薇姑娘识相,这位阿玉姊姊去弄几个小菜,让紫薇姑娘陪本公子喝几杯……那个……交杯酒,来!紫薇姑娘坐到本公子大腿上来唱如何,嘿嘿。”洪公子一通得意的yin笑。唐靖雨听见这洪公子如此粗俗,妄想仗势欺侮人家弱女子,不禁大怒。 紫薇柔声说道:“奴家坐在这里,才好抚琴,请公子自重!” 洪公子哼道:“闻听紫薇姑娘浑身带刺,今日你家公子倒要领教,摸摸你这嫩滑的肌肤如何刺人。啧啧,你家公子家财万贯,随了本少爷,那还用的着抛头露面。瞧你这小模小样,真让哥哥心痛。来,先香一个!”接着是紫薇的娇呼声。 那位阿玉姊姊大声劝阻道:“公子,我家姑娘可是只管唱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