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妄为医者
凌青玉努力轻点了下头，“那……那就好，那……我就可以安心的沉睡了。” 眼睛酸涩无比，凌枫哽咽道：“好，你睡吧，记得要早点醒来。”我会等你。 “嗯，我……我会努力，不……不管是十年，还是百年。” 随着一段模糊不清的话音落下，凌青玉的身体开始逐渐消散。化作为一团莹莹绿光，最后隐没在一颗暗绿色的椭圆形石头之上。 随着怀里的人儿消散在空气当中，凌枫才怅然若失般回握已经变得空空荡荡的手掌，仿佛女子柔嫩的小手还在自己掌中一样。恍惚抬眸看着漂浮在半空处的暗绿色石头，心里闪过一丝惊疑。 这就是她的本体？ 当这个想法在心间晃过，凌枫缓缓举起修长大手，将半空处那颗巴掌大小的暗绿色石头小心翼翼抓握住，随后端在眼前细看。 暗绿色石头的重量略微有些沉，表面传来冰凉之感。凌枫抬眼仔细打量，就连上面的每一个细纹都不放过。 这真的是她吗？原来，她竟是由一颗璃玉所化。 璃玉，是上古时期人们对有灵性玉石的尊称。传说璃玉的体表看起来越是光滑纯粹、有光泽，就越是有灵性。小则能保人平安，大则逢凶化吉，是那些达官人士求之不得的东西。 而手上的这块璃玉被一层污垢所覆盖，看起来来略显得有些黑。凌枫迫不及待想要将它洗净，只因这便是他的玉儿，他的玉儿还沉睡在里面。 将它紧紧握在手中，似深怕连它也消失了一般。凌枫的神情显得格外认真，只有一双深黯忧伤的眸子泄露了他此时的悲切。 正在凌枫感到黯然神伤之时，眼角余光瞥见毛毯上一碧绿之物。怔怔伸手去将它拣起，当看清楚它的模样时，心里的感觉竟是那般复杂难明。 这只碧云笛，乃是当初二人初识时，他赠予玉儿的物品，也是他从小唯一带在身上之物。 脑间不觉晃过当日凌青玉手握玉笛，一脸哀怨求他吹一曲的情景。 他拗不过，就为她吹了一曲。见得她在一旁听得极其认真，他心飘然。一曲过后，玉儿直夸他吹得好，让他继续接着吹奏。他一笑置之，转身便离去。 那次之后，她便把这只碧云笛挂在了胸前。因为碧云笛是有灵性之物，它可大可小，所以他对此并不阻挠，任由她随意携带在身上。 刚才，随着她的身体隐没消散，这只碧云笛便也就掉落下来。 往日的记忆历历在目，凌枫在心中告诉自己，比起她永远消失在这个人世间，能有一物代表着她还存在，这比什么都好。 这样想罢，心情总算是好转了不少。凌枫将手指粗的碧云笛变成正常大小，将之举到唇边，修长十指错落有致的放落在笛孔之上。 下一瞬，一阵宛如天籁般的笛音便悠悠响起。 那笛声时抑时扬，旋律优美动听，就那般荡漾在寂静空寥的洞府之内，漫溢心间，让人连心也忍不住随之动荡。 只是，这笛声听起来虽十分优美，然而吹笛的人面上却是一片伤怀。凌枫不知为何，总觉得心底深处似有一根丝线在轻轻拨弄，制造出丝丝缕缕的痛楚，在他的心尖上四处蔓延…… 巧姝端着药碗走进来的时候，听见的，便是这悠扬却又显得忧伤的笛声。 她抬眼往洞府内看去，便看见凌枫手握一只碧绿的玉笛端坐在毛毯边上。那笛声时而高亢，时而低回，时而激昂；但细听之下，却似乎传出丝丝缕缕的忧伤。 是不是大王怎么了？ 巧姝心里一惊，抬眼过去细看。因为凌枫的体型比较高大修长之故，几乎遮住了半个毛毯，让她未能看清楚躺在毛毯上的人。 巧姝心想待走近了再看，遂边走边出声言道：“凌公子，这是我刚刚熬的滋补药汤，你快喝了吧！” 笛音闻声即停，只留下一室的空旷与寂寥。 凌枫不动声色将手中的璃玉收入怀中，面无表情回道：“好！” 巧姝闻言，将药碗递了过去，随即歪过头去看毛毯上凌青玉的状况。 却见毛毯上空无一物，哪里有半个人影？ “大……大王人呢？她去了哪里？” 巧姝颤声询问，心里不禁感到有些害怕，就怕事情会是自己所想的那样。 可心里却止不住开始胡乱猜想，大王重伤未醒，而凌公子又坐在这里。那……大王她，还能去哪？除非…… 不，不会的。 巧姝一想到那个可能性，当下不由脸色苍白，红唇颤抖，什么话也再说不出。 凌枫许久都不曾出声作答，他木然的接过药碗，然后一口一口缓缓喝下。 洞府内的气氛也因此而变得格外悲戚沉寂，就连两人的呼吸之声，都似乎变得格外沉重一般。 而这，也更让巧姝止不住去胡思乱想。 妖和人不同，妖死后，大多会随着空气灰飞烟灭。除非临死前用莫大的妖力保护好自己的法体，不然，法体很难完好的存留下来。 如今大王凭空消失，而之前，她又还未转醒。除了已经死去这个可能，巧姝实在想不出更合理的解释。 静默半响，巧姝再忍不下去。 “大王她，是不是……” 巧姝问得很是小心，虽然知道大王若真的和她想的那样，已经不在人世。那么，最伤心的人便是凌枫。但她想要知道事情的前后，更想要知道大王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凌枫木然将喝空了的药碗搁下，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良久，才轻点了下头，低低应了一声：“嗯！” “什……什么？” 虽然心中对此早有猜测，可当亲耳听见答案时，巧姝还是忍不住内心一颤，顿时站立不稳跌倒在了地上。 大王死了，大王真的死了！怎么可能呢？就在刚才，大王还躺在这里等着自己救治。 是她，是她，都是她的错。要不是她医术不精，大王就不会死去。枉她巧姝专研医术百年之久，如今却连大王的性命都留不住。 巧姝，你枉为医者，你枉为医者！ 心情极度悲愤的巧姝跌坐在地上捶胸顿足，整个人像是得了失心疯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