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
司空影痕站立在原地，冷眼瞧着那宫娥自说自话，等到那宫娥将那一番说辞叙述完毕，她才缓缓上前走去，神态镇定自若，龙啟晨眉头微皱，转头望向龙瑾轩，问道：“这位就是你请来的先生。”龙瑾轩颔首称是。 今日闹的这一出，龙啟晨原本还不明白是为了什么，直到这宫娥突然指认司空影痕，他才明白，这是有人在算计司空影痕，龙啟晨不了解夕水先生为人，龙瑾轩却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龙瑾轩看重的人必定有不凡之处，今日这场陷害来得突兀，他心中已经笃定司空影痕不会是凶手。 司空影痕镇定的走到那宫娥身边，居高临下地扫了那宫娥一眼，那宫娥被她扫那一眼顿觉坠入冰窖，周身萦绕寒意。她没想到司空影痕会有如此气势，有些后悔自己贪财诬陷这人，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就算再害怕，也要硬着头皮继续下去。 还未等司空影痕发话，一旁站着的贺阳就率先对那宫娥发难，她指着那宫娥鼻子就怒声质问那宫娥：“你一小小宫婢，敢在宫中行这等腌臜之事，推人入水伤人性命，不认罪就算了，还敢肆意攀咬，当真是恶毒至极。”说着她又转头面朝龙啟晨，屈身行礼道。 “父皇，今日自入宫起，夕水jiejie就一直与我们在一起，她若是要收买这宫人根本没机会，而且夕水jiejie今日第一次入宫，连宫中地形都不清楚，如何能收买一个之前根本你没见过的宫女。” 弋阳公主也在一旁附和，“是啊，父皇，且不说这小小一宫人是不是有胆量推人落水，就说她如何敢轻信一个第一次入宫之人的话，若是夕水jiejie收买她后没有将说话的银钱给她，她该往哪里去要，若是东窗事发，这宫娥被人查到，倒是夕水jiejie先一步离开皇城，那又如何是好，可见这宫娥谎话连篇。” 龙啟晨威严地往那宫娥身上扫去，大殿中众人的目光也都落在那宫娥身上，这个小宫娥第一次尝到了锋芒在背的感觉，她心虚得不得了，一张小脸越发惨白，旁观人等看着好不可怜。 龙啟晨端坐在上方冷声道：“还不如实招来！”他声音中带着不可抗拒的威压，那宫娥被他的声音吓得浑身一颤，但那宫娥依旧咬死自己之前的说法不松口，“奴婢不敢欺瞒陛下，奴婢所说句句都是实情啊，就是这位小姐给了奴婢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奴婢一直在浣衣局中干活，今日也是第一次到御花园当差，奴婢以为这位小姐是时常进宫的，所以没有怀疑的，奴婢家中贫苦，昨日这位小姐说只要奴婢替她办了这件事，就让奴婢的家人过上好日子，奴婢也是一时猪油蒙了心，才做下这等大逆不道之事的，求陛下饶奴婢一命吧。” 那宫娥卖惨的一番话说出来，不少人就悄悄议论她也是因为想让家人好过才做下这等坏事，也不算罪大恶极，罪不至死，尤其是她家中还需要她在宫中的月钱养活，还是那幕后买凶之人更加可恶，就算治罪也该是狠狠治那人的罪。司空影痕耳朵尖，这些话都有听到，而且她还注意到那些人说到幕后之人时都有意无意地往司空影痕这边看了一眼。 龙啟晨也将目光转到司空影痕身上，这是他进到大殿后第一次将目光放到司空影痕身上，只觉下方站着的女子一袭素白衣衫，衣衫上繁复的花纹显得穿衣那人清雅无双，虽然带着面纱，却掩盖不住那人周身气势，那是一种有别于在场其他大家闺秀的冷冽气息。 司空影痕见龙啟晨将目光落到自己身上，面纱下的嘴角扬起一道笑意，她屈身向龙啟晨略行了一礼，随后清洌的声音响起，“陛下，夕水有两位公主作证，不需要多做狡辩，夕水只需问这位姑娘几个问题。”龙啟晨没有太多犹豫就点头同意了。 司空影痕转头拿起那掉落在湖边的香囊闻了闻，随后笑着问那宫娥道：“你说是我找上你让你推李秀儿下水的？”那宫娥不明白她这问题的用意，只愣愣地答道：“没错。”司空影痕闻言笑笑：“那么你且说说我是在哪里找上你的，怎么跟你说的，又是如何让你知道哪个人是李秀儿。” 方才那宫娥说她第一次到御花园当差，并不认识诸位世家小姐，那么她当时是如何判断李秀儿为何人，这就是一个切入点。那宫娥有些不情愿，但众人都将她盯得死死的，此刻要是胆怯起来，就说明她心虚了。 “是…奴婢在假山后侍弄花草，这位小姐约莫在午膳过后找上奴婢的，奴婢家里急着用钱，这位小姐稍稍提了几句，奴婢就应下了，她带着奴婢在暗处，给奴婢指了李小姐的背影，李小姐今日穿的衣服颜色显眼，奴婢看一眼就记在脑中，这位小姐，既然事情已经败露，奴婢没什么好说的，您也快些认罪吧，不要一再错下去。” 那宫娥说到最后居然还义愤填膺地规劝司空影痕弃暗投明，叫司空影痕哭笑不得。一旁站着的高阳公主也大着胆子对司空影痕颐气指使道：“这宫娥说得不错，既然事情已经明朗，夕水姑娘就不要狡辩了吧，父皇在此，你若再冥顽不灵，小心一会儿收不了场。高阳说完，就被龙啟晨不悦地看了一眼，吓得高阳立即噤声。 司空影痕并没有受到高阳所说的影响，她向龙啟晨微微俯身后继续那宫娥：“这么说来，就是你一个人推的李小姐落水？”那宫娥想想了，答道：“是，当时只有我一个人，因为当时您只找奴婢一人，奴婢怕泄露出去，自然不敢告诉其他人。” 司空影痕点点头也有表示赞同的意思，她又问道：“听你一直说家中贫苦，入宫后只在浣衣局干活，想来是不识字的吧。”那宫娥更是被司空影痕问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幕后之人没有教过她怎么回道这种问题，知道顺着自己以为的方向答：“奴婢家贫，请不起先生授课，奴婢不识字。” “那你且说说，我给你的银票去了哪里，方才有宫娥搜身，并未找到那银票。”那宫娥有些激动道：“那是一千两银子，奴婢怎敢贴身带着，若是不小心掉出来，奴婢如何解释，所以奴婢乘着午膳后的空隙悄悄藏着了，就藏在奴婢房中的枕头里，陛下可以派人前去搜查，那里的的确确有一张一千两的银票。” “是，么一千两银子，是这样一张一千两的吗？”说着司空影痕从袖中取出一张银票，那宫娥看了看，咽下一口唾沫后说道“没错，就是这样的银票，当时你就是这样从袖子里随意抽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一旁站着的贺阳见状嘴角扬起一道冷笑，她觉得如果自己眼睛没问题的话，这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司空影痕又是点点头，一双凤眸也带着些许笑意，她拿起那个香囊又在鼻尖闻一下，随后拿着那香囊问道：“那这个香囊是不是你的？”那宫娥仔细看了看那香囊，随后茫然地摇摇头，“不，这不是奴婢的。” 此言一出，上方龙啟晨与龙瑾轩父子，以及后宫诸位娘娘的脸色都变了。司空影痕仿佛对这个宫娥的回答很是满意，一直点头，“是没撒谎，这香囊中装的是今年最新上贡的沉香木，当然不会是你一个宫娥能用的。” 转头她将香囊放回一旁侍女端着的托盘内，随后她又继续问道：“那你能回答我为什么这个香囊会出现在李秀儿落水的地方吗。”她的声音蓦地变冷，一直适应她还算温和话语的宫娥被这一句话引得周身一颤，她一直信誓旦旦说自己一个人将李秀儿推入水中，偏生那个偏僻地方会出现第三人的东西。 司空影痕又像是想起什么来一样，对那宫娥又说了一句，“哦，还有，这样的沉香木是宫中才有的，今年的分例一个月之前才送入宫中，就算李秀儿在李府再受宠，她也可能用上名贵如斯的沉香木。” 司空影痕此言一出，情形顿时明了，那宫娥无言以对，嘴巴半张着，讷讷地直说出几个我字，司空影痕就问了几个问题，之后也就笑着看向那宫娥结结巴巴口齿不清，龙瑾轩见事情都明了不少，这才开始说话。 他拱手对龙啟晨道：“父皇，儿臣方才有问过底下宫人，从午膳用毕到李秀儿落水只过了不到一个时辰，这其中算上这人所说收买她的时间，在加上这宫娥回到宫人居住的*，来回一趟最快要半个时辰，且宫中注重礼仪，宫人不得在宫中疾走，以女子步速，要来回一趟，顺带藏好银票，需要三刻钟时间，这宫娥还需要在短时间内找到在御花园中的李秀儿，并把她骗到偏僻处，所需时间完全对不上。” 底下贺阳也符合道：“是啊，父皇，这人连一千两和一百两的银票否分不清楚，怎么敢肯定幕后之人不是骗她，可见她从方才入殿起就在欺瞒父皇，这人当真是可恶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