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身似蜉蝣
“杨天，谢谢你。” 杨天一怔：“谢我什么？” 萧潇微微笑道：“你知道的。” “啊……”杨天答道，“不客气。” 蓝天下，两个人站在青色的草地上，真的就像一对恋人。 “萧潇！”一声惊呼在吵杂的人声中响起。萧潇回头看去，是向晴。 向晴顶着一脸夸张的表情向她跑了过来并且围着两人仔细地转了一圈，然后惊叹道：“你今天好漂亮啊！” 说完回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杨天：“这是你男朋友？你什么时候找了一个这么帅气的男朋友？难怪要从宿舍里面搬出去呢！” 她的表情夸张，嗓门儿也很夸张。以至于就连一直都在忙于招待宾客的云飞扬都略微愣怔了一下。 看到向晴，萧潇也是一愣：“你不是计划后天才回学校的么？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反正在家也没什么事情，就早点回来了。”她小心翼翼地看了萧潇一眼，问道：“你，怎么也在这里？” “受某人之邀呗。”萧潇说道。 两人说着话走到一边去了，杨天四处看了一圈，一转头，正好看到云飞扬的目光。杨天向他笑一笑，问道：“有话对我说？” 两人之间的距离相隔很远，人群在他们之间穿梭，云飞扬根本听不见他所说的话，但是他却好似听懂了一般，向他点一点头。 两人走到僻静处。 云飞扬开门见山地问道：“你是萧潇的男朋友？” 杨天反问道：“你觉得呢？” “你凭什么觉得萧潇会喜欢你？” “那你又凭什么觉得萧潇不会喜欢我？”杨天反问：“难道，你会自信到觉得她会一辈子都舍不得你？” 这句话使得云飞扬全身都僵硬了起来，他试探地问道：“你……知道我们……” 杨天摇头：“你今天结婚不是么？别老把话题放在新娘以外的人的身上，这样会叫人觉得你比三环外的运渣车更不要脸。” 云飞扬的脸色越来越差了：“她……连这都告诉过你……” 他的拳头在衣袖里面咯咯作响，杨天看他一眼，语气淡然地说道：“省省吧，你不是我的对手。任何方面，都不是。” 这句话听起来自信到有些狂傲了，可是云飞扬却发现自己竟然无从反驳。他的拳头渐渐地松开了，他想了一想，问道：“你为什么愿意来参加我的婚礼？” 杨天抬头看着天，天上的云很白，白得耀眼，杨天微微眯起眼睛，说道：“萧潇愿意来，我就陪她来。” 同性相斥，气死一个男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找一个比他优秀的男人。 回去的路上，萧潇踩着碎石，哼着小调。 杨天走在她的后面，看着她的影子，说道：“曲终人散了，你现在不用装了。” 萧潇停下步子，等到杨天走到她的身边，说道：“我没装，我真的很开心。” 她看着杨天，问道：“你们去墙角，说了些什么？” “说了你。” 萧潇明显地怔了一下。 杨天说道：“这是你的设定，我要对你诚实。” 萧潇颓然地坐到路边的石阶上，头上的树叶层层叠盖，偶尔有零星的阳光洒下来，照在她的脸上。她点点头：“是啊，我的设定，这只是一场梦而已，梦醒了，你就要消失了。明天早上五点半以后，马车会变回南瓜，白马会变回老鼠，那么你呢？” 她转头看着杨天：“你会变成一张纸吗？或者是一个纸人之类的东西？” 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心之忧矣，于我归处？ 蜉蝣之翼，采采衣服。心之忧矣，于我归息？ 蜉蝣掘阅，麻衣如雪。心之忧矣，于我归说？ 零曾经和她说过，他们的生命，就和蜉蝣一样。 杨天也坐到她的身边，说道：“不知道，也许会，也许不会。不过没关系，你明天可以创造一个比我更好的，温柔体贴、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学富五车。” “你不就是温柔体贴、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学富五车？”萧潇沉默片刻，说道：“杨天，我会想念你的。” “想念我，那就接着写下去，也许，我还能再次出现呢。” “真的？”萧潇顿时一喜。 “不知道，不过可以试试。” 萧潇看着他的眼睛，忽然有些迷茫起来：“杨天，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怎么了？” 萧潇伸手挡住他的脸，仅仅露出一双明朗的眼，皱着眉头疑惑地说道：“这双眼睛，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杨天微微一笑：“你以前一定见过相似的。” “为什么这么说？” “凡事都是有参考，有对比的。有美才有丑，有善才有恶。” “是这样？”萧潇仍然有些疑惑。 “当然。” “可是，我觉得你的声音听起来好像也有些熟悉，总觉得，在哪儿听过似的……” “那你一定也觉得我的声音很好听了？” 这样地自恋，也是我的设定吗？萧潇暗自笑了起来，却并没有再说话。 下午的阳光，很热辣。两人静静地坐在台阶上，从日中，到日落。 在这样荒芜的地段，来往的行人十分稀少，萧潇看着天，她曾经和云飞扬也在这里坐过，抬头看过一样的天。 “你是天，它也是天。” “那你想我的时候，就抬头看一看天好了。”杨天说道。 萧潇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夕阳真好看，像一个浸出了油的咸鸭蛋。” 杨天忽然笑起来：“这真不像一个舞文弄墨的人会说的话。” “你觉得舞文弄墨的人应该说什么话？” “你猜？” 萧潇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摇头一笑，她收回目光，对杨天说道：“我们走吧。” “不再坐一会儿了？”杨天问。 萧潇摇摇头：“这一带治安不太好，有土匪的。” 她和云飞扬曾经就在这里遇到过，面对着冰冷的匕首，云飞扬被吓得瑟瑟发抖。事实证明，胆小的男人一定靠不住。 萧潇又抬头看一看太阳，此时已经日薄西山，来往的行人又十分稀少，恐怕也不是很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