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悲痛的回忆
“月儿姐，刘大伯说不定是去哪了，你也别太担心。”说话的声音细小稚嫩，估计也就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 然后屋子里传出来一阵压抑的哭泣声，抽抽哒哒的，不敢大声，又无法克制。 “这是桂月。”丁玲说，月光下桂月的小脸依然是那么明艳的漂亮，虽然现在梨花带雨，但是，泪水洗去了她眼中的戾气倒让这个女孩更加显得美丽清纯了几分。 “她知道了那个采笋人的死讯。”丁玲也替她难过，从情形上可以推断的出，他们一定是父女，或者养父女一样的关系，却因为不得已，被迫的分开，一个在这边做丫环，另一个，在那边做下人。 这样被迫的生离死别一定是很难过的，现在，那个可能是她唯一的亲人的人也死了。 丁玲想到这里，她突然间有一种想要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回来这个地方的冲动，她在梦境中的这个世界，都是残忍和让人悲伤的事情。 她看的都是阴暗的人性和卑鄙的手段。 可是，她又想到了那场大火，原本俊美可爱的少爷变成了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小小玲儿，那么幼小羸弱的孩子，却要承受那么的多痛苦，渐渐用现实的残酷将她那么纯善的一颗心变的冰冷。 她想帮助他们，想要改变后面的结局。 可是她能怎么办？ “小警察。”丁玲求助的看向了李志伟。 “嘘~”李志伟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说：“别说话，先听她说。” 原来丁玲溜神的这会儿工夫，桂月正跟那个小女孩儿诉说着自己的身世，“我们相依为命，他对我就象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甚至比那些亲生爹娘对自己的孩子都好。我们胡同里的孩子们谁都没有我过的那么幸福。我就记得小的时候他每天无论在货场回来的有多晚，他回来后一定会给我的枕头下面塞上一点小东西，或者一块糖，或者是一个小玩意。记得那年我六岁，那时候东洋人的东西刚刚在咱们这兴起来，我们在一家洋行的橱窗里看见一个特别漂亮的娃娃。” 桂月的眼神飘的好远好远，似乎回到了那遥远记忆的那一天，香气四溢的春天，风吹过高大的槐树，白的花瓣小仙女一样的从枝头飘下，那扇高大的玻璃窗在阳光的照耀下，她仿佛看到了仙宫的幻境一样。 “那里面的东西可真是漂亮呀~”桂月迷离的目光仿佛就看着那里，那么漂亮，那么神奇。 “宝儿喜欢那个。”那时候她的小名叫宝儿，她也真的象干爹手心里的宝贝一样。 她深深的被橱窗里面的娃娃所吸引住了，却完全不知道，那一个娃娃比他爹爹一年的薪水都高出去很多。 他们买不起，干爹那么的愧疚那么的心痛的抱起了自己，走过那条青石铺成的街道。他们离开那个娃娃越来越远，却没想到，一次偶然的路过，竟然就是灾祸的开始。 桂月的泪水又溢了出来，在她漂亮的脸蛋下不停的蜿蜒下滑。 “如果我没有要那个娃娃该多好。”看的出桂月到现在都在深深的自责，那种悔恨是痛彻心菲的。 “可是月jiejie，你喜欢那个娃娃又怎么了呢？”那个年纪还小的女孩儿，把桂月痛苦的过去当成了津津有味的故事。她好奇的等待着桂月接着往下说着。 桂月心口的伤被一下子戳痛，她终于抑制不住的哭出了声音，她捂住了脸，呜呜的哭了起来。 “月jiejie，月jiejie。”小女孩怕了起来，低声的劝了起来。 桂月的哭声很快引来了同屋住着的婆子的不满，住在外间的两个年纪大的婆子被吵了起来，一个不耐烦翻了个身嘟囔了两句，真是烦人呀，就又睡了。另一个就没有那么宽容了，坐起来大声的骂道：“你们两个小浪蹄子，半夜三更不睡觉在那嚎什么丧！你们一个个在屋里面轻手利脚的，感情你们是不累，也不管别人一天天的累死累活的，是不是？” 这要是平时的桂月早就骂回去了，可是现在的软的如同一滩泥一样，只能用手尽力的捂着嘴，不让自己哭泣的声音泄露出来。 旁边的那丫头几次张了张嘴，又偷眼看了看桂月，没有桂月撑腰，她还真的不敢跟那个婆子对着干。她知道自己不是对手。 就悄末声的忍下了。 话说到就停住了，那个小丫头只安慰了桂月两句，见也不会有下文了，索然无味的睡下了。 剩下桂月一个人坐在窗前，静静的看着窗外，默默的掉着眼泪。 “我记得你说过，后来这个丫环死在了后面秋园那个干涸的水塘里。” 丁玲点了点头，说：“是。就是她。但是，只有那一次的梦跟现在的梦都不一样，只是很短的一段梦境，四处都是雾什么都看不清，坑上还站着一个模糊不清的人。然后睡就醒了。” 李志伟沉吟了一下说：“也就是说，你的那个梦有可能跟现在情况并不一样，她可能是真的就那样的死了，也可能那只是你的一个梦。” 丁玲想了想，又点了点头。 “爹，你等着，我会给你报仇的。”桂月突然间对着月光，声音里冷冰狠厉的许下了这样的誓言。 李志伟和丁玲相互对视了一下，就觉得，这个府上的事情真是一圈一圈的，圈圈相套，才会变的这么的血，腥，暴，力。总有无辜的人不断的死去。 第二天，丁甫生才在去与朋友拜访的途中匆匆到了别院去看望了一眼二太太。没有了孩子，丁老爷的态度显得的有些冷漠，只是简单的问候了两句人就走了。 二太太眼看着这个自己用尽性命都在爱着的男人，心底里寒意遍生。这一刻她真的有点心死了。 因为他再也不是当年那个站在一树桂花下对着自己痴痴傻笑的少爷了。 那个少爷只是留在了那个岁月里，现在的丁家老爷，只是一个大户人家的老爷，而自己也只是她的一个妾，猪狗不如的一个工具，一个摆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