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章 震惊
叶雍并没有立刻将线索上报主官，而是急匆匆返回了叶府。 他回到府中所做的第一件事，也并非着人立刻去尚书省将叶献请回来，而是去了家中的藏书楼。 叶家藏书楼戒备森严，特别是第三层的某个房间，便是当家老夫人崔氏也不能进去。——叶雍是嫡枝嫡长，又年已及冠，当然能够进去。 事实上，在过去一年，叶雍来这里的次数还不少。 去年他出发去河东道闻州之前，就曾来这里辨认过一些图录，将皇上所展示的鸿渚体与图录所记载的作对比，以加深印象。 如今他又来这里，仍是为了辨认图录。只不过，这一次不是为了鸿渚体，而是为了正元大师身上的那些伤口。 打开严密抽屉的时候，他的手都忍不住有些颤抖，想到了刚刚得知的那一幕。 “大人，下官……下官觉得正元大师的伤口似曾相识，好像……好像……太后娘娘那些暗卫留下的伤口……” 刘大人说完这句话后，周身都几乎无力了，头低垂着，讷讷不再言。 而叶雍自己，眼睛蓦地一缩，同样说不出一句话来。 太后娘娘，暗卫……只能是厉平太后！已经宾天的厉平太后！ 杀正元大师的人，竟然与厉平太后有关，竟然是那些神秘莫测的暗卫！ 可是……厉平太后早已宾天了，据说的那些暗卫也悄无声息，怎么突然杀了永安寺的高僧呢？ 叶雍想到了孟家失踪的姑娘，想到了后来现世的鸿渚体，脑中便立刻出现了一个人名：韦君相！厉平太后的老师韦君相！ 厉平太后是宾天了，可是韦君相一直没有消息，说不定还活着，说不定出现了！ 叶雍想到种种可能，脸色几度暗沉，立刻便让得信吏胥将刘大人好生看管着，他便立刻赶回了叶府。 因为他想起来了，叶家有几副图录，是极尽艰难从某些尸体上拓下来的，记载的便是厉平太后那些暗卫的刀剑痕迹。 这些图录他还从来没看过，若不是刘大人说起，他压根就想不到正元大师身上的伤口会与这个有关！ 他要回来查看图录，验证刘大人话语的真假！ 他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强自稳定动作，缓缓将那些图录展开来…… 良久，良久，他才合上图录，缓慢地轻轻地吐出两个字：“不是……” 不是，厉平太后的暗卫们，出手更利落一些，因此刀剑入rou更深一些，这些，都在图录上明确标示出来了，而正元大师身上的伤口，则浅一些，这便是毫厘差异。 哪怕这些伤口看起来几乎一模一样，却也只是“几乎”而已，始终还是不同的。 一时间，他的心情有些复杂，倒说不上是轻松还是失望了。 于是，他在向祖父汇报的时候，心绪已十分平静了，他将刘大人的发现、自己在藏书楼比对的结果一一说了出来，末了道：“祖父，究竟是谁在冒认厉平太后的暗卫呢？只要顺着这个线索去追查，肯定会有发现的。” 这个时候，叶雍心里想的是明日将这个线索告诉主官，一时忽略了叶献阴沉的眼神。 事实上，随着叶雍的述说，叶献的表情便从一开始的震惊，渐渐变成了最后的阴沉。 叶献怎么能不震惊呢？他万万没有想到，府中派出去的杀手，竟然会留下那样的伤口，竟能让人想到是厉平太后的暗卫！ 以他的机警敏锐，立刻便知道派出去的杀手有问题，或许这一次叶府也被人当刀使了！ 府中的杀手，自小就从家生子中挑来培养的，忠心断无可疑，不然他也不会派其去做这么重要的事情，可是，事情最后怎么变成了这样？ 故意将这事栽在厉平太后头上的人是谁？为什么？ 他无法想更多，当下便扬声唤来了守在外面的大管家叶安，吩咐他立刻去将府中的杀手唤来。 他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永安寺的情况到底是怎样的！ 看到叶献的举动，叶雍有些迷糊，不由得出声问道：“祖父，这……发生了什么事？” 明明在说着刘大人的事情，祖父怎么会停下来唤人？这中间有什么关联？ 叶献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那个刘什么怎么会认得出是厉平太后的暗卫？这朝中就没有几个人还见过那些痕迹，他是怎么知道的？” 都官司属下的小官，叶献连名字都不曾听过！这样的小卒，怎么会见过那些暗卫的手法？ 怕是如今的刑部尚书薛猷都没有见过！——叶献清楚知道，与厉平太后暗卫有关的一切，几乎都被皇上毁掉了。 这点，叶雍自然也疑惑，便将刘大人的回答说了出来：“刘大人说因缘际会，曾见过一次暗卫的痕迹，还是在四王之乱的时候。” 这个说法，叶雍将信将疑，然而他知道刘大人是经历过四王之乱的，暂时看不出什么破绽。 “那个刘在何处？刑部可有别的人知道此事？”叶献继续问道。 “应该没有，刘大人还恳求我别将此事说出去，我已吩咐吏胥将他送回家中了，仔细看管着了。”叶雍这样回道。 说完这些话语，叶献并没有接着说话，房间内突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中。不知为何，叶雍感到有一种莫名的焦躁和不安，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半响之后，叶献才道：“这个线索，暂且不能说出去。家中有图录的事情，万万不能透露出去，知道吗？” 叶雍重重点头，这些就算不用祖父提醒，他都是懂得的，不然也不会首先回家跟祖父说这个情况了，他想听听祖父的建议。 至于图录，他就更加不会说了。若不是祖父身居高位，怎么可能得到这些图录呢？断不能让别人知道！ 这一晚，叶家正院书房的灯火亮了大半夜，烛火显出的两个身影，似乎在不断争执，最终还是归于平静。 到了第二日，刑部员外郎叶雍联同都官司官员刘贲向主官报告：他们发现了线索，这些伤口，疑似厉平太后的暗卫所为！ 听到这个报告，刑部尚书薛以侑和大理卿范昭然都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