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相忘于江湖

    洛凝觉得眼前的路，云山雾罩一般，没有半点光亮，苏砚简单地陈述了事情，只是陈述，完全没有要听洛凝意见的意思。她一点点的听着苏砚给她陈述的，他不想娶亲，太后非要逼他娶，他不好男风，有人捕风捉影，他找上自己与他假凤虚凰，可以排除所有障碍，好处是事成之后她可以得到一个完整的娘亲，还可以拿大笔的银子远走高飞，听起来似乎很不错的样子。

    “如何？”苏砚眉峰一动，心中略显焦躁，战场上他无望不胜，所向披靡，可是情场上却赶不上宇文起经验老道，洛凝摆了摆手，说自己要沉淀沉淀，苏祭司的话分量太重，她不得不认真权衡，从路旁站着一只夹竹桃枝，她一片一片的往下揪叶子，重复着苏艳刚刚的话：或相守于京城，或相忘于江湖……想着想着，她眼中一丝亮光闪过，苏砚脸色一暗，冷冷的说。“相忘于京城这种事儿，不在考虑之列！”

    洛凝此时的心情就跟织布机上未知好的布匹一样，处处都是线头，可就是不能完整的抽出一根线来，揪了揪眉心，她声音低沉。“我是人间惆怅客……”

    围捕是个漫长的过程，耐心与才智皆不可缺，苏砚最擅长此道，能让他自己走入其中最好，他乐得坐享其成。

    缺月挂疏桐，银光泛冷意，苏砚端坐在黑暗中，吩咐人到留香阁叫宇文启过来，三炷香的功夫，宇文启翻墙进了郡王府，摸到苏砚书房却并不进去，他在窗台上背靠着窗台，遥望着远处夜空上的新月。

    “苏祭祀叫我来，有何事？”他和柳月姑娘抚琴对诗后刚刚睡下，便被苏祭司的亲卫从留香阁揪了出来。.pbx.m

    “在留香阁很快活？”苏砚双手交叠撑着下颌，淡淡的问他。

    宇文启不明所以，笑道。“如果你的亲卫不出现，恐怕是会更快活些！”

    苏砚指头缓慢敲着桃木桌面，说：“我却不快活！”

    宇文启恨他恨得牙根直痒痒，心道，你快活不快活与我何干？没成想苏砚接下来的话让宇文起也彻底不快活了。

    “太后懿旨，让我娶你meimei！”

    宇文启神色有些紧张，跳入屋内与他对视。“苏砚，你不是认真的吧，除了她。我没见你对其他女人上过心，而且我妹，那等庸脂俗粉，配不上你的！”

    宇文将军膝下只得一子一女，女儿乖巧聪明，善解人意，在府中的地位比公子还高出一截，平日里宇文启但凡被责罚，做妹子的总是左帮衬，又遮掩，让他少了许多皮rou之苦，这样的宝贝妹子，如何忍心送到苏砚嘴里，即使他狠心看小妹羊入虎口，苏砚这只虎颇为挑食，爱不爱吃还成问题，苏艳只是支着下颌不语，这沉默的当口，让宇文起的心又紧了紧。

    “有个办法，看你如何抉择！”

    宇文奇大喜。“不用抉择，只要不让我妹，落入你手里，什么法子我都答应！”

    苏砚眸子幽深不见底，缓缓地说。“用她来换！”

    宇文启微微惊讶，迟疑片刻，摇头道。“我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却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苏砚将双眼眯得细长，中间夹一丝冷光。“不过是做戏给别人看，你又何必太过在意！”

    宇文起双手按在桌子上，俯身对上苏砚的眼睛，正色道。“别管是不是做戏，你是认真的，对不对？”

    苏砚轻轻一笑，慵懒的靠在椅子上。“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她能在书院混的风生水起，又岂会在我的手下吃亏，你本有心，可想在她身上讨到半分便宜？”

    月光的剪影透窗而来，照在孙燕身上，他眼中冷光点点，载沉载浮，如供中星子光芒陨落眸中，带着不可思议的坚定沉稳，宇文起与他对视良久，最终苦笑着叹气，苏砚是天生的狩猎者，八荒九州在他眼中，不过是游猎地，他向来以高贵优雅的姿态等着猎物自投罗网，从不会担忧于猎物的逃跑，但这次却这样主动发起攻势，苏砚似乎并不急于要他答复，盯着窗边打烛出神。

    突然，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浮上唇角，宇文启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只斑斓的飞蛾正不顾一切的扑向烛心，那烛火在飞蛾眼中肯定是炽热而温暖的，于是便就没头没脑不要命的飞过去。

    艳丽的翅膀在接触到烛火的那一刹那，枯焦陨落……他瞧着苏艳，突然间打了个冷战。

    宇文起咂嘴道：“世间，味极鲜者非河豚莫属，拼死尝试不为过，能吃得下她的人，只有勇气不够，更需要大智慧与胆识，我岂不爱河豚鲜美，怕就怕尝过其滋味，便要用终生化解中她的毒。”

    他突然嘿嘿笑起来，一副无赖表情又说。“虽然我吃不到，可是，我也不会让其他人很容易的吃到，如果运气好，或许你们谁都吃不到，河豚从此放归大自然悠悠而去了。”

    苏砚转头淡淡地说。“想好了，自家妹子，与不相干的外人你要牺牲哪一个？”

    宇文起挠了挠头，一副难以抉择的样子，其实话说到这个地步，双方心里都有了答案，可是宇文起就是不想让苏砚称心如意。

    “好吧，既然让你为难，我来选，明日我过府拜会宇文将军，顺便转达太后的心意！”

    宇文起笑道。“别呀，既然苏祭司如此对我着想，那我也要全力配合了，只是，玄王那里……”得罪谁的日子都不会好过的了，慕锦玄看起来是好脾气的玄王，可这件事并非从他那里拿个馒头借个马车那么简单，洛凝这个河豚被慕锦玄圈在怀里养的许久，眼瞅着别样收获，养肥的鱼却要这样溜走了，这后果不想也知道，苏砚眼眸更加深沉，宇文启推三阻四的样子让他十分厌烦，两片薄唇抿着，笑出最完美的弧度，他低沉的嗓音道：“你没得挑，去做，或者我来做！”

    宇文启自儿时起，便极少见过苏砚笑时的模样，刚才一见，他仿若见到了银辉满天的月夜，若飞仙御剑飞般，飘渺神秘，却又独具一种**的魅力。

    宇文起是没得选，于是，他便就很自觉地从窗口滚了出来，烦恼着，如何在瞒过慕锦玄的情况下，说服洛凝去接受苏砚的狼子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