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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醒3

    女子冷目扫过的一切仿佛都结上了冰,她肆意的笑着,陆子然在一旁默默地生着火。她的笑声突然止住,他抬头看着这个女子竟莫名的觉得悲恸。泪水流过她的脸颊,万年的冰川在那一刻发出崩裂的声音,沾湿的睫毛似是坠落凡尘的羽毛,沉重且带着伤。

    “这一切仿佛是一场梦,可是梦醒了,一个人都不在了。”女子缓缓开口,一字一句都透着悲伤。

    陆子然一直都没有机会问她闺名,自然是不明不白的跟一个姑娘在山下留宿,这一晚他们彼此都没有说话。

    他也实在觉得很是不妥,便开口:“还不知姑娘如何称呼。”陆子然坐在篝火旁有些难以掩饰的尴尬,询问着独自站在溪边的女子,“在下陆子然,在师父处并未见过姑娘……”

    陆子然对于眼前身穿嫁衣赤足的女子很是好奇,在师父处待了十一年,虽说不短却一次也没有见过眼前这个美貌的女子,正是他奇怪的地方。

    名字?女子显然有些诧异,这孤寂的百年,似乎还没有人开口叫过她的名字,似乎快要忘记了,原来自己是有名字的。在她的记忆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复苏。

    “你只知自己姓楚,也不能总被别人丫头、丫头的叫,不如为师赐你个名字吧,寒生、寒生可好?你初来时正是寒冬,从为师收你为徒开始,你就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楚丫头了,有着属于自己的人生和道路,从此你叫楚寒生,这个名字,你可还喜欢?”老者慈祥的说着。

    “楚寒生。”女子轻轻的声音响起却未看见她开口,楚寒生侧身凝目的看着陆子然,清俊的模样像极了年轻时的致远师兄,虽说是祖孙二人,却有难得的相似,尤其是那眉眼如出一辙,只是眼中所流露的东西不同,陆子然的眼睛里犹如一潭平静的湖泊那样令人舒心,而致远师兄的眼睛里看见的仿佛是一口悬壶的瀑布汹涌澎湃,充满着无限的刺激让人忍不住靠近去探索。

    陆子然低着头向火中添加干柴,他察觉到楚寒生不带任何掩饰的打量,使他这七尺男儿都不禁有些羞涩,而打量他的人并未察觉反而觉得理所当然,在这僻静荒芜的地方根本没有任何的客栈供他们休息,而不远处是被世人传的恐怖万分的鬼山,因这四周都无任何人烟,安静的听着丛林中各种小虫的叫声,满天的星星在这也显得阴森。

    “时辰不早了,陆公子早些歇息。”楚寒生在篝火附近找地方坐下,闭上眼睛平静的说,只剩陆子然一个人呆呆的坐着,他竟然看着一位女子的眼睛发呆,她的眼睛异常的美丽,甚至可以称为妖媚,使人一看就会被深深的吸引进去,让人痴迷。

    次日清晨,鸟儿欢快的在树上歌唱,天空广大且包容着万物生灵,在鬼山住了一夜的人可不这么想。“臭鸟,叫什么叫!”等她看向前方,昨夜的那两人竟然不见了,顿时让她觉得怒火中烧。

    凭什么他们在那温暖地享受篝火,她却要躲在一旁?不过,昨夜那女子确实生的极美,正巧与她那哥哥称得上是绝配。一看到美的事物就让她忘乎所以了,在外待了一晚,爹如果发现了可就糟了。这样想着,便更加急切的往回走。

    因楚寒生赤足,她更多的是施展轻功在各个树茂顶处间行走。而陆子然只得勉强的跟在楚寒生身后,楚寒生轻功了得陆子然在昨日见过,可今日依旧大开眼界就连他的师父未曾这般轻松自在的施展。不惊动树上的鸟儿轻轻的站在树冠顶等候着在树干与树干间穿梭的陆子然,此时他已经是满头大汗。

    看着气喘吁吁的陆子然,楚寒生只能停下来等他。也许是无聊,她出声说道:“如果你拜我为师,想必不出三年,你定是天下第二。”

    楚寒生的声音陆子然虽听的不多,但每次总觉得味道不同,她声音中的空灵似乎是刻在骨子里一般,深刻且不能被人模仿。

    “为何是天下第二?”陆子然手撑着粗壮的主干,尽量的调整自己的呼吸,看着依旧轻松淡然的楚寒生。

    原本他并不是很急的赶往莨城,甚至有些排斥莨城那个地方,六岁时亲眼目睹整个丞相府被火烧尽,当时如果不是师父恰巧路过他也会葬身火海,在天子脚下都能如此猖狂防火的人更让他觉得恐惧,对,就是用恐惧来形容,更多的是他想要逃避。

    “因为我是天下第一,你如若是我的徒儿必定是天下第二。”楚寒生看着陆子然笑着答,语气中有着些许骄傲。

    在她入师门时,她的师父轻拍她的肩膀微笑的点了点头,那脸上有掩饰不了的骄傲,倾尽所有的付出,她是唯一一个由师父亲自传授武艺的徒儿,是整个师门的骄傲,是师父一辈子的骄傲,她在师门中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条件,也理所当然的有些骄傲,这一切仿佛就是昨日,可今朝都破灭了。

    “楚姑娘真是会开在下的玩笑。”陆子然笑着说,“子然已拜了师门不可再拜。”

    “我与你师父本系出同门,只是叫你转个师父而已。”楚寒生淡淡的看了陆子然一眼,想必木师姐并没有她这个徒儿自己师承何处,经过那波折世间已对这个她为傲的师门已经闭口不提以致早已淡忘江湖,如果祖师爷还未归于尘土,不知此时作何感想。

    想到此,楚寒生只觉满心悲伤,“罢了罢了,世上练武奇才甚多,我何必做如此不必之事,只当我是一句玩笑而已。”楚寒生转头看着前面不远的小镇说着,“我在前面不远的小镇等你。”

    这句话刚听完陆子然一抬头便不见树顶上那鲜红的身影,心中感叹:楚姑娘年纪不大,身手却如此了得,甚是佩服。

    陆子然摇了摇头表情甚是无奈,但又不得不加快脚步,楚姑娘说前方不远有小镇可对他而言很是遥远,他如今只希望在午饭之前赶到那里与她汇合。

    楚寒生到达小镇,只瞧见那牌匾,上面行云流水的写着:清风镇。笔锋刚劲,一贯而成,唯一可惜的是并没有留下署名。可在楚寒生心中确是一震,她认得这个字体,是苏师兄的字,这字又让她忆起往事。

    第一次来的小村庄如今竟变成这样一个繁华的地方,当时苏师兄写下这三个字她还觉得有些名不顺,原是一个小村庄竟赶上镇的规模,现在看来致远师兄还是具有预知能力的。

    楚寒生的到来确实引起了镇上人的关注,虽说现在民风开放,可也没有哪家姑娘敢将自己的脚如此坦荡的露与人前。而眼前的姑娘便是一个奇闻,且不说这姑娘还穿着赤红的嫁衣,未绾的发,额间赤蝶,这一切都让这里的人好奇,还有成为各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楚寒生坦荡的走在青石路上,任由街道两旁或与她擦身而过的行人的打量,看见有当铺字样的地方,楚寒生便直接走了进去,轻巧地扯下自己腰上的那颗鲜红的珠子递在掌柜面前,并未说任何的话语,转身便坐在一旁喝茶等着兑换银两。

    一身嫁衣的女子似乎很是清楚这手中红珠的价格,掌柜存心想压低价格也不可能,可如今铺中并无那么多的银两,正当掌柜想要奉还红珠,双手虽递了出去双眼却贪婪的看着手中那颗红珠,只听女子开口说道:“这珠子价值连城想必你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而如今我只想要五千两的银票当是将此珠卖给你,想必你这当铺虽拿不出上万两也拿得出区区五千两吧!”

    “姑娘稍等。”掌柜立刻将手收了回来将红珠快速的藏于自己的衣物里。那贪婪的表情使楚寒生嗤之以鼻。

    那红珠算得上是新婚礼物,可现如今她却对“新婚”这词感到厌恶,连带着送的这个礼物也厌恶起来。苏师兄,真是个久远的称呼。她的窗外曾响过三天三夜的笛声,那个男子踏着月光来到她的窗前只为了将这个礼物交到她手上,他说,明日是你和致远师兄的新婚,那时道贺的人一定很多,我还担心这个不能交到你手上,算是新婚贺礼。

    苏师兄,那个沉着的男子……

    大概半盏茶的时间掌柜毕恭毕敬的将银票交与女子手中,手中还拿了一张字据,笑容满面的凑近女子。女子抬眼看了个大概,爽快的签下自己的名字,字据的大概内容是,此珠已当永不后悔。掌柜拿到字据,大声的在门口说道:“楚姑娘慢走。”

    楚寒生到卖衣行换掉了自己的嫁衣,穿上平常女子的衣物,发丝是由店铺的老板娘为她挽起,没有什么华丽的点缀,朴素而简单。包袱里装着她赤红嫁衣和剩下的银票。她离开卖衣行,没走多久就找到一家酒楼,在小二热情的招呼下走到了酒楼的二楼。

    小二将她领到一个靠窗的位置上,殷勤的为她擦干净桌子:“姑娘您先坐坐,我们这个小镇就属我们酒楼是最好的了,所以客人格外的多。这桌靠窗,风景也好,您要吃什么尽管吩咐,小的立刻就为姑娘打点好。”

    “随意上些就好。”楚寒生缓缓地开口,端起小二为她倒的茶水轻抿着唇,淡淡的茶香在鼻尖弥漫。这里能够看到小镇的绝大部份样貌,这里到小镇口还是有一些距离,楚寒生微微抬头就能看到小镇口,在这里等吧,就算他看不到她,她也能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