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毒未清８
当楚寒生反应过来时，发上已经多了一支凤钗。这是之前太后在手中把玩的那支凤钗，尊贵的色彩只有皇家正宫女眷才能佩戴，凤钗在平常女子出嫁时也会佩戴，只是没有人敢把这样细致精美到每根羽毛都制作的如此精美的头饰戴在头上，而且还结合了皇家尊贵色彩。就算在底下偷偷佩戴，被人察觉到也都是有牢狱之灾。 而此时，太后亲自将凤钗戴在楚寒生的头上。原本楚寒生的乌发用一条白带挽着，松松垮垮，这时沉重的凤钗戴在头上很快就压垮楚寒生的发，没支撑多久，凤钗“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凤凰羽翼颤抖了几下，缓缓地静止下来。 “有些东西，有些人注定一生都不能承受。”太后看着地上的凤钗缓缓地开口，“今日你好好休息，三天之后哀家便放你走。” “原本我就不喜欢这些奢侈的东西。”楚寒生肯定的说，她这样说只是为了打消太后心中的顾虑。她能感觉到太后之前看她的目光不似是在看一个人，更像是再看一个东西，一个美的让她心叹的东西。 “你不去招惹那些东西，那些东西也会给你，这便是命。你懂吗？”太后将右手缓缓地拿出，容止飞快的来到太后身边。太后站起来斜眼看着楚寒生，“这是你该得到，只是有些晚。哀家把这些通通都还给你，这样，你也不会怪哀家，先帝爷也不会怪哀家了。” 楚寒生正准备开口，太后已经走出房内，屋内一片寂静。楚寒生握着木桌的边缘，紧紧地，直至双手麻木也没有松开。她明白那个女子要做什么，脑海中出现的词——殉葬！ 楚寒生在心中也曾苦恼，自己与苏寒枫的儿子并没有什么关系，况且那时在师门与苏寒枫，他……而且那时，苏寒枫还并没有成婚…… 自从楚寒生能够自行下床之后，张阳云就只是让婢女将熬好的药送给她，还有一些外敷的药材。楚寒生根本没有机会再见到张阳云，也不知道他给的药中是不是有什么散化功力的药物在其中。这些日子虽然伤好得快，但内在太虚，根本感觉不到真气的存在。 “难道这一身的武艺都被废了？”楚寒生小声的说着将桌上的水壶拿起来，将里面的水洒在自己手指上。慢慢地提气，那微弱的内力传递在手指上，原本许多破碎的水珠慢慢结合在一起，融成一颗圆润的水珠。但无论楚寒生再怎么运气，那颗水珠就是飞不起来。 顿时楚寒生明白，她体内的内力并没有消失，只是被人不知用了什么法封闭在体内的某个xue位处，而且每次只能用很少的一部分内力，多了之后就觉得浑身乏力。那人的心思也算是缜密，不足以要她的命，也不会给她机会提剑逃走。 楚寒生冷笑了一番便坐回床上，继续打坐。她记得师父生前教她一种特殊的心法，那是与世上武学相悖的一种心法。如果与之前自己所学的武学相撞，只会使自己受伤而且一不小心就会终生不能习武。而此时刚好能够让自己练习一下师父传下来的心法。 “太后娘娘你就这样放过她？”容止不解的问着躺在软榻上的太后，珠帘在阳光中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容止自从听到楚寒生对荣德帝的一些评价就十分的看不惯她，早就盼着将她乱刀砍杀或者五马分尸的结局，结果…… “对于她这个年纪，殉葬恐怕是最残忍的惩罚吧。”太后懒洋洋的开口。 “可……”容止话还没说话，便看见太后严厉的眼神。容止住了口，殿外太监一一跪拜着，口中说“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母后——”皇上穿着明黄的龙袍，头上缚着明玉，黄龙头的金簪，快步的来到太后身边，“母后，儿臣来给母后请安了。” “皇儿是有事才想起母后吧！”太后说着笑着抚摸着皇上的脸庞，这个孩子她抚养了十多年，一岁时辅佐他登基，他也没有亏待过自家的亲人。 “母后，儿臣是在想四皇兄。”皇上忧心的说着，“皇兄说是去漠北游历，这些日子应该回来了，却一直没有回归。” “母后已经叫人去找晋王了，相信他很快就会回来了。”太后说着慈爱的看着皇上。 “还劳母后费心了。”皇上说着感谢的看着太后。 “吾儿啊，就是心地善良，你也别忘了，你的四皇兄可是你皇位最大的威胁。”太后提醒着皇上。 “如若四皇兄想要皇位，朕可以退位。”皇上直露心怀的说，“儿臣自知没有治国之才，儿臣登基十年对这江山并没有任何作为。很多事情都是舅舅在辅佐儿臣，还有母后常常为儿臣担忧……” “皇上！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太后厉声说道，“皇上现在年纪还小，当然有许多地方需要学习。但皇上是上天决定的真龙天子，龙椅岂容那种不正血统的皇子来坐！” “母后，您对皇兄有很深的偏见。皇兄与朕相同，都是先帝的孩子。而且皇兄比朕优异很多，当初母后让朕登基，朕那时还是个什么都不懂，只会啼哭的婴孩。十年，朕登基十年，母后便担忧了十年。朕的心也不在这江山之上，母后又何必如此强势。”皇上试图将自己的意思表达给太后，“现在所有的太妃都已经逝去，没有谁再来威胁母后的地位。朕也没什么担心的，母后，朕只想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皇上您现在的思想很危险，您明白吗？您是天下的皇者，任何人都不能夺走您的地位，您怎么能够自己放弃自己呢！”太后握着皇上的手，语重心长的说，“看来您的老师给您的思想是很危险的，哀家会给皇上找个更好的老师。” “母后！”皇上大声的说道。 “皇上，哀家累了，您跪安吧——”太后紧握了一下皇上的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疲惫的看着他。 “儿臣告退。”皇上妥协的说道。 太后看着皇上离去的背影，内心一片苍白。自己苦苦争取了那么多年，有了这太后之位，也有了他的皇帝之位。而他现在却要放弃这一切，至高的权力都使他无法留恋。那个孩子……太后疲惫的闭着眼睛，终究不是自己的孩子，没有这样的野心，没有权倾天下的野心！ 皇上坐在庄重的龙椅之上，戴着朝冠看着底下跪拜的大臣。“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口一词的呼唤着，告诉坐在皇位的真龙天子，这就是至高无上，无人敢正视的权利。 “众爱卿平身。”皇上慢慢说出口，朝冠上的琉璃珠没有任何的抖动。它们静静的挡着皇帝与大臣之间的距离，也让皇帝看到在他眼前的荣华。 “臣顾临风有事禀奏。”文丞相顾临风恭敬的跪在地上，语气中没有任何的软弱。 “顾爱卿有何事禀奏。”皇上看着跪在地上的顾临风，又看了看武丞相脸色略有的愤怒，想必这件事一定是跟后宫有关。 “臣今早进入朝堂就听到群臣在议论皇上的口谕。封慧锦太妃为敬宸孝庄仁太后，并与景孝帝葬于帝陵。这恐是与国体不容，与律法相悖啊！”顾临风条条有理的说着，不仅将朝堂之上的人推了出去，还搬出了律法和国体的说辞。 “朕只是感念慧锦太妃对皇室的恩情，孕育了朕的四皇兄和早夭的六皇兄。当年她被歹人掳去先皇也很是伤心，最终葬入妃陵的只有太妃的衣冠冢。如今慧锦太妃的尸身已被找回，先皇也曾夸过慧锦太妃有主后宫的能力，也让四皇兄在先皇身边长大。这一切都是为了让先皇圆愿罢了！这件事太后也与朕商量过，朕也允了。”皇上思路清晰的说，只是唯一不同的便是太后根本没有与他商量过慧锦太妃。 而且慧锦太妃已死那么多年了就算找到尸身也无法认出。现在太后突然就那么肯定的说找到慧锦太妃的尸身还必须要让她与先皇并葬帝陵。历代来只有主后宫之位的女子才有资格葬入帝陵，永远的陪伴先皇。慧锦太妃身前只是一个妃子，连二品妃都算不上，最多只能葬入妃陵。 况且，慧锦太妃在生前就很不讨太后喜欢。听闻太后生育皇帝时就遭到慧锦太妃的巫蛊之术，这样一个心狠的女子被先帝打入冷宫，后来也不知什么原因又被放出来，先帝给了许多赏赐，但没过几年慧锦太妃就死了。死时当宫人准备去收敛尸体时，慧锦太妃的尸身已经消失了，先帝只是下了封晋为一品妃位的圣旨。 之后再也没有任何关于慧锦太妃的消息，小小的四皇子被放在黎苑长大，先帝曾说看见四皇子就会想起他的母亲。黎苑是离先帝书房最近的殿苑，于是四皇子从小就在先帝身边长大，也可见先帝对四皇子的喜爱。 “历年来葬入帝陵的只有太后，如今太后还在，怎么能够……这并无先例！”顾临风是捍卫律法的一派，为人有些迂腐死板，尽管他并不喜外氏干权，沈氏占据朝堂半壁，还有后宫那位不可一世的太后娘娘。但对于律法的遵从使得顾临风放弃了自己的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