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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别2

    这是上溪曲调中弹出来的所有关于男子的回忆,弹完所有调时,秋桐早就消失在上溪眼前。

    上溪止住手,所有的弦都安静地在上溪手下,白色的琴弦衬得上溪皮肤太过暗黑。

    那只破碎的赤蝶跌跌撞撞的飞向上溪,上溪伸出一只手想要托住它残缺的身体,手心却突然出现一把黑色的火焰将它烧尽。

    上溪自己都还没回过神来,脑海中又是一片混沌。

    另一只手抚在琴弦上却出现阵阵刺痛,吃痛地将手拿起。上溪眼神迷离的看着被灼伤的手,他身上的邪气已经压抑不住了吗,连这把琴也在抗拒着自己。

    上溪抬头看着那空洞而广阔的夜空,没想到到最后他也要沦为一个魔物……

    上溪微叹一口气,用最后的理智去看了一眼上溪古琴,这是他唯一值得去想的东西了吧。他出生不是一个很惊天的事情,同样他的死亡,谁也没料到是这样的悄无声息。

    “魔君吗?”上溪猖狂的笑着,横下一心将双手都附在白色的琴弦上。

    上溪古琴跟殒汐那把琴具有相同的功效,能够祛除所有的邪物。

    殒汐的琴经过那次之后就消失无踪,也算是他与自己这把古琴的缘分未尽,竟在这里遇见。

    这样他便可以自行了断,“就算最后,你还是算错了!哈哈……”上溪放肆的笑着,浑身的黑气与琴上散出的白光相对,他手上的皮肤开始外翻,露出森森的白骨,浓郁的黑气将他的骨头都染成淡淡的黑。

    那痛苦总是很缠绵,每一寸痛都让上溪无法承受,这是他选择的死路,竟然已经决定如此,那么无论怎样都要走下去,即使最后尸骨无存。

    每一根骨头都受着烈火的考验,额上早已流不出汗,痛已经让他麻木。痛还是好的,证明还存在着。

    黑气渐渐弱了下去,白光大亮,将整个凉亭都照的通透。当光芒变小时,早已没有上溪的身影,活了那么漫长的年岁,他似乎终于得到解脱。

    阮露凝从暗处走出,吃惊的看着整个凉亭外都飞出银白的小蝴蝶,它们轻舞着翅膀,围绕在阮露凝身边,好像很是欢迎这位客人。

    最后那群蝴蝶都默契的飞向同一个方向,一只紧跟着一只,像天上仙女的丝带,由天边垂到地上。

    那些蝴蝶是上溪所积的功德,就算上溪最终不留尸骸,但他的功德依旧被记在掌控他人命格的神灵手中。

    它们最终还是回到那本册子中,变成文字诉说着上溪这一生的经历。

    上溪,原名白离,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四阴之体”,从出生起就是众界争夺之人。

    收魂师的身份却让更多人忌惮他的存在,他的琴能收魂、能驱鬼、能除魔。

    比如,凡人之将死时,上溪的琴音能够引导他去往该去的;没有实体的鬼魂会在上溪的琴音中灰飞烟灭;魔族有着异于常人的心智,上溪的琴音只能让心怀鬼胎的魔族受重伤,想要将它们致死只能弹奏它们的命运之曲。而这些,显然除了上溪,谁人也不知道。

    婉娿就这样突然出现在年少的白离面前。她犹如骄傲的凤凰,俯视着天下众人。

    初见时,婉娿说:“你叫白离?”她脸上带着纱巾,眼神中带着不屑,“听说你的琴弹得很好,我的舞可是天上天下第一,你的曲是否衬得上我的舞。如果配不上,你连二等的琴师都不如,敢不敢为我弹一曲。”

    那时的白离只是如往日一般平静地吃着饭,安静的氛围被这样一个气焰嚣张的女子所打破。她挑眉,不耐烦的说道:“怎么,你不敢?不敢也行,就此发誓不再碰琴。”

    “好。”白离放下碗筷,淡然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就在这里?”

    婉娿那一瞬错愕,这个男子,真是不知天有多高。

    他屠杀了我等那么多魔众,本想让她出丑,可为何他的曲……

    那么的好听?婉娿在林中跳着舞,白离弹着曲,一副恬静美好的画面。

    第二次见面,白离误闯进了一处洞xue,从高处落下的白离,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身后的琴还在,白离的不满也渐渐释怀。

    “啊——”一声尖锐的女声从高处传来,白离已知又有人从上面掉下来了,自觉地往左边走了几步。

    仿佛命运总是跟他们开玩笑,仅仅一面之缘的人竟出现了那么多不该有的情愫。

    婉娿狼狈地摔在地上,不过幸好没人看见,堂堂魔君之女哪有如此狼狈过。

    “谁在那里!不要装神弄鬼!”婉娿从袖中将魔铃祭出,却看到熟悉的身影,“原来是你。”

    洞xue中的两个人暂时成了彼此的倚靠,这只是婉娿单方面的这样想,白离一直都是独来独往惯了,有了同伴还不知如何照顾她。

    “不是那边。”好歹有一面之缘,白离不会想让一个人白白去送死,他对危险的直觉比任何人都要准。

    “大胆,我岂是你随便能碰的!”在黑洞中的婉娿怒气的说,甩开白离的手,倔强的往前走。

    “唉,你!”白离无奈的罢手,让一个阳寿未尽的人先死,自然是违背了他这个收魂师的职责,况且这次磨难还是因他而起的,显然白离不会放着婉娿不管。

    白离跟在婉娿身后,他们在洞中经历了生死,婉娿对白离的情愫在那一刻开始不断增长。

    她是魔君与凡人所生的孩子,母胎中的她就带有着魔血,至怀胎起,她便一直吸食着自己母亲的精血,她的出生预示着她母亲的死亡。

    从小由魔君带大的婉娿,除了有些娇纵之外,还是有着凡人的七情六欲。

    魔君将小小的她保护的极好,没有见过残忍与血腥,痛苦折磨,自然也是保存着普通女子的善良与纯真。

    她爱白离,爱到可以为他奋不顾身,可是她忘了他的父亲是魔君,而她爱的人,却是以除魔为己任的人。

    白离的感情是一片纯白,没有该有的七情六欲。

    是婉娿将他一片纯白的世界变得五光十色。她苦苦追求着白离,至那以后,凡是有那白色身影的地方,就会有蓝色裙衫的女子。

    白离的心逐渐被婉娿这个活泼可爱的女子所打开,试着接纳她所给与的爱。可好景不长……

    “白离,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柔美女声响起,“这也是你最后一次弹这首曲子给我听。你还记得那白月树下,为你跳舞的女子吗?一直觉得你是爱我的,这次你可骗不了我。我感觉到你在为我哭泣……为我哭泣是一件很苦恼的事情吧。我不会再让你不放心了。再见了,我最挚爱的男子。”

    婉娿的离开让白离明白,他不能失去她,他已经爱上她了,为何她的脚步如此匆匆,当婉娿爱着他时,他不爱婉娿;当婉娿离开他时,他却发现自己是爱着婉娿的。

    老天总是喜欢跟他们开玩笑。

    当白离知道婉娿是魔女之时,他的心生生被撕裂了。

    也许她早就知道,所以才选择离开。

    在他动情时离开,这就是魔君站在他父母尸体前所告诉他的。

    报复?原来婉娿对他的那些好,都是婉娿对他的报复而已?为什么还要了他父母的命。

    白离的心冰封了起来,重新拾起无情的白离,那么的让婉娿痛心。

    “白离,你能来见我,我真的很开心。”婉娿亲昵的拉着白离的手,脸上带着红晕,月光照在她身上,无疑是那么的圣洁。

    红色的那一幕,是白离心上极深的伤痕。

    “白离,我以为你会难过。却不知你早已就没有了心。世人都说魔道是邪恶,那正道是什么。我为你付了心,你负了我的情。我们的孽缘也就在这曲之后结束。只是我是众魔之首玉墨的女儿,你至此的生活便不会再那么平静。”婉娿带着哭腔,倔强的说完,泪水早已流干,血染红她的裙衫,她那么骄傲的带着鲜血跳完最后一个曲调,那一瞬的笑容,让一切都结上了冰。

    都说魔道之人无血无rou,那她现在流出来的是什么?

    魔君玉墨那阴冷暴怒的脸出现在白离面前,他的口中吐出对白离永世的诅咒:“你将得到永生永世的生命,被赋予超强的收魂之力,能渡所有人到极乐或阿鼻地狱,可你自身却永远都无法到达。至此你便是无心无情无血无rou之人。”

    没有婉娿的白离,便成了一直游走世间的上溪。

    冷傲影坐在凉亭中,看着石桌上那破碎的上溪古琴,顿时心中悲伤蔓延。彩色的弦尽断,整个琴都散着死气,弦断琴已废。

    “阮姑娘,你要的剑已经找到了主人,你我之间的交易,自然是作罢。”冷傲影看着款款走来的阮露凝,初见时,他对她的印象是如此的深刻,恐怕过不了多久,他也就成为与她无缘的路人了。

    “冷公子果然很喜欢这个凉亭呢,凡公子空闲似乎都会来这里。”阮露凝的裙衫紫色中带着隐隐的高贵,她的笑容直达进心中。

    “阮姑娘今日来,想必不是来找冷某叙旧的吧?”冷傲影知“无事不登三宝殿”的道理,面对其他人,他可以浅笑带着礼貌的侃天说地,可对于自己心中喜欢的女子,他做不到。

    “世人都说鼎峰剑庄的二公子棋琴书画,诗词歌赋样样一绝,心入凡尘,却不染尘世。小女子敬仰异常。”

    阮露凝坐在冷傲影的斜对面石凳上,看着石桌上的残琴,心情有些低落:“这琴已经无法再用了,上溪竟真的消失了?”

    她想起那银白的小蝴蝶,想起最后在凉亭外听到的爆破音,那个邪魅的长发男子,真的这样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