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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鬼迷心窍(二)

    对于林妙音的说词张文若也觉得匪夷所思,陈圭道长收小囡囡为徒竟然是半蒙半骗的把人拐上“贼船”。而且最离谱的是此间事情的具体经过,身为人母的林妙音竟然稀里糊涂的给忘了。她回忆许久也只能回想到些许朦胧的记忆,这却让陈圭道人身上又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

    “林jiejie,你就当真回想不起来当日发生的事情了吗?”看着张文若在一旁焦灼,柳青黛也察觉到了一样,不禁连番追问道。

    “却是记不得了!”林妙音沉默半响,还是摇了摇头,她始终想不起来当日所发生事情的具体细节。

    “那小囡囡呢?”见林妙音一脸为难,张文若只好退而求其次,想从小囡囡这里下手。他见小囡囡一脸懵懂,便于他问道:“你娘亲已经记不得当日发生的事情,那么你呢?可还记得陈圭道长为何要收你为徒?”

    “你是不是傻?!”小囡囡却撇了撇嘴,像是看傻子一样盯着张文若,“师傅收我当徒弟的时候我才三岁,中间又过了好些年,连娘亲都把这事儿给忘了,我又怎么你能记得清楚呢?”

    “可是,”张文若挣扎似地问道:“你刚才不是还和我说,你记得这件事情吗?”

    “我有说过吗?”小囡囡有些慌张地别过头,略显心虚似地吞吞吐吐地说道:“可能…是你听错了吧,我怎么不记得有说过这样的话?!”

    张文若猛地一愣,惊疑不定地看了看小囡囡,沉默半响也没说出话来。林妙音见气氛微妙,张文若脸色也不大对,便小心问道:“公子为何突然问起这事儿?是不是陈圭道长那里又出了什么麻烦?”

    “没有,林jiejie多心了!我就是临时起意,纯属好奇罢了!”张文若连满摆手摇头,又岔开话题道:“对了,林jiejie刚刚省亲归来,定然是身心疲惫,咱们怎好让jiejie劳累至厮,jiejie莫不且回房休憩一阵?”

    见张文若一脸真诚地望着自己,林妙音不禁心中一暖,便面浮红霞,满是羞涩道:“奴家这里倒不打紧,就是方才回来时,我从水生那里得知,公子家里过来长辈了,奴家寻思着,是不是先过去请个安才好!”

    “林jiejie倒有心了!”张文若不禁感叹一句,又道:“来的是我家二叔和大丫妹子的胞兄,只不过刚才为他二人接风洗尘喝的多了,如今都是酒酣入眠,却不好临时打扰!”说到这,张文若又见林妙音神色一暗似有失落,便连忙补救道:“若是jiejie有心,不若待他二人晚间酒醒之后,我再陪你一一过去拜会吧?”

    “嗯!”林妙音得人安慰,便又欢喜起来。但是心中想着,马上就要“见家长”了,面上不禁又是一阵羞涩难当。想着想着整个人都变得愈发的拘谨起来。

    她这般神色,张文若看在眼里,心中也能明了,但有柳青黛也在一旁,却不好点破。只与林妙音又宽慰几句,便与她匆匆道别,只约定待张铁锤酒醒睡好之后,他二人再一同过去拜会。

    而柳青黛见这二人几乎是当着自己的面在调情蜜语,心中不禁激起一股说不明道不清的一样情绪,但她有“自知之明”,深知自己身份不妥,却也不好再与他人争风吃醋。便也只好静静地待在一旁默默祝福。

    “刚才公子为何要问林jiejie那些事情?是不是陈圭道长那里…有了变故?”林妙音抱着小囡囡走后不久,柳青黛便把心中疑问道了出来。

    “嗯,你猜得不错!”张文若捏着下巴点点头,默默说道:“他一而再的刻意接近我们,我早已对他起了怀疑,而今刘公公那里又有了确凿的证据。我敢断定,陈圭道长此人定然不似常人!”说着,他便把刘太监从当日抓获的两个地痞无赖那里得到的口供与柳青黛一一说了。

    “所以,公子便怀疑陈圭道长无端地将怜月儿姑娘与公子撮合保媒,是有所图谋咯?”柳青黛皱着眉头,把心中的猜测道了出来。

    “是,也不是!”张文若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沉吟道:“我怕他所图谋者不在我,而是…”张文若话才过半,柳青黛就急忙说道:“是孙公公?!公子是说…”

    “不,不仅仅只是孙公公!”张文若看了柳青黛一眼,又压低声音继续道:“或者是孙公公背后的高人,亦或是整个东厂!”说着,他又大力地按了按略微发胀的眉心,才继续道:“我观那陈圭道长眼下年逾古稀,寿命无多,又兼之道统出身,本该是清修一世、清静无为安度晚年才对!却不料他几斤寿数终了时,竟还如此心计亢沉。其早年先是收下百花阁之花魁清妙为徒,后又收梨园名角怜月儿为女弟子,再就是小囡囡。且全都是模样娇美的女子,这里面…处处透着一股诡橘!”说着他又小心地打量了下四周,见四下无人后,才又小心地说道:“若我所料不差,此事…陈圭道长定然是计划多时,却正好被我赶上了!”

    “照公子这么说,”柳青黛眼睛一闪不禁沉吟道:“陈圭道长定是歹人咯!”

    “忠jian暂且不好定论!”张文若默默摇头,沉吟道:“但是他在义阳蛰伏多年,又暗地里培植不小的势力…哦对了,柳姑娘怕是不知,陈圭道长在义阳多年,多是鼓吹自己师承华山陈抟一脉,他手下可不仅是清妙、怜月儿之类的女弟子,现今早已是弟子无数门人不计。而且他还与本城的诸多豪绅富户多有往来。据我所知便有城东宋家、李家以及冯家都与其交情不浅!”他顿了顿,才对柳青黛郑重语道:“这几家人虽然不是官宦贵胄之后,却也都是百年世家豪强之族,且不说其势力如何,单凭其财帛产业就足当富甲一方之词。只不过这几家人一向明争暗斗不断,势同水火。而今他们有陈圭此人从中牵连,其合纵势力不容小觑!我怕陈圭道长若是心黑,这百年世家怕是要毁于一旦!”

    “公子的意思是?”

    “我想让你们东厂暗卫出手查一查陈圭此人,看看他是否有谋逆之心,说不得这又是一个白莲教之类的邪教组织!”

    “公子忧心却不足为虑!”柳青黛莞尔笑道:“公子端是义气中人,说了如此之多,总还是怕陈圭道长举祸而牵连无故,以致宋、李两家与公子关系亲密者受其所累。”

    被人揭穿的张文若不禁老脸一红,讪讪一笑。却又见柳青黛说道:“公子读史通鉴当是知道,历朝历代富商突起如过江之鲫,多不胜举。但豪强世家却少,而其百年豪门哪个不是历经风雨、饱受风霜,其能始终屹立不倒。定然有自保传承之诡秘手段!俗话说狡兔三窟,而我大明朝豪族世家哪个不是精明如狐,岂会不明白明哲保身的道理!”

    “柳姑娘所言甚是,却是小生庸人自扰了!”张文若沉吟一阵,也是觉得自己好笑,不禁说道:“既是如此,柳姑娘便把小生方才所语权当作疯言戏语了吧!”

    却见柳青黛摇头说道:“不,公子所虑虽然未有确凿证据,全凭凭空臆测,但是奴家还是会与孙公公他老人家如实禀报的!”说着,她不禁莞尔笑道:“毕竟闲着也是闲着,既然薛万仞这等明摆着的白莲教乱党已是消失踪迹无从下手,那我们便从陈圭道长这里再下手吧。说不得正如公子猜测一般,这便是一条漏网之鱼,却也正中下怀,福祸相依呢!”

    “…”柳青黛一向不做无用功,而且从来都是事不关己,绝不粘身的明哲保身的态度,今日却不知她又为何会揽上这如无的放矢一般的纠葛。这让张文若有些看不清她的真实用意,但还是拜谢道:“如此便是有劳柳姑娘了!”

    二人又说笑一阵,便在不知不觉间回到了客栈前厅。而他二人刚到却正好碰到李大丫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那托盘上明明放着两碗热气腾腾的枣色汤药,浓郁刺鼻的味道,让人还未走近,便已清楚地嗅到了。

    “张郎,这是奴家刚煮好的醒酒汤,方才酒席上,你也饮了不少酒水…”大丫把托盘放到一旁的桌案上冷置,又端了一个汤碗迎了过来,待她走到张文若身边,便把手中汤药递了过去。

    “你有心了…呃,我稍后再喝!”闻着浓郁刺鼻的味道,张文若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他见托盘上还有一碗,便岔开话问道:“那是给铁锤叔父准备的吗?”

    大丫摇了摇头,抿嘴笑道:“铁锤叔还在睡着,却是不好打扰,待他睡醒后,奴家自有安排。”她指着身后不远处的托盘道:“那是奴家替刘老伯准备的,刚才席上,他老人家也是吃了不少酒水。虽未显醉,却不敢怠慢,毕竟刘老伯年近花甲,又无亲人在旁侍奉,咱们做晚辈的是该替他考虑周到才是!”

    “小姑娘倒是有心了!”就在二人闲聊之际,刘太监突然从身后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