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乌雨小镇
中土大陆，东北域。 这时候本来正是冬天，按理说就算不是白雪皑皑，也应该是一片清冷的景象。 可大江的两岸，却青山叠翠，花枝弄影，风虽然冷，却到处充满生机，仿佛正处在暮春时节一般。 当地居民间有传说，说这是数万年前有大高手，在这里设下了旷古未有的大法阵的结果，才让这里永远保持在一派欣欣向荣的春季。 大江静谧，徐徐向前。 碧绿的江水上，烟波浩渺，晨雾缭绕。通体漆黑如墨的神武号，就缓缓地行驶在这宽约十多里路的大江之上。 这里，还只是盘龙江的支流。 已经有好多人醒来，在甲板上活动。 潘松换上了一件洁白的素衣，找了个凳子，披散了一头长发，端坐在船尾楼上弄着古琴。铮铮的琴音流入雾色中，婉转清妙，正合此情此景。 船尾楼的下面，吕萍儿看着赵天豪练剑，他的身姿，在琴音中也更显得潇洒利落，不知道他本性的人，还以为这里是一代少年剑豪在舞剑。 船的中部，聂光盘坐在主桅杆下面，参禅悟道，似乎并不受琴音影响，不动如钟。 船头，如今已经变成小丫头的厉海棠，穿着中古时期流行的服饰，站在最前面，怔怔地望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的身后，叶无极正跟任雪莹对着棋枰，在琴音里手谈。 路上，叶某人为了赔罪，又给任雪莹配了一副上好的黑子。并突然来了兴致，约战任雪莹。 任雪莹意外，也没把叶某人放在眼里。 可从天刚刚亮的时候，下到现在，面色已经越来越难看了。 任雪莹道：“你……你怎么这样下棋，简直胡搅蛮缠！” 叶无极笑道：“这你还能管我怎么玩？我难道在空格里行棋了么？还是说，我任意挪动棋子了？” 任雪莹道：“明明对你有利的棋招，你不去下，偏偏要下那种让敌我双方的局势都不明朗的乱棋，像什么话，哪有这么下棋的，简直该打。” 叶无极道：“你又不是我老师，打什么打？” 任雪莹不语。 叶无极道：“再说了，你看不清局势，凭什么说我也看不清？我可是看得很透彻，你要完蛋啦！” 任雪莹被气的不屑一笑，道：“你少放狂言，刚刚被我提了多少子，占了多少地，心里不清楚么？” 叶无极道：“那你倒是赢啊？” 任雪莹道：“你没翻盘的可能。” 叶无极道：“哦，是么？” 说着，叶无极得意一笑，落子天元。任雪莹面色突地一变，似乎是很难接受这个事实——她输了。 叶无极小人得志般，仰天大笑：“怎么样，怎么不说话了？” 任雪莹老羞成怒，红着脸道：“你这完全是靠胡乱下，扰乱了我的情绪，再下一盘，你跟本赢不了我。” 叶无极道：“赢就是赢，输就是输，难道你的老师没教过你这个道理么？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我不会再跟你下棋了，这也是为了你好，好让你深深记住这个教训，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做什么事都要谦虚一点，以后也能少吃点轻敌的亏——书中有云：真正的大师，永远都怀着一颗学徒般的心——唉，有空多读读书吧，亏你还是个儒生……” “你……你……你！”任雪莹一张白皙的脸庞被气的通红，花枝乱颤，跟潘松弹奏的琴音完全不相容。 叶无极果然不再理会她，转而站起身，来到厉海棠身边。 原因有二，一来的确是如任雪莹所说，是自己胡搅蛮缠，乱下棋，把任雪莹搞乱了；如果真的再下一盘，这招数当然不管用了，比真正的棋力，叶某人一个业余选手，拿什么赢修棋道的任雪莹。 第二个原因，则是乌雨小镇快到了。 乌雨小镇，是他和厉海棠的美好记忆所在，前世的记忆。 再不远处，已经可以听间细细的雨声。洒在江面上，击起斑斑点点的涟漪。 叶无极伸手揽着厉海棠的肩，走到船舷边坐下。 “海棠，你也记得这里吧？” “嗯，没想到这次能顺便路过这儿。” 说着，两人脸上不禁浮现一丝微笑。 “那时候你说你喜欢雨天。” “雨天没有刺眼的阳光，雨天很安静，天地间只有雨声，没有吵闹的喧哗。” “然后我就找来最天下最珍贵的材料，极北玄冰，琅琊泉眼，以及其他数千种稀有材料，在这小镇上空布置了一个天下最昂贵的法阵，让这里雨落万年不休。” 厉海棠一笑：“后来我才知道，你并不是完全为了我，你自己也很喜欢，还动用了我手下的人去寻找材料，你实在不老实。” 叶无极也笑道：“你看我这一世不是老实多了么？” 厉海棠回头看着一脸怒色，还在风中颤抖的任雪莹，笑道：“你的确老实多了……” 突然，就在这时候，江面上大大小小的船影，从白雾中驶了出来。仔细一看，叶无极松了口气，开始他还以为是什么水寇，要来打劫。结果，这哪里是出来的打劫的，这简直是被打劫而逃难的难民。 这一群大小船只上，载满了人，载满了货物——货物也不是什么珍贵的货物，全都是些家具、牲口、甚至还有小丹炉、大磨盘之类的生产用具。 船上一群人，有穿着朴素的，也有穿着讲究的。看起来什么人都有。 这些人看到了神武号这样一艘大船，也是一惊。在这江面上，他们还从没见过这没大一艘战舰。 半天过去，居然没有人搭话。 叶无极战到船头，放声问道：“喂——诸位乡亲父老，你们这是做什么？镇上发生什么事了么？” 半晌过后，对面一艘小乌篷船上，一个穿着粗布短衣的少年，喊回来：“你们不是五大湖联盟的人？” 五大姑联盟？叶无极皱眉，什么五大姑联盟？ “我们是过路的游客，不是什么五大姑联盟。” 对面一群人，表情复杂，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看来对面这船，的确不是五大湖联盟派来堵截他们的，不觉又都稍安下了心。